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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伤

作者:回南雀 时间:2020-11-06 21:46:30 标签:ABO HE 先婚后爱 虐恋 都市

    大宅里安安静静的,灯全暗着,不闻人声。
    我一路开了灯,顺着楼梯往上走,叫着九嫂和宋墨的名字,始终无人回应。
    “九嫂?”走到卧室门口,忽然发现房门半敞着,我握住把手推进去。
    夏日的六点,太阳还没完全下山,屋里仍有一点余光。我见到有个高大的背影立在窗前,先是吓了一跳,但很快反应过来那是宋柏劳。
    “你去了哪里?”
    我直觉他语气不对,可这些日子我们总是吵架,他这样语气也属正常。
    “去见一个朋友。其他人呢?怎么就你一个?”我按下门边的开关,屋子里一下亮起来。
    宋柏劳半侧着身,靠在窗台上,手指拨弄着我那盆没精打采的含羞草。
    “别……”我心头一紧,连忙上前两步想要制止他。
    他看了我一眼,直接将花盆拿了起来:“怎么,这草很重要吗?或者,是很重要的人送的吗?”
    我怕他乱来,立时刹住脚步,不敢再上前。
    “不,不重要。”
    “不重要吗?”他眉眼冷冽,语带嘲讽,“那为什么前几天宋墨打翻这盆不重要的草时,你那么生气呢?”
    “因为……”我嗫嚅着,视线紧盯他手上的花盆,一时根本不知道要如何回他。
    因为这是我儿子的骨灰?
    “宋墨今天下午偷偷跑了出去,进了林子。”他旋转着手里的花盆,打量上面的纹路,似乎兴致盎然,说出来的话却叫人心惊肉跳,“九嫂找到他的时候,他摔到了山坡底下,伤得很重。手里抓着一朵花,说是要赔给你的。”
    我万万没想到自己出去一下午宋墨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
    原来这些天,宋墨并不是因为怕我才躲着我。他只是觉得歉疚,弄坏了我的东西,不敢面对我。
    他一直在想办法弥补我,我却没有发现他的情绪异常,以为他还在生我的气。
    我该早些同他解释的……
    “他……墨墨现在怎么样了?”我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严重吗?有没有,有没有生命危险?”
    宋柏劳看向我:“在医院,身上多处骨折,头也摔破了。”
    我突然觉得眼前有些模糊,脚步踉跄地靠在身后的墙上,缓了会儿,几秒后那股晕眩感又不见了。
    “为了这盆破草,你差点害死了我的儿子。”他悠闲地单手捧着花盆,朝我走近。大概两米的距离,他停下来,当着我的面将花盆举到眼前,再骤然松手。
    花盆被我换成了树脂的,这次倒是没有破,只是泥土翻倒出来,落到地毯上,形成一块黑漆漆的脏污。
    “既然不重要,死了也没关系吧。”他抬起脚,狠狠碾上那株萎靡的含羞草,彻底将它碾进土里。
    啊……
    我张开嘴,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奇怪声音,像是脱口而出的嘶喊尖叫全都被软骨堵住,逆流回胸口,撕裂心脏。
    不要……
    不要这样对他……
    想让宋柏劳停止,想推开他,身体却像是生了锈,完全被这幕冻在原地,无法动弹。
    我的灵魂在这一刻像是湮灭了,空留一具躯壳,呆愣地看着他施暴,看着他将我在乎的东西一点点碾碎,毫无办法。
    最后,宋柏劳似乎满足了,抬起鞋底,在一旁干净的地毯上蹭去泥土。
    “你到底……是怕你的儿子没了,还是怕你合理掌控夏盛的金钥匙没了?”我听到有个声音在问,语气仿若一只死气沉沉的幽灵,过了半晌才反应过来,那原来是我自己。
    宋柏劳抬起头,眯了眯眼:“你说什么?”
    “你口口声声说我当年设计你恶心,说我欺骗你恶心,你自己还不是为了权利金钱和继兄生孩子?宋墨怎么来的,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他被我揭穿丑行,怔然不已,脸都白了:“谁告诉你的……”
    “宋柏劳,你才是真的恶心。你不仅恶心,你还虚伪。”我我直视着他,声音割着喉咙,嗓子眼冒出腥甜,“求你了,跟我离婚吧,我再也不想和你这种人维持婚姻关系。”
    他疾步向我走来,我以为他盛怒下要打我,整个往后缩了缩。
    他一下子顿住,距我一臂左右,死死盯着我,眼里都要迸出血丝。
    “你想都别想。”他磨着牙,食指指着我,似要将我啖肉挖骨,“这辈子你都别想。”
    说完他怒气冲冲擦着我离去,没多会儿,楼下传来震天的关门声。
    我望着地上那滩土,缓慢的,不怎么利索地靠过去,跪在地毯上,一点一点将它们用手再次盛回花盆里。
    含羞草皱皱巴巴零落成好几个部分,与泥土混为一体,这次是大罗金仙也救不回了。
    我一点点慢慢地清理着地毯上的泥土,趴在那里,尽可能多的将它们收集起来,盛回花盆。
    “宁先生……”九嫂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站在门口,显得有些不安,“方才先生回来时赶走了所有佣人,不让我们进主屋。您……您没事吧?”
    我吸了吸鼻子,捧着花盆站起来,头晕地晃了晃,差点没站稳。
    九嫂连忙过来扶住我:“您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吗?”
    我摇摇头,挣脱她的搀扶:“没事。准备车,我想去看看墨墨。”
    九嫂没说什么,安静地离开了。
    宋墨受伤后,被立即送往山下的医院。还好发现及时,他虽然手脚都有不同程度的骨折,额头也破了,但并不危及生命。
    我去到病房时,他正在睡觉。头上裹着层层绷带,露在被子外的左手打着石膏,右脚脚下垫着一只枕头,小腿到足尖也打了石膏。
    我出门前还做了杯子蛋糕,想要回家哄他吃的,现在看来只能坏在冰箱里了。
    让陪护的佣人先离开,我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牵起那只没有受伤的右手,握进掌心,他可能感觉到了,悠悠睁开了眼睛。
    “妈妈……”
    “嗯,你疼吗?”
    “对不起妈妈。”他声音虚弱,像只病怏怏的小奶猫,“我只是想带它去晒太阳……我没有要弄坏它。我知道,花都是独一无二的,小王子的花就是,妈妈的花肯定也是……我找不到一模一样的,就想找一朵最漂亮的赔给你……可我,可我不小心摔了一跤,头摔破了,花也没了……”他小声抽泣起来,“对不起妈妈,你能原谅我吗?”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他说这样长的一句话,却是为了求得我的原谅。
    我一直想做个好父亲,可我并不是一个好父亲。
    我再也忍耐不住,额头抵在手背上,颤抖着双肩,无声痛哭起来。我努力克制自己,仍不能阻止那些痛苦负疚的眼泪越流越凶。
    “对不起……对不起……”我哽咽着不断重复这三个字,对我的两个孩子,也对我的两朵玫瑰。
    作者有话说:玫瑰花梗来自小王子,小王子有朵独一无二的玫瑰,他很爱她,就算玫瑰园的玫瑰很像他的那朵,但都不是他的玫瑰。

