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暗行动
“不管怎么说市特也是纪律部队,再有什么错,他也不该动手。”齐锐冲值班的吩咐,“跟你们总队长说,孟然我先带走了。我把人交到他手里,不是给他体罚用的。”
齐锐说完,就要把我带走,值班的犯了难,一再恳求先让他打个请示。
僵持中,安澜出现了,他“哐当”一声推开了笼子的铁门,从进门起,就没朝我看过一眼,只问齐锐:“你知道他这次闯下多大的祸吗?”
“这起案件有组织预谋,目的不会是击毙一个桑区人这么简单。不出几天,黄江可能大乱。”齐锐直视安澜,目光不躲不闪:“我之所以知道,就更不能让孟然来做这个替罪羊。”
随后,齐锐又对我说:“孟然,你来。给安总作个当面检查,把当时的情况详细地汇报给他。”
齐锐当着安澜的面给我争取了一个机会,一个让我把话完整说出口的机会。
我“报告”了一声,赶忙把扳机变松的事情如实汇报。安澜像是在听,又像是根本没在意,他的眼睛一直牢牢地停在齐锐身上。
等我说完了一大通,安澜仍旧没有反应,我又补了一句最关键的:“安总,我怀疑是有人磨薄了我的扳机阻铁,造成只要轻轻一碰就会连发数弹的局面。当务之急,是要查出动手脚的人到底是谁!”
“你是白痴么?出任务前为什么不再检查一遍枪支?”
安澜仍在气头上,话一出口,习惯性地就要上手,他一抬胳膊,瞬时遮来了一片阴影,眼见那一巴掌快要掴过来,就听齐锐适时喊道:“安澜!给我个面子!”
第60章 与子同袍 7
安澜的手僵硬地顿在了半空——
那双桀骜的眼睛竟“唰”一下有些红了,他的表情比冰还冷,冻住一般,僵得可怕。他转头朝向齐锐,忽然就冒了火:“事情没调查清楚之前,孟然你不能带走!”
齐锐也不让步:“我说了,他不该做这替罪羊。”
安澜猛一皱眉:“齐锐,你别忘了,这里是市特!我的职级要比你高!”
我的心当时就沉了,我师父这是要跟政委同志杠上了,他那语气完全就一死磕的态度。他不肯放我走,除了公事以外,还夹有私心。我难以想像像安澜这样的天之骄子竟也会嫉妒,且嫉妒的那个人居然是我。
此刻,齐锐也定定地看着安澜。时间像在他们两人中间凝固了一样,许久过后,齐锐一提唇角,冷冷道:“你这强大的自尊心还真是一点都没有变。”
语落,齐锐完全忽视了安澜的存在,拽过我的手,直接就从他身边迈了过去。我都没反应过来,就被拉着向前冲了几步。我下意识地向安澜瞟了瞟,就见他脸色铁青,简直是没法直视……
就在齐锐快要把我带出笼子时,安澜终于动了!他两步上前,伸手朝我后颈劈来,想要把我打懵了,再拖回来。但那只手还没碰到我,就被齐锐拦住了,那一瞬,就听指骨较劲时发出的“咯咯”声响。
齐锐接住了安澜劈来的那一掌,对他说了一字一顿道:“收收你的性子吧!这几天里,黄江要是真的出了事,到时还得通力协作。至于孟然,我今天必须带走!”
这是我头一次看到安澜那样的眼神,在他深邃的眼睛里写满了不甘与疑问。他像有许许多多的话想要质问齐锐,许许多多的怨恨、歉意、遗憾、不舍以及最深沉的爱,此时此刻,都激荡在那双水波动荡的眼睛里。
末了,安澜却是一句话也没问,他松了手,放了行,听似淡然地回了句:“行!你要开口,什么都行!”
我跟着齐锐从市特出来的时候,天才微亮。
上了车,我问他要去哪儿?齐锐说去江边,我都不明白他干嘛这么执著于钓鱼这件事,我这才从笼子里放出来,一没跨火盆,二不找线索,他就一门心思惦记着带我去江边。我问他能不去么?我这会儿心静不下来,真没那闲情兴致。
齐锐说到了那里,心自然就静了。我拗不过他,只提了一个要求:“能让我先吃点东西么?我昨儿一天就吃了一顿饭!”
