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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来了

作者:小合鸽鸟子 时间:2020-11-06 22:22:04 标签:ABO 架空 都市

  后来他再看这部电影是在高二的电影选修课,除了介绍大致剧情,这门课的老师花了大量时间介绍二十三世纪五十年代,那时候亚合众国与俄联邦终于开始恢复建交,老师认为如果两个国家的关系没有破冰,这部优秀的电影就不会诞生。
  简成蹊分化得特别迟,数据显示abo第三性显露的平均年龄是14岁,但他到高三才经历第一次发情期,在这之前,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和父母哥哥一样的beta。他的成绩一直很好,中考还通过了南区的统一考试,去了南一区最好的全beta私立高中,但那个学校里山外有山,简成蹊又不善言辞,自然就不是人群里出众的那一个。所以他很佩服那个坐在最后面举手打断老师的学生,那个学生表示不能理解为什么要反复强调当时的时局,而不是仅仅关注电影的艺术性和文学性,他的语气里有这个年纪特有的无畏的自信,他说好的电影是能超越时代局限的,电影就是电影,与政治形态无关。
  “那我还真想请教一番了,”那个老师也不觉得被冒犯,“如果,我们假设战后各个国家之间没有破冰和解冻,那么我们去哪里找一个西伯利亚?”
  “那就在国内拍咯,我们又不是没有无人区,”那个beta语气轻松,“事实证明这部电影具有某种先验性,谁都知道在这部电影上映后的第七年,亚合众国西五区的无人区也坠落了一架飞机。”
  他不再嬉皮笑脸,正襟危坐道:“一架至今都杳无音讯的飞机。”
  至此,十七岁的简成蹊再也忍不住。他回过了头,想好好看看那个颇为大胆的beta。他说的每句话都正中简成蹊下怀,也是他想表达、又一时组织不出语言说出口的。简成蹊羡慕又崇拜这些能不畏惧直抒胸臆的人,他话里行间的果敢也感染到了简成蹊,让他能鼓起勇气下课后去询问姓名班级。
  那是他第一个主动去结交的朋友。那时候的简成蹊除了成绩没有其他出彩的地方,但刘家安则是学生会主席,学校里的风云人物。他主动约简成蹊去一家老电影院看《逃离西伯利亚》时简成蹊简直是受宠若惊,都没好好看电影,只记得荧幕下刘家安的侧脸。发现自己被偷看了,刘家安也不开玩笑逗他,只是侧过头同他对视了一两秒,然后不带姓的叫了一声自己的名,成蹊。
  时至今日简成蹊都清晰记得那一对视和那声呼唤,他那时候哪能料到啊,那个眼里有流光闪烁的少年,有一天会成为他半生的噩梦。
  那部电影之后简成蹊也看过很多遍,同刘家安看,跟讨论小组的成员看,或者是单独一个人看。大多数人讲到印象最深刻的情节和镜头,都会提到那个结尾,主人公成功将掌握千万人性命的发射器扔入贝加尔湖湖底。
  在这胜利之前,我们的英雄主人公贡献了年度最精彩动作戏,但到了最后一刻,当镜头从远处的冰川雪水往湖面上推,观众只能听到他剧烈的喘息,以及那张筋疲力尽的脸。当象征希望的烟花映入主人公的眼眸,整部电影在高潮处戛然而止。
  但这个极其富有张力的镜头却不是简成蹊的最爱。他的侧重点真的跟别人都不一样,他最受触动的是开头,又一批全球各地被选中的人坐着飞机前往西伯利亚。他一直记得镜头给过一个女人,坐在最靠边的位置,一手手掌覆在打不开的窗户上,一手则护着七个月大的肚子。她恬静的微笑着,说她丈夫是上一批太空移民的,他们即将团聚。
  那个母亲的形象从第一遍起就让简成蹊魂牵梦萦,她从高空看向冰天雪地里的西伯利亚发射中心,她是真的相信,她们一家三口会在太空团聚。简成蹊毫不怀疑她是幸福的,她在孕育一个生命,她胸膛里有希望。
  他在梦里看着那个母亲,远远的,自己也下意识地去撩起衣服摸小腹。男性omega的生育能力并不逊色于女性,如果他还拥有腺体,他要是遇到个情投意合的alpha,那干瘪的地方也会有希望扎根。
  但那些他曾拥有过的全都留在了过去。他突然感受到小腹的坠感,即使是在梦里,那种压迫和呼吸不顺畅也让他一时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他会毫不怜惜地去抓自己发痒犯麻的后颈,但当他触碰肚皮,他轻轻的,连用指尖戳弄都不舍得。那份小小的重量实在是太过于真切,他惊呼一声睁开眼,他以为那个孩子回来了。
  他仰着脖子,深吸一口气后又脱力地躺下。但那小腹上的重量依旧存在,他手肘撑着身子稍稍坐起,像欧联盟的小孩见到假扮的圣诞老人,他眼眸里有许久未显现过的喜悦和光亮。
  他看到一团云朵似的温暖。
  小小的,缩在自己小腹上。它很乖,也不怕生,被子掀开后也不跑,只是伸长脖子看向简成蹊,干净的四蹄依旧蜷曲。它真的很白,小兔子一样的耳朵是白的,长长的睫毛是白的,身上的毛打着卷,锃亮的白。
  “咩——”那只身上还有青草味的小绵羊奶声奶气地冲简成蹊打了声招呼。像婴儿**母亲的乳房,它伸出粉嫩的小舌头一舔简成蹊的指尖,湿湿的,热热的,然后继续依偎在他的怀抱。