第四十二章
【今天我做的一炉清水蛋糕因为糖加少了而被客户投诉了,可是明明吃起来和平时并没有什么两样啊。】
    第二次来到清风观,木门如上次一般大开着,中年道士正在院子里洒扫,阳光透过茂密的银杏叶层层洒落下来,在深蓝色的道袍上晕开模糊的光斑,显出几分出尘的气质。
    “欸,施主你又来了?是不是回心转意,要找我算命?”道士见到我,立时停下手里洒扫的动作。杵着竹扫帚,他摸了摸自己的八字胡,笑得有些市侩,那几分出尘便也荡然无存了。
    我捧着怀里的东西进到院子,到他面前站住:“我想问问道长,你们这里有没有供奉牌位之类的服务?”
    “牌位?”道士挑眉,“长生位、往生位都是佛教寺庙里的套路,道家没有这些的。”
    我失落地垂下眼:“打扰了。”转身就要走。
    “不过!”他忽地拔高尾音,“我们可以做道场,祈福道场,度亡道场,其实效果也是一样的。而且很便宜,一次性全包服务,只要三千块。”
    “度亡道场,做了这个道场,来生是不是就能投个好胎?”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我望着手里的布包,手指紧了紧,转回去将它递到了对方面前。
    “那就麻烦您,替我孩子做个道场吧。”
    道士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那被薄外套紧缚着的布包,小心问我:“这是?”
    我解开包在外面的运动外套,露出里面的白色花盆和泥土。
    “我的孩子,没有出世便夭折了。这是他的……骨灰。”
    “什,什么?!”
    “啪”地一声,扫帚落地。
    道士连忙伸手接过花盆,上下查看一番,招我进屋坐下聊。
    观里就两间破破烂烂的瓦房,进到里面就觉得眼前一暗,要隔稍许才能适应里边昏暗的光线。屋里摆设家具都十分简朴,可能因为采光不好的关系,透着若有似无的霉味。房间一角是一张单人小床,被子叠的整整齐齐,床单没有一丝褶皱。
    维景道人将花盆稳稳放到桌上,请我坐下,给我倒了杯凉茶。
    “我这里只有这个,你将就着喝。”说着他拎起茶壶给自己也倒了一杯,两口便喝干了。
    他一抹嘴,干咳着道:“你别怪我多问,我做道场前要了解下情况。这孩子,是几个月时没的?”
    我捧着杯子,盯着其中沉浮的茶梗道:“五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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