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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温未了

作者:楚寒衣青 时间:2020-11-06 18:57:12 标签:破镜重圆 业界精英 婚恋 恋爱合约

  温别玉轻哼一声,将床头柜推回墙边,可能力量一时用得大了些,将两个抽屉直接震得滑了开来。
  俞适野顺势伸了把手,将第一个抽屉退回去,要推第二个的时候,才发现里头放了个白色的信封。
  一众熟悉的物品之上,放置了份陌生的信封。
  信封是纯白的,上边一个字也没有,只有泛黄的边角,昭示了些时间的痕迹。
  俞适野颇感奇怪,上手一摸,就摸出里头收着封信:“怎么这里还有一封信?是我离开之后你放进去的吗?”
  但温别玉也不认识这封信。
  他摇摇头:“不是我的。”
  说完了,他皱眉思索片刻,告诉俞适野:“我已经好久没有睡这边了,更不会去动柜子,有可能是我雇的阿姨,从地板上捡到了放进去的……也不对。”
  他自己提出可能性,又自己将这个可能性否定。
  “阿姨就算捡到了什么东西,也不会随便放进去的,也许是我爸妈放的?”
  “你爸妈?”
  俞适野依然觉得有点奇怪,他低声自语着,将手上的信翻来覆去地看。
  “看着这封信也有些年头了,你爸妈是什么时候将信落到这里的,都没有来找找吗?”
  自看见了这封信开始,他心里头就有模模糊糊的怀疑,但又搞不太清楚,自己到底在怀疑些什么,封口没有封,他轻捏信封的两边,即刻将封口打了开来,看见收在里头的,微泛褶皱的信纸。
  那是沾了水后的痕迹,斑斑点点印在信纸上,像极了人的泪眼……
  心脏过电似的麻痹了一下,隐隐约约的预感,变成了真。
  俞适野突然明白了手里的信是什么。
  虚伪的,脆弱的防护在眨眼间崩碎,一直困在心中的东西倾泻而出。
  他脸上血色在眨眼间褪个干净。
  而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在意识到手中信件的同时,他还听见温别玉还在说话:“我怎么知道?也许这封信对他们来说不是特别重要,所以丢了也没有找,也许……”
  还在举例的温别玉看见了俞适野来不及藏起来的表情。
  他同样意识到了什么。
  他嘴唇动了两下,真相没有经过大脑,而本能地,自行从口中吐露出来:
  “也许这是和我有关的……”
  最糟糕的情况,连梦中都恐惧的未来,还是出现在眼前了——
  俞适野看见温别玉冲自己伸出手,他的目标是他手上的那封信。
  而他仓惶地抽手,将信封藏在自己的身后,他的手肘重重撞到了木制床头,半边胳膊都是麻痹的,他还想要将东西藏起来,可麻木的手完成不了这一举动,而浮现在温别玉脸上的茫然和无措,也像束缚带一样,将俞适野死死捆在原地,让他一动不能动。
  他听见温别玉的声音。
  “这是爷爷的……”
  这是爷爷的信。
  “这是爷爷留下的……”
  这是爷爷留下的遗书。
  “你所知道的事情,你一直没有告诉我,是因为,爷爷是……”
  温别玉的声音很轻,怯怯的,像个做错了的孩子,手足无措地看着他。
  这一刻,他们似乎都在逃避真相。
  但血色淋漓的真相,依然迫近他们。
  于是温别玉最终说出了这两个字。
  “自杀……”
  飞旋着的晕眩击中了俞适野,铺天盖地的血液再度淹没过来,它们流动,攀爬,凝固,最终环绕着俞适野,合成一栋红色的房子。
  没有窗户也没有门的,暗沉沉,冷冰冰的囚室。
  俞适野觉得自己只是轻轻用了力,可不知怎么的,掌心被指甲划破,手上的血洒在了白色的信封上,他恍惚着拿手去擦,没有用,只将血迹越擦越多……
  突地,他看见温别玉抓住自己的手掌。
  但眼睛所见的图像似乎不能被大脑解读,俞适野依然连着挣扎几下,实在动弹不了,才慢慢停下来。
  他望着温别玉。
  温别玉嘴唇在动,对方在说话。
  对方在说什么?
  俞适野思考着,他的耳朵似乎失去了作用,完全听不见来自对方的声音,也有可能是关着他的红房子——它是一个合格的看守,屏蔽着他和外界的接触,他能看见温别玉,但无法听见,无法感觉。
  他很想抓住温别玉。
  但是,但是……
  俞适野看着自己的手,他拼命地想让手指动一动,可意志和身躯是两样东西,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温别玉将收在他掌心的信封拿走。
  泛黄的白信封染了血,血液在上边涂出扭曲的图案。
  俞适野眼前出现了重影,一道影子是现在,一道影子是从前。
  现在和从前反复交叠着,把他的视线变得花花绿绿,又在毫无预兆的时候齐齐转变,转变为黯淡冷酷的血光……
  空气似乎变得稀薄了。
  俞适野很用力地呼吸,依然只能吸取到少量的氧气。
  他开始感觉晕眩,但在晕眩到达顶峰之前,他的身体蓦然一抖,从坐在床上变成站在地上,他被人撑着,温别玉撑着他。
  他看见对方脸上有些湿痕,正急切地望着自己,说了一长串话。
  他依然听不见,但是下一刻,温别玉就用肩膀顶着他,扶着他向外走去。
  他们马上要到房间的门口。
  他看见温别玉的双手空空如也,除了用力扶住自己,里头什么也没有。
  信呢?
