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家南狮,师哥师弟
伏城摇摇头,甩出两串眼泪。“不疼,真不疼了。真不疼了。”
他说不下去了。
在师哥出事之前,被人推下那个楼梯之前,他们还在发微信。微信一下断了,再也没有回复,伏城隐约觉得师哥出了事,才有了后面的着急。
那年他长了智齿,闹着说疼,说拍了片子两颗智齿全部长歪。师哥问自己要不要去拔掉,接下来就杳无音讯,石沉大海。再见面,他已经不记得自己,自己已经纹了他的名字。
“不哭,哭了……不好看。”蒋白劝他,自己却流泪。终于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东西,就在伏城的嘴里,师弟那年长智齿,疼得睡不着,可是又不敢去拔牙。自己想告诉他等回北京带他去看牙医,接下来天旋地转。
后槽牙最后两端有缝针的痕迹,他最后发给师弟的微信,成了他最惦记的事。
“不哭了。”现在伏城又一次在他怀里哭了,可蒋白没法哄他,他真的好想他,想问问他这两年去过哪里,也想问问自己这两年干了什么,低头时眼泪滴到了伏城的衣服上,大颗大颗的眼泪在骂人,在控诉他回来晚了,错过了师弟拔牙、中考、高一、高二,还好没错过其他。
万幸没错过。
蒋白擦着他的脸,笑了笑:“别哭了。”
“老子没哭。”伏城低着头抹眼泪,“师哥你回来了吧?”
蒋白揉了揉他的小圆寸,替他拿起了狮头。“回来了。”
“真的?”伏城被吓怕了,“那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说什么了?”
蒋白想了想。“你被我顶了个屁墩儿,然后生气了。”
伏城刚憋回去的眼泪唰地流下来。“老子没生气,我那是……我那是……”
“好,你没生气,是我不注意顶着你了。”蒋白全想起来了,“走吧,去找邱离和青让,一起买菜去。这件事慢慢再和师叔说,我怕他太兴奋,高血压。”
“也不告诉邱离和青让,就我一个人知道,让我高兴几天。”伏城抹掉了泪,留下了笑,再一次拉起蒋白的手,从他们4岁拉到了现在。从一起拜师学艺到长大成人,没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伏家班的师哥和师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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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番外-《结缘》1
外面下雪了。伏城裹着厚厚的棉衣, 两腿邦邦直地躺在床上,睡醒了。
雪下得很大,伏城爬起来往外看, 高兴地笑了笑。一下雪, 就不用去院子里站马步啦, 手和脚都不会冻红红,可以在屋里烤炉子。晚上小东哥哥再过来,肯定会给自己烤红薯吃。
屋里的暖气不是很足,可伏城并不觉得冷, 只觉得两个大腿难受。爸爸昨天又让自己下横叉,现在坐着都疼。
不过伏城倒是不怕苦, 哭了一通就忘。他自己跳下床, 扒着门往外看,看着看着又笑了,脸上带一个小小小的小梨涡。
爸爸回来了, 可是爸爸最近不高兴,伏城都知道。因为班子里的叔叔,又走了几个。
伏弘从院外进来,锁上了门,进屋前先把羽绒服脱掉。进屋之后立刻去炉子边暖手。伏城蹦着跑过来, 突然被另外一个男人捞住, 一捞就捞到了肩膀上。
“别过去,你爸爸刚进屋,身上有凉气,再冻着你,冻感冒了,你小东哥哥喂你吃大苦药, 哭成小花猫脸。”
伏城趴在男人肩膀上,奶声奶气地叫了一声嘶叔。小脸蛋吧嗒就搭在大人的肩上,手臂环着脖子。
“诶。”廖程明抱着他颠了颠,一声师叔,心都要酸化了。
“你别老抱着他。”伏弘把两只手翻来覆去烤暖,“小东小时候,我也没见你这么抱着过,男孩都是满地乱爬长大的,你把他养娇气了,将来伏家班谁接啊?”
廖程明把伏城放在桌子上,伏城腿还短着,远远够不着地,奶团子一样的小娃娃,戴一顶毛线球小白帽子。“嘿,你可别提我那小子。小东小时候多皮啊,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我还抱他?我抽他都抽不着,他4岁差点把我那屋烧了呢。小城多老实,你不想抱着我抱,他还小呢。”
伏城吸着鼻涕,手在师叔的南狮裤上摸来摸去,挺认真地重复一句:“嗯,我还小呢。”
“你哪小了?”伏弘把手烤热才过来揉儿子脸蛋,稀罕得不得了,“再过生日,4岁啦,我4岁的时候翻筋斗都会了,你会什么?”
