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BO之总裁遇上小奶狗
往哪去?他也不知道!那孩子怕生怕得要命,连买菜都不敢问价,家门都没有出过几次,谁知道这大雨天他往哪里走?张英杰不知道,陈晨也不知道,他裴若木上哪里知道去?他现在是真的后悔没在第一次见到奚和就直接给掳回家去,总好过如今这么没头苍蝇地瞎撞!
薛冬的电话适时打破沉默,裴若木叫他通过私人关系联系了东城分区警局出警,立案是不行,但是能帮忙在附近寻找。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人贩子大概也没敬业到这么大的雨还往外跑。
裴若木听完那边的部署,思索片刻说道:“去咱们来的路上找。”
司机依言调转车头。
怕看漏,车不敢开快,二三十迈往前磨蹭,但天实在太黑,即使车里不开灯外面也看的模模糊糊看不清,何况又只有裴若木一个人。顾得了一边顾不上另一半,本来没指望能找到奚和,只是他实在没办法坐下来干等着消息,还不如自欺欺人地做些努力。
但是世界上就是有那么多的巧合,那么大的寸劲儿,那么多的……缘分。
裴若木不信天也不信佛,但是这一刻,生活确实按照一个冥冥之中有所注定的方向进行了——他突然伸手降下了车窗。
车门外一声细弱的狗吠穿透层层叠叠雨幕钻进了他的耳朵里。
如果不是车恰好驶到这里,如果他没开窗透气,如果阿黄没抻着脖子努力叫了一声。
奚和今天可能就要死在这一场雨里。
裴若木来不及撑伞,推开车门一步迈了下去,顿时被暴雨兜头浇了个透,他抹一把脸上的水努力眨着眼分辨眼前憧憧树影里的人形,其实到现在他也没能确定自己是不是幻听。
“奚和!你在这里吗?”他大声喊,却淹没在雨声中。
又往行道树边上走了几步,裤脚突然被什么一拉,用很小却很固执的力气拽着他往前走,上了人行道,裴若木这才勉强看清,小路边有几个破破烂烂健身器材,某一个的立柱下面蜷缩着一团小小的人影,他紧紧靠着那根柱子,好像指望着上面那几根横纵交叉的铁棍子能为他挡一点雨。
裴若木当场就疯了。本文由绯鸢独家整理更多精彩好文认准绯鸢。
第10章
裴若木觉得,这倾盆的大雨不光砸在他身上,更砸的他心窝生疼,从头到底都凉透了。他急急喘几口气,被吸进去的雨水呛了一口。大步奔向蜷缩着的奚和,脱下身上湿透的西装外套聊胜于无地盖在他身上。
司机打着伞擎在高处,伞东倒西歪并不能挡住多少雨,裴若木直接将人抱起来快步走回车里,打开车内灯,把他从过于宽大的外套中剥出来。
是那个瘦弱到可怜的孩子,全身都湿透了,单薄的衣服紧紧贴在身上,湿答答的往下淌水,他浑身都被雨水泡的冰凉冰凉,闭着眼睛已经昏死过去。
车门被急促抓挠,裴若木打开车门放那只狗进来,任它湿漉漉地把高级车内饰弄得一团糟。
司机把空调调的很高,拿来毯子和纸巾,裴若木顾不上自己,先把奚和脱光了仔细擦拭,然后用毛毯裹紧抱在怀里。怀里的小孩儿又瘦又轻,小小的一团都没有什么真实感,granturismo的轿厢算不得高,却丝毫没有因为抱了一个人而感觉空间上的压迫感。
裴若木将他搂得很紧,良久才呼出一口劫后余生的气。
他拿起手机压着声音,通知薛冬人找到了,又亲自知会了警局,强打着精神与他寒暄客套,约定下次请客做答谢,又打给医院问张湘的情况,最后才告知张英杰。
