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补课与周末假期
　　最后钟玺还是带着成绩堪堪越过“前二十”这个界限的余若澄去了湖滨公园，一百五十块钱半小时的鸭子船统共玩了三次。
　　两个人面对面坐在摇晃又简陋的小木船里，连夏天闷热的风都要变得温柔又甜蜜。
　　后来发生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起来。
　　少年人的爱意永远来的热烈又直白，属于余若澄的那一份尤其横冲直撞。没到半年，小家伙就在钟玺给他补课的某个晚上大胆又奔放地告了白——
　　补课的地点是余若澄自己出钱租下来的一室一厅，就在师范附中不远的一个高档小区里，二十三楼，窗户外面是奔腾不息的车流还有大楼上闪烁耀眼的霓虹灯。
　　正是深秋入冬的时节，房间里开足了暖气，两个人并排坐在餐桌改成的书桌前面，高中生余若澄对着面前的练习册，满脸苦大仇深。
　　一个星期以前，也不知道是哪个英雄，大概是被师大附中毫无人性的补课机制折磨疯了，热血上头，给教育局寄了一封举报非正常补课的匿名信。
　　结果就是附中的校长被问责，全校师生重新拥有了自由快乐的周末。
　　余若澄哪里舍得放弃这种好机会，撒娇卖乖了一整个星期，这才骗得钟玺答应这周末来给他补习英语。
　　耳边传来的是男人清浅的呼吸声，空气中还残留着白天保洁阿姨拖地时候用的清新剂的味道。
　　餐厅的灯光橘黄，扑照在作业本上，那些印刷齐整的铅字都在余若澄的心猿意马之下逐渐变得模糊不堪。
　　“怎么不写？”钟玺见他不动，抬手拿过了余若澄面前的册子，耐心道：“你别害羞，有哪里不懂的可以问我。”
　　“我……”少年被对方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晃了眼，下意识地咽了一口口水，脸颊上面飞起两朵红云：“我，那什么……”
　　“嗯？”被余若澄少有的犹疑转移了注意力，钟玺偏头望去，以为是小朋友觉得问问题丢面子，特意补充道：“不要不好意思，查漏补缺对于你现在这个学习阶段来说是很重要的。”
　　“即使是艺术生，也不应该放低对自己文化课水平的要求，对吧？”
　　成年Alpha的声音磁性又悦耳，忽然在自己身边响起，定力极差的少年人登时被震动了心神，整个人的意识都开始沸腾，冒出粉红色的泡泡。
　　即便知道钟玺这种正直又老实的好人绝对会在来见他之前用掉足量的抑制剂，余若澄也还是忍不住抽了抽鼻子，妄图在空气中捕捉到一丝一毫属于对方的味道。
　　“钟玺……”余若澄说话的音量放得很小，带着软绵绵的尾音，像一把勾人心的小勾子：“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什么？”钟玺问。
　　小孩儿故作神秘地眨眨眼，右手拢在嘴边，凑近了男人的耳朵，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一下子便拉得很近，近到等钟玺反应过来这一切的时候，嘴角便已经被人轻轻地吻住了。
　　余若澄不敢太放肆，亲吻都是浅尝即止，只是很短很短的一瞬间，便直起了自己的腰背，盯着钟玺那双琥珀色的瞳仁，一字一顿道：
　　“钟玺，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的那一种。”
　　尾音在空荡的餐厅内轻轻落下，光洁的餐桌桌面倒映着惊讶又无措的年轻Alpha的一张脸，就连时间都仿佛在这一秒钟停滞。
　　紧接着余若澄便眼睁睁地目睹了对面这个大个子从讶异当中挣脱，一张帅脸一点一点逐渐憋得通红的全过程。
　　钟玺一副很没有防备的样子取悦了混世小魔王，没过多久，出租屋里面就被少年人爽朗的笑声以及被告白一方结结巴巴的辩解充斥了。
　　对方的小心思钟玺并非一无所知，却万万没想过余若澄就这样大胆又不加掩饰地告了白。天知道他甚至在过来的前一天晚上还正对着高中英语教材辛苦备课。
　　“喂，你不要一副生平第一次的表现好不好，”少年忍着笑意，指节敲了敲钟玺面前的桌板：“学长，你现在的表情有一点点蠢噢。”
　　脸上的热度未褪，钟玺整个人的精神都紧绷到了最高的等级，一边挥手一边想要躲开就坐在他右手边的余若澄，磕绊道：“你，你年纪这么小…不，不行的。”
　　猜也猜到了对方会是这种反应的余若澄被他这样拒绝，却并不灰心，耐心地等到钟玺从害羞的应激反应中脱离出来后，少年才收敛了脸上的笑意，拿出了十万分的诚意，垂下了眸子，轻声道：“我知道我年纪小，什么都不懂。”
　　钟玺闻言愣了愣，没说话。
　　“我明白你是怎么想的，换做是我，我大概也不会把一个小自己好几岁的孩子的告白放在心上吧，嗯，像一个很好笑的玩笑。”说完，余若澄做了个深呼吸。
　　平日里没脸没皮惯了，第一次这样郑重地自我剖白，反而让他变得有些不好意思。