“我会……正踢腿啦。”伏城小声地说,“爸爸不催。”
“你别催他,你那时候练得狠,我们小城是大器晚成,我们慢慢练。”廖程明给伏城整了整棉裤。孩子没有妈妈就是受委屈,这大棉裤,一看就知道伏弘被卖裤子的给骗了。里面的棉花也不是好棉,弹得不够扎实,以次充好,硬邦邦的。孩子穿上倒是不冷,就是两条腿打弯打不过来。
伏城看着师叔给自己脱棉裤,露出两条穿秋裤的小腿来,赶紧自己踢一踢,让大腿根好受些。爸爸又过来揉他的脸了,他抓着爸爸的大手往里面哈气。
每次班子里有叔叔、哥哥要走,爸爸都要难受好几天。伏城站起来要抱,想挂在爸爸肩上,想哄他笑。
“小城他啊……”伏弘无奈无奈的,对廖程明说,“怕是没随我,天生不是练武术的材料。我小时候开胯撕腿从来不叫唤的,练半个月就能扳过头,这孩子……压两天让他歇歇,韧带一下就抽抽回去,以后长大了可千万别怕高,不然班子可怎么办啊……”
伏城睁大眼睛听,什么练武术的材料?自己怎么是材料了?
“别这么说,万一呢,万一我们伏小子厚积薄发,这都说不定。”廖程明往炉子里洒了一把橘子皮,把烤热的橘子片塞给伏城,“都说不定,我看伏小子就比你好,他能吃苦。哪有4岁的孩子大冬天扎马步的?你的心也太硬了。”
“谢谢嘶叔。”伏城把橘子含进嘴里,继续听大人说他听不懂的话。一歪脑袋,毛线帽上的白绒球就跟着摇两下。这个冬天非常冷,冷到他一直在感冒流鼻涕。
现在感冒好了,鼻涕没好,总是要吸一吸。
“吃吧,你爸不给你买零食,师叔给买。”廖程明刮了刮孩子的小脸蛋,“甜不甜啊?”
“甜。”伏城咬着手里那个橘子,使劲嘬里面的甜水儿。
“我心硬?我4岁时就这么练的,我对他还是心软呢。”伏弘把酸奶从暖气上拿下来,洗完手,沾了点绵羊油,又给儿子的破皮红鼻头上抹了点,“我爸以前就说,练武术这种事,儿子永远记着老子怎么下狠心,还能恨上老子。可老子永远对儿子舍不得,面上狠,心里哭。我以前也恨过他,练不好他老打我。现在自己有儿子了,真不舍得,要不是这个班子,谁愿意从小.逼孩子练武?”
“你可别打孩子。”廖程明把伏城的帽带解开,小声别着脸说,“孩子本来就没妈,你再打,你这和犯罪有什么区别……”
“我什么时候打过?我舍得吗?”伏弘年轻的脸上一股朝气,“这可是我儿子!”
“行了行了,孩子没妈,我也算入个股,我半个儿子。”廖程明笑着把伏城举起来,“来,师叔举高高,怕不怕高啊?”
伏城咯咯直笑,悬空晃荡着小手,白嫩的小胳膊像藕节似的。廖程明一看这样就知道他不怕,只是现在还小,看不出长大恐不恐高。
“来,咱们吃酸奶。”伏弘到底是疼小孩,从廖程明手里接过来,一手抱着,一手用勺喂酸奶。伏城现在还没断牛奶,身上有奶粉味,张大嘴,爸爸给什么就往下吞,不挑食。
伏弘心里冷热交替,儿子这么小,让他练那些舞刀弄枪的确实狠不下心。自己要是真当了儿子的师父,估计每天都要心里拧眼泪。练武术自来有个不成文的说法,家长不能在孩子的师父旁边看着,只要家长看着,必定会恨上师父太狠。
“好吃吗?”可伏弘又是真心疼自己儿子,快4岁了,基本上就是抱着。自己抱,廖程明抱,两个人练功的时候,让廖程明的儿子廖东帮忙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