与人打交道是件非常累的事情。
等他一件件处理过来才看见,不知道什么时候怀里的人已经醒了。
奚和眼睛涩痛的睁不开,身上忽冷忽热,头也晕的分不清东西南北,被雨水浸泡出来的高烧稍稍回暖后一下子发出来了,他浑身都软绵绵的没力气,却能感知南池到自己被紧紧抱着,这给他一种很少能得到的安全感。
这是那个alpha……姓裴……陈晨说他人很好……
他身上没有那种攻击性和控制性极强的信息素。
是那个他浑浑噩噩走投无路想去找的人。
奚和烧迷糊的脑子里勉强想得到这些。
感受到那人在探自己的前额,他很努力地动动嘴唇吸引裴若木的注意,裴若木便俯身来听。
“我跟你走……”
裴若木直起些身子,看奚和,他眼睛烧的发红,浸着一层湿漉漉的水汽,小心翼翼地带着些哀求地看着他,把心思写的一清二楚——
求求你收留我,我很乖,一点都不费心。
他这样小心翼翼到近似于乞怜的卑微态度,无异于一刀刀戳到裴若木心尖上。
优良的减震性能骗不了人,裴若木意识到,是自己的手在微微发抖。他长长吸口气又吐出,稍稍平复了心情,将奚和托起来坐直,以便平视他的眼睛,张开口却复又闭上,一时间竟不知该做出怎样的保证才能叫他全然放心——实际上,恐怕他说出一朵花来,也很难在奚和的心里撬开一条缝儿。
于是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在奚和湿淋淋又滚烫滚烫的前额上郑重地落下了一个吻——没有任何其他色彩,只是单纯的承诺与安抚,而很奇异的,奚和仿佛真的被这意义难名的亲吻安抚住了,他难受地阖上眼睛,迷迷糊糊昏睡过去。
第11章
裴若木买在市区的公寓离公司只有二十多分钟的车程,加完班夜色深了车少,人又心急,十多分就到了家。
次卧闲置,如今正好用于安顿奚和,那天晚上裴若木将他带回家一看,人已经烧的神志不清,白皙的皮肤染上病态的红色,像只下了锅的虾子。医生拿出体温计一测,嘀嘀嘀的声音叫人心惊胆战,数字在四十度上下蹦蹦跳跳,最后停留在39°8.
奚和就算在Omega里面都算体质特别差的那种,又凄凄惶惶地淋了几个小时的大雨,不大病一场才奇怪。
雨水太脏,裴若木先用热毛巾帮他擦了擦,然后套上了之前买了洗过的睡衣重新塞进被窝里,医生帮他挂水敷冰袋,忙活完都到了凌晨,裴若木第二天工作的时候又打回家问了几次,都说没有醒,心里就一直不上不下,偏偏又有工作脱不开身。
直到把车停好,进了电梯,裴若木微微仰头看着数字往上蹦,突然想起来,家里有难以割舍的牵绊,他好像这还是第一次。从来没有这样的——归心似箭。
感觉还不错。
裴若木到了家,让他牵心的小孩已经退成了低烧,但还是没醒过来,眉头拧的紧紧的,呼吸间都是灼人的热气,想必不怎么舒服。
裴若木在他床边坐了一会儿,他被家里的阿姨照顾的十分妥帖,裴若木做不了什么,却不是很甘心什么都不做,于是没事找事一般碰了碰他热乎乎的前额,又摸摸他扎着针的手凉不凉,又替他掩了掩被子,刚对自己慈爱又温柔的作为生发出一丝丝满意来,就被阿姨赶走了。
陈姨四十上下,有着这个年纪劳动妇女的样板特征——手脚利索、善良,以及咋呼。
她压低了声音:“不要捂得那么严实啊!屋子里本来就热,不能那么捂着!快去换衣服吃饭,不要添乱。”
裴若木一腔好意被说成添乱,心有不甘,但他没顾得上说什么,因为刚才阿姨那么平地一声雷,好像……奚和的睫毛十分不自然的颤了颤?