　　少年伸出来微微发颤的右手，咬着唇角，偏过头去，刻意又不刻意地搭上了对面人的手腕，用只有两个人的音量说道：“钟玺，你能不能别急着拒绝我，给我一点时间，两年以后、等我毕业以后，再给我回应。”
　　“……好不好？”


第10章 和解与白开水
　　钟玺站在玄关处，动作一时停滞，钥匙串与实木柜面相接触时发出来的响动似乎还未完全散去，尾音勾勾缠缠的，终于还是惊动了浅眠的余若澄。
　　他坐起身，用手背揉了揉发痒的眼皮，约莫是睡懵了，说话的声音都变得粘腻又含糊，小声地喊钟玺“哥哥”。
　　家里冷气打得足，小朋友虽然平时喜欢胡闹，但是钟玺的话总是会听的，因此即便是睡在沙发上，也老老实实地给自己裹上了层珊瑚绒的毛毯，预防感冒着凉。
　　右脸上的**被沙发靠垫的绣花印上了一小道红印，是朵小梅花的形状，点缀在眼角下方处不远，是有点傻气的艳丽。
　　……余若澄没发脾气，没熬夜，没有打游戏，而是就这样乖乖巧巧地等自己回家，那是两个人刚在一起，开始同居的时候钟玺才有的待遇。
　　被过亮的光线刺激到了，余若澄下意识地皱了皱眉，抬手捂在了自己的眼皮上，像只可爱的小水獭，哼哼唧唧地埋怨：“好亮啊……”
　　钟玺呼吸一滞，紧接着便熄灭了过于刺眼的大灯，转而打开了橘黄色壁灯的开关，绕过玄关，往余若澄的方向走过去。
　　知道自己身上还带着满身的烟酒气，娇气又任性的小朋友最受不得这些个味道，钟玺便堪堪停在了距离余若澄三两步的地方，望着小家伙身子底下皱成一团的毛毯，有些心疼地问：“怎么不回房间睡？”
　　余若澄像是还没完全清醒，揉了揉自己的耳朵，摘下来一只耳机，他摁亮了自己的手机屏幕，指了指上面“YOU FAILED”的字样说：“之前在玩音游，玩着玩着就睡着了。”绝口不提桌面上的醒酒药还有热水的事情。
　　“你站这么远干嘛？”清醒以后的余若澄反应过来，望着面前的大个子有些不满意，伸出来自己的手臂，盘腿坐在沙发上，神色无辜又乖巧：“抱。”
　　钟玺哪里能够拒绝余若澄这样的要求，话音未落便往前走动了几步，站定在小朋友的面前，无奈道：“我喝了很多酒，身上有你不喜欢的味道。”
　　余若澄小脾气上来了，哪里管钟玺找的什么借口，心里想着山不来就我我来就山，一边张开了手臂，扑上去一把抱住了成年Alpha的腰背。
　　“好了，好了”钟玺嘴角勾起一丝浅笑，宽大的手掌抚过小朋友的后脑勺，哄孩子似的拍了拍余若澄的头顶，安慰道：“让你担心了。”
　　“钟玺……”小家伙把脸埋起来，微不可察地摇摇头，过了很久，才小声地说：“你不要讨厌我，我只是太在乎你。”
　　钟玺的心在一刹那间简直软得一塌糊涂。
　　他把小孩捞起来，自己坐回了沙发上，顺势将余若澄拉到了自己的大腿上，安慰地拍了拍小朋友的后背：“不要想太多。”
　　男人抬手，不轻不重地捏了把余若澄印着小梅花的脸，在额头上面落下一个轻吻，呼吸间还有一点酒气，不太难闻，在余若澄能够接受的范围内。
　　余若澄跨坐在钟玺的大腿上，乖顺得像是一只幼猫。
　　他反过身去，把桌面上的水杯和药拿过来，递到了钟玺的手里，有些不太好意思：“……其实可以不吃药的，但是我不会煮冰糖雪梨汤。”
　　钟玺闻言笑得更加温柔，接过了已经变温的玻璃杯，把解酒药喝下去，又哄着小朋友喝了小半杯温开水。
　　“我知道，”他抬起手，把余若澄因为不良睡姿而变得凌乱的额发抹得齐整：“澄澄是世界上最乖最听话的小宝贝。”
　　余若澄的脸皮到了这种时候就会变得异常的薄，被钟玺这样一哄更是满脸都染上了绯色，一时间只敢转移自己的视线，目不转睛地盯着沙发扶手上的穗子，垂下来的眼睫不停地颤动。
　　“乖，”钟玺见时间差不多了，便拉着余若澄站了起来：“你先回房间睡觉，我去洗个澡。”
　　余若澄悄悄抬眸，望着钟玺脸上一如既往的温和神色，这才长舒一口气，乖乖答应道：
　　“好哦。”


第11章 沐浴露与空调
　　钟玺草草地用热水冲掉了自己满身的烟酒味，打开了置物架上面余若澄之前去超市的时候新买的沐浴露。
　　顿时，一股清凉的薄荷味在热气蒸腾的浴室之中弥漫开来。
　　嗅着这股味道，青年神色微怔。
　　……
　　青年拧开了房间的门把，一股冷气扑面而来，洒在还残留着热水余温的皮肤上面，令钟玺下意识地打了个冷战。
　　“宝贝，空调温度调的太低了。”走进房间，钟玺俯身拿起了床头柜上的空调遥控器，盯着上面显示的“16℃”字样，微微皱眉。
　　原本余若澄还只是把自己闷在被子里，像个小山包似的一动不动，不过在听到钟玺按下遥控器时发出来的“滴”的一声提示音之后，小家伙整个人就像是被拽了尾巴的猫咪一样蹦了起来——直直地扑向了站在床边研究遥控器的钟玺身上，嘴里还忙不迭地大喊着：“别关别关别关！”
　　跟个炮仗差不了多少的小朋友一下子就挂在了青年的身上，右手不依不饶地握住了钟玺拿着空调遥控器那只手的手腕，又强行将温度调回了十六度，这才长舒一口气。
　　钟玺这几年被余若澄训练出来了，是不是就得挨一遭，早就已经练就了一身能随时随地接住突然袭击的小家伙还抱得稳当又迅速的绝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