第6章 活宝
  高新野没想到简成蹊会醒得这么早。
  他进屋后简成蹊靠着墙坐在床上,那只小羊就在他腿上盖着的被褥里。他抬头看了眼高新野,然后收回视线,继续逗怀里的这团毛绒可爱。
  他的嘴角挂着很淡的笑,高新野看到了,在不远处驻了两秒,才慢慢走过来。他还是第一次见简成蹊露出这么专注的神色,便不愿靠得太近打扰。但等他注意到简成蹊把手指放到那只羊嘴里,他“啧”了一声,不由分说将他的手抽出来。小羊没东西可以吮舔,顿时咩叫一声,小脑袋一低,使劲往简成蹊怀里拱。
  “你怎么……”高新野检查他的手,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疼的,”简成蹊道,“它那么小,牙齿都软软的,一点都不疼。”
  “以后别再这样,我买了奶粉,它饿就给它泡,别让它啃你手指头。”
  “嗯。”简成蹊不以为意地答应着,双手从小羊的前蹄下穿过,将它举到自己眼跟前,鼻子对着鼻子。羊的鼻子不会像犬科动物一样湿润,但它又伸出了舌头,很调皮地在简成蹊鼻尖上一舔。简成蹊被它弄得痒痒的,眯着眼,下巴和脖子都蹭到柔软的羊毛上。高新野则在烧水,然后将买来的奶粉罐拆开,舀了好几勺到奶瓶里。
  他并没有这方面经验,量没控制好,搅拌好后奶香很快就弥漫了整个屋子,小羊闻到了,扭头看向高新野,不住地“咩咩”叫。
  “这么饿啊,”简成蹊摸它的小脑袋,另一只手像撸猫科动物一样揉它的下巴,他让小羊等会儿,不然烫嘴。
  可它怎么能听得懂人类的话呢,一个激灵就从简成蹊腿上跳下床,围着高新野转了一圈,然后蹭了蹭他裤脚,并不完全坚固的牙齿咬住那上面的布料,活脱脱像个嗷嗷待哺的婴孩,什么都不懂,也不讲理,就是要喝奶。高新野低头看着那团雪白,哪能想到小羊也会这么缠人,本想抬脚避开,但余光瞥到简成蹊,他又是在托着下巴笑的。
  于是高新野就站在那儿,任由那只羊在自己脚边使劲折腾。
  那只小羊最后还是回到床上,然后高新野站在床边举着奶瓶,这样它就不会吃得到处都是。它喝得很快,一喝完就又缩起四肢不愿意走动。简成蹊就抱着它,手一直有规律地抚摸,小羊的长睫翕动得越来越缓,奶里奶气地“咩”了一声,睡过去了。
  高新野刚才出去只是为了买奶粉,小屋和砂盆都是今天一早就跟那只羊一起送过来的,他并不知道那只羊是自己爬上床钻到被窝里的,还以为是简成蹊醒得早,觉得可爱,就抱上床了。
  “你哪里找来的啊?”简成蹊问得很慢很轻,但好歹有精气神了。
  高新野道:“路上捡的。”
  简成蹊张了张嘴,想说自己不信。但就像高新野到现在都没提昨天发生的一切,他一恍惚,也不想细究这个暖乎乎的小可爱到底是哪里来的。它就像个纯洁的小天使,小天使当然是从天而降的。
  “是北里绵羊吗?”简成蹊的手指顺着它身上的圈圈打转。
  “应该是。”其实就是。
  “那它就只会这么点大吗?”简成蹊更开心了。生化武器的使用和辐射不仅让人类变异分化出第三性征,也影响了其他动植物的生长发育,甚至是基因。北里绵羊就是其中一种突变品种,它们体形袖珍,性格温顺,智商也不逊色于猫狗,近年来成了不少家庭会选择的宠物。但北里绵羊还是会像正常品种的绵羊一样毛发生长迅速,需要定期修剪,简成蹊手里的这只还太小,但等它再长大点,羊毛一个月不剪,就会像穿上了件厚厚的羊棉袄。
  “它…”简成蹊爱不释手地,“它叫什么名字啊,你给它取名字了吗?”
  “还没呢,”高新野坐到了床边,简成蹊摸那只羊,他则碰了碰简成蹊的头发。
  “你给它取吧。”他说,“它是你的。”
  “……小野。”简成蹊叫他的名字,是觉得对方的手划过脸颊,有点痒。
  “噢?”高新野故意陷入沉思,“它叫小野的话,那你以后要叫我什么?”
  “我不是这个意思,”明明知道他在开玩笑逗自己,简成蹊还是反驳解释,“只有你是小野,小野。”
  高新野满意了。不管是从体魄还是执行力,简成蹊都看不出都高新野还要比自己小两岁,但当他抿着嘴故作正经地点头,他确实也还只是个二十三岁的少年。
  “今天几号?”简成蹊问。
  “二月七号。”高新野答。
  “那叫小七好不好,”简成蹊揉它热热的耳朵,“小七,小七,活宝样的小七。”
  他没想到自己的方言腔出来了。他的家乡在南部第三区,因为并不是主战场,这个地区的普通百姓失散流离的并不多,吴语方言也还能小范围的通用。他自己已经讲不顺了,但他父母在家还是偏爱用方言沟通,他和哥哥要做了什么“坏事”没藏住,他爸妈又好奇又好笑,就会说他们两“得活宝样个”(跟活宝一样)。
  简成蹊没想到这声乡音会这么深刻的留在自己的血液里,他说还是叫活宝吧,更可爱。
  他也想到了父母,他的心都要空了,高新野给他捧回来了。
  “火宝……还是要窝?”高新野显然不是那个地区来的,一时半会儿学不会那种腔调,说出来有种憨憨的笨拙。简成蹊回过了神,就纠正他的读音,帮他找到那声不能用拼音标注的读音,这个过程里高新野读错了很多遍,不是他学不会,而是他想让简成蹊多说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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