于是他问道:“奚和,你醒了吗?”
奚和躲不过去,只好睁开眼,假装出刚刚醒来的样子,阿姨声音一下子放大数十倍:“诶呦,可算醒啦,我还跟医生说,发个烧昏这么久,怎么搞的。饿不饿,阿姨给你做菠菜疙瘩汤去,知道饿病就好啦!”
奚和瑟缩在被子堆里,只露出巴掌大的一点小脸,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否则他也不会闭着眼睛装睡觉。
他往被窝里又缩了缩,企图这个密闭的小小空间给予一丝安全感,陌生的环境、陌生的气味,以及“人”本身,都让他产生极大的不安,放佛被扒光衣服扔进了危机四伏的密林,处处都是不可预知的危险。
奚和心脏跳的很快,砰砰砰的声音震得他本就高温的脑袋一阵阵发晕,身上渗出粘腻的汗水,贴身的衣裳都打湿了,他眼前一阵阵发黑,奚家大宅里纷乱的脚步与喧嚣、alpha一脚踹开大门狞笑着伸出手来抓他的手臂、以及暴雨中张英杰狠狠把他踹翻在地……种种糟糕的回忆翻涌,他不可自抑地颤抖。
不行……不能这样……
得乖一点,要多做事,否则又会被赶出去……
他在问你话,回答啊,回答啊!
脑海里有尖锐的声音和混乱的影响扭曲着撕扯在一起,奚和本就虚弱的身体承受不住高负荷的精神强度,头痛欲裂,真的又一次昏睡过去。
“奚和,奚和?”
裴若木焦急的抓住奚和的手,拍了拍他的脸——这孩子,刚才突然尖叫一声,跟发了疯似的,然后就又没动静了,到底怎么回事?
第12章
“PTSD?”
“是的,Post-traumaticstressdisorder,创伤后压力心理障碍症,症状非常典型。”
心理咨询室内窗明几净,十分通透温暖,裴若木却只觉得呼吸困难,几欲窒息。
他拿过医生给出的诊断书,过于用力的指关节将挺括的纸面捏出褶皱,上面密密麻麻列着诊断依据:产生闯入性创伤情情景再现与回避反应;应激增加,具体表现为过度警觉,易受惊吓;睡眠障碍;情感解离……一列列一行行几乎灼了他的眼。
这个孩子居然已经被伤害到这种地步了吗?的确,对于一个刚刚失去父母与兄长的脆弱Omega,他经历的一切或许并不啻亲眼目睹一场恐怖的凶杀,而凶手还在举着血淋淋的刀子狞笑着寻找躲藏的猎物——这场凶杀持续了整整三年,一千多天,每一天他的藏身之处都有可能被发现,然后头顶的刀子就会狠狠地戳下来。
裴若木闭眼深深吸气又吐出:“程医生,请问有治愈可能吗?我是说完全治愈,以后不会受到任何影响。”这话一出口,他都觉得自己可笑,童年阴影,还是如此可怖的阴影,怎么可能消弭无痕呢,痴心妄想。
程医生温和地看着他:“裴先生,您知道的,这份诊断,”他用眼神示意,挂上一丝苦笑,“都是根据第三方口述。如果不进行直接交流,我无法再进一步详细确诊,更何况进行疏导。心理问题个体性差异是非常大的,家庭情况,社会地位,本身的性格与意志,都会对治疗的方案与结果产生影响。”
从那天奚和醒过来已经有三天了,还是低烧不断,吃不下什么东西全靠营养液维持,更糟糕的是他夜夜梦魇,常常尖叫着醒过来,裴若木过去安抚他,问他怎么回事是不是做了什么噩梦,却只是换来对方不停地道歉,一叠声地说着“对不起”、“下次不会了”。裴若木被他搞的头痛欲裂,不得已来求助心理医生,居然得到这样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