  别玉爷爷写的信呢?
  俞适野茫然地想,不觉微微转动脑袋,寻找着本该出现在温别玉手上的信件,很快,他在房间的桌子上看见了那封刺目的信。
  信如此显眼,但温别玉却像看不见,撑着俞适野,很快穿过房门。
  两人距离信件越来越远。
  俞适野惧怕着这封信,如同他惧怕过去的事情。
  可都到了这个时间,温别玉应该知道了,信中也许写着别玉爷爷对别玉的心……
  不能这样子。
  我要做点反应,什么反应都好。
  他极力地撞击着困住自己的红色房间,一阵阵宛如地震的动荡之中,他仿佛听见温别玉的声音:
  “小野,这不是你的错,不要难过,我们先离开这里……这不是你的错,我们先离开这里……”
  温别玉反反复复地念着同样的话,他惶恐得无以复加,不止因为爷爷,更因为俞适野。
  无论如何,先带小野离开这里再说。
  他撑着人走到半路,突然有道相反的力量牵扯住他,他转头一看,看见俞适野的一只手撑在门框上。
  俞适野闭着眼睛,无止境的晕眩和麻木中,他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
  “……信。”
  “信先放着,我先带你离开这里。”温别玉慌乱回应,他还想用力,但又得到了俞适野的一声拒绝。
  “……不。”
  连着说了两句话,封闭的囚笼露出了一丝缝隙,如同堤坝被冲开一道水口。
  俞适野逐步恢复对身体的控制,他用力地抓着门框,能够感觉到身体的颤抖,战栗在他身上泛起之后就消不下去了,但这已经不能控制住他。
  他面向温别玉,在脸上挤出一个笑容。
  他还虚弱,又强硬。
  “拿着信,那里头肯定有爷爷想要对你说的话,还有……”他的声音支离破碎,但他努力将它们拼凑出来,“我告诉你,当年发生了什么,我们去饭厅……”
  这间三室两厅的房子,南北通透。
  自进门以来,一眼能望见饭厅所在。
  他们在饭厅的餐桌旁坐下,俞适野的双手握成拳头,好像这样能够支撑住自己,他对温别玉说:
  “我单独回来的那个周末……”
  那个周末,温别玉因为一项推不掉的学生会活动,无法回来老家看望爷爷。
  俞适野自告奋勇,单独回来。
  他熟门熟路地来到家中,看见坐在窗前晒太阳的爷爷,明明阳光照了他满身,但却不让人感觉到温度,也许是因为窗户后的老人脸上平板呆滞的表情,掩盖了太阳所能带来的活力。
  但这个表情很快收敛,爷爷看见了他,对他的回来分外惊讶。
  他以为这是一项惊喜。
  他像往常一样,快快乐乐地和老人分享自己的生活,说大城市的风光,说大学的生活,说的最多的,还是温别玉。只要是关于温别玉的,哪怕一点点琐碎的小事,都能让老人开怀大笑。
  呆滞从老人身上消失了,老人又恢复了他最初认识时候的风趣爽朗,会拍着他的肩膀,会拿出一小罐啤酒来偷偷分享给他,还会和他说温别玉小时候的趣事。
  他们坐在一起,就像两个偷偷摸摸交换着秘密的好酒友。
  唯一的一点不愉快,就是在老人想要喝一口的时候,他将瓶子捂得死死的,怎么也不让老人碰酒,这东西对瘫痪病人可不友好!
  他们谈了许久,意犹未尽,俞适野帮助老人洗澡换衣服,这些事情本该由护工完成,但是在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护工并不在,他问了爷爷,爷爷轻描淡写地告诉他,护工家里有点事,放他回家处理去了,等到晚上,护工就会过来,再照顾自己。
  于是他提议,把买好的车票改签到护工回来为止,等护工到了,他再离开。
  这个提议被爷爷否决了,他冷冷问:
  “只是几个小时而已,我都不能自己呆着了吗?小野,虽然我已经这样了,但我还想要自己做点事情。”
  这个质问让俞适野一阵紧张,他感觉自己说错了话,但没等他说点什么挽回一下,爷爷又开了腔:
  “你买了什么时候的车票?”
  老人问得很详细,哪一个班次,什么时间发车,什么时间到达,他逐一询问了解,了解完了,又催促他早早去车站,别误了班次。
  因为之前爷爷已经生过了气,这回俞适野不敢反驳,依照着老人的想法,早早出门,准备去车站。
  爷爷一路把他送出了房子。
  他往前走了两步,背后传来老人的声音。
  “小野。”
  他回头。
  “麻烦你照顾别玉了。”
  爷爷对他微笑,脸上的皱纹在这一笑容中和缓地舒展开来。
  “一点也不麻烦。”俞适野告诉爷爷,他又往回走了两步,想和爷爷再说说话,“不是我照顾别玉,是别玉照顾我。”
  但爷爷连连摆手。
  “好了,去吧,去吧,别误了车,路上小心。”
  “那我走了……”
  俞适野说着,又往前走,等走到路的尽头,他再回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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