清晨五点,大部分馆子都还没营业,齐锐开车兜了两圈,找到了一个早点摊,摊子边上支着几张破破烂烂的桌子,两三个环卫工和一些赶头班地铁的人正坐着匆忙吃喝。我担心齐锐不习惯这样简陋的环境,正准备随便买点啥带走,他却已经走过去,坐了下来。
清晨的街边,我跟齐锐坐在一张粗劣的折叠桌两边。我叫了两碗豆花,喝了几口道:“我这次又连累你了吧。”
齐锐自顾自喝汤:“你的处分不是还没下来么?”
我揉揉脑门:“也不知道这回,我这顶支队长的乌纱帽能不能保住。”
齐锐戏谑道:“看不出来,你还挺爱做官的啊?”
我无奈笑笑:“拉倒吧,我能做什么官呀?就好比我这名字吧,孟然,然这个字就毫无意义。我爹妈当年在广东淘金,原想把我生在黄江,但不足月我就蹦出来了。他们图方便,就取了个‘然而但是’的‘然’。‘然’字的解释就是‘这样子’,所以说啊,我这人这辈子再怎么混,也就这样子了。”
齐锐觉得挺有意思,特地拿出手机来百度:“不对啊,网上不是这么说啊。然,本义主宰;然物,即为主宰万物,你这个名字起得很好啊!”
“呵,就我这样,还主宰万物呢?”
“你爸不是说你有一条很长的仕途线么?”齐锐拽过我的左手,摊开瞧了瞧:“你看,你这条掌纹真还又直又长,怎么说未来也能当个总队长吧。”
“上回,你可是说我能当个局长啊!”
齐锐被我逗笑了:“总而言之,你这眼光得放远,未来这官做的应该能比我大。”
我都听笑了,冷不防又想起从笼子出来前的一幕:“我算有点明白你当初干嘛要跟安总分手了,我师父这人太凶悍了!就刚才,他那眼神……简直像要把我吞了一样!”
齐锐随口应了句:“过去,他倒不是这样的。”
他这话说得我莫名不舒服起来,我搅着碗里的豆花,斜眼瞟着齐锐:“哦?是么?那过去他是怎样的啊?”
齐锐听我这语气变了,抬眼笑道:“就你现在这眼神,跟你师父刚才那样子倒挺像的。”
我表情一僵,立马低头猛吃豆花。这时,路边一辆面包车里下来个司机,二话不说就掏钱给我,我问他这算几个意思啊?
那人却反问:“啊?你不是收停车费的啊?”
我当即就怒了:“你看我这作战服哪里像收停车费的了?背后硕大的‘特警’俩字,不认识呢?有见过这么庄严、神圣的收费员么?”
那司机碰了一鼻子灰,讪讪地跑了。边上,齐锐给乐得不行,他问我要不要先换身衣服。我斩钉截铁地拒绝:“不换!就这身帅!”
吃完早饭,一路驱车到江边,天已经大亮了。齐锐替我绕好了鱼线,手把手地教了我几个抛竿动作。
路亚,又名水上高尔夫,抛竿那一瞬的动作特别飒。可等我抛了几十竿,一条鱼的影子都没见着后,就发觉这项运动也就抛竿那一瞬比较带劲了。比起一般的台钓,路亚的规矩还特别多。它的钩子只能钓起翘嘴鱼,诸如鲈鱼、白鱼、鲢鱼之类的。那些天生嘴巴生小的,好比鲫鱼、鲤鱼这些,还不是这种竿的菜,抛断了也上不来一条。这一钓法很讲究假铒的落点,就跟射击的道理一样,需要苦练准度。
齐锐抛出的每一竿,落点都极准,他能在看到水面冒出气泡的一刹那,飞饵落水,鱼钩几乎重叠着气泡一并没入水下,随后就能又快又准地拎出一条大鱼来。
我没有齐锐的准度,连着猛抛了一个上午,单单拗了造型,鱼是一条没肯上钩。齐锐安慰我说钓鱼这事急可急不来,只有耐着性子,认真观察才会有所突破。
过了中午,江边开始起风了,我打了个哆嗦。齐锐脱下外套,披到我肩上,我说我不冷,他却没肯把衣服拿回去,只道:“是我热,你替我保管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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