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家南狮,师哥师弟
“我是他师哥。”蒋白说。
祝杰又看了看他们。“找人去。”
找人?蒋白眉头更紧,边走边问:“你和他怎么认识的?”
“我们啊,就在……健身时候认识的。”伏城看着四周真眼馋,“这大学真好,不知道高考要多少分……”
“他为什么有男朋友?”蒋白又问,“他喜欢男生?”
伏城的表情开始不自然。“嗯,对、对啊。喜欢男生又不是错,又没错……为什么不能喜欢?男生就不是人了吗?两个有几把的人互相喜欢……你有意见?还是你觉得……喜欢男生不行啊?”
“他喜欢男生你还和他这么亲密?”蒋白盯着前面那个圆寸,又看了看自己的,“你们是约好了剃圆寸的?”
“不是,我从小是……师哥给剃的。”伏城怕自己越说越错,“他是我认识的一个哥,一开始,他说他不喜欢男生,还说什么同性恋都是社会毒瘤,同性恋都该死。”
蒋白胃部涌起一阵反感。
“我还当真呢,结果他治……他健身卡到期了,后来离开健身房。”伏城发动撒谎技能,“没想到他是骗我,再见面的时候,他拉着男朋友来的,简直耀武扬威,用徐俊的话来说就是,震撼我妈。”
“你们在哪个健身房认识的?”蒋白问到底。
“我、我们在……”伏城卡壳了,老爸说撒谎是世界上最累的事,说一句谎话还要想一千句去圆,总有露馅的那一天。
现在他要露馅了。
“你们过来吧。”祝杰及时救了他,朝他们招了一下手,再回身和一个教练模样的人说了几句,从正在训练的队伍里带走了一个男生。
那男生兴高采烈地跑出来,先把祝杰的运动包接过去,牢牢挎在肩上。差不多高,坎肩训练上衣绣着大学名称。
“还学会吃醋。”祝杰问那男生,“和伏城聊微信了?”
男生不回答,紫粉色的训练短裤卡在大腿上,颜色格外醒目。
“我让你吃醋了么?”祝杰又问,表情凶狠可语气像开玩笑,“走吧。”
“杰哥咱们去哪儿啊?”男生跟着祝杰过来,到伏城面前先搓了搓训练服,眼神很冷,“我薛业,你叫我业爷也行,你找我杰哥什么事?老给我杰哥发微信,发好几百条……”
祝杰很无奈地皱了皱眉,伏城什么时候给自己发几百条了?
蒋白很警觉地皱了皱眉,伏城什么时候给祝杰发几百条了?
“我什么时候给杰哥发几百条了?”伏城肩部发沉,犹如一口黑锅从天而降,“我就发了几条,杰哥你说是不是?”
“你怎么也叫他杰哥……你们很熟吗?你……哪个学校的?上高中不好好学习。”薛业训练热了,把刘海竖起来,露出一张表情鲜明的脸来和一个美人尖。
祝杰看他一眼,薛业短暂闭嘴,两分钟后沉默打破,眼神滚烫。“杰哥,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他和你很熟吗?他能剃圆寸,凭什么我不能……”
“早认识了。”祝杰把薛业的刘海放下来,“你不是说你不会吃醋么?”
“高中不吃醋,现在吃一点,又不是醋坛子。”薛业拿祝杰的水喝,“我又没生气,随便问问,又没想捶飞他……”
伏城吓得一跳。“你他妈还计划捶飞我?”
“没有,他脾气好。”祝杰拉着薛业,“去食堂说吧。”
蒋白继续保持警惕,让伏城走在身后。
东食堂这时人不多,4人坐在离取餐窗口最近的位置。祝杰要了两份运动员餐,又问伏城吃什么。
“他不饿。”蒋白环顾四周,“他胃不好,不随便吃。”
不饿就不买,祝杰端来两个托盘,一个给了薛业。“说,找我什么事?”
伏城挨着师哥坐,眼睛却滴溜溜看环境。“哥们儿,你学校环境真好……也没什么事,杰哥,你以前朋友圈发过的什么针灸,在哪个医院啊?”
“咳。”薛业咳了一声,表情痛苦吃蔬菜,“杰哥朋友圈都是我发的,我又不吃醋。”
“我叫他杰哥是因为他真是我哥,没别的意思。”伏城都闻见醋味了,“再说我见过你。”
“啊?”薛业叼着勺子歪头。
“在诊……在我和杰哥认识的那个地方,他带你回去过,我们在走廊里打了个照面。”伏城相信自己没记错,就是这个男生。眼神睡不醒似的。
薛业眨了眨眼。“艹,你啊?”
“你想艹谁?”祝杰给他一张纸巾。
“谢谢杰哥,我不艹,我瞎说的。”薛业这才笑开了,“原来是你啊,我就说看你眼熟呢。你找我杰哥什么事?针灸是吧?”
“嗯。”伏城点点头,看向左侧,“我师哥出了点问题,我上网查了,说扎针灸几个疗程能治好。”
“可以啊,我的腰就是扎针灸做复位康复的,我是针灸推广大使。”薛业觉出伏城眼熟了。当年偶遇的时候他可不这样,满脸阴沉面如死灰,一副我不想活了的半死不活样。
“那行,谢谢你啊。”伏城心事落定,“哦,忘了给你们介绍,他叫蒋白。我师哥可厉害了,改天给你们舞刀法!你跳远的是吧?能跳多远?我原地起跳两米!”
“弱弱就是欠练。”薛业面不改色地扔蔬菜,“你业爷一只脚原地起跳都比你远。”
“哇……”伏城信了,“你好厉害啊。”
祝杰把薛业挑出来的蔬菜一根根塞回去,薛业只好苦着脸吃完。他再看伏城:“你师哥回北京了?”
妈个鸡,伏城又要卡壳露馅,他咽咽唾沫:“杰哥,我想尿尿,食堂有洗手间吗?”
“有,我带你去。”薛业站了起来,紫粉色运动裤在食堂更醒目。伏城赶紧跟着他去了,不聊了不聊了。
这样一走,餐桌只剩蒋白和祝杰,一个吃饭,一个看着对面,气氛莫名僵持。
“伏城和我认识挺久。”祝杰先开口,“就当个弟弟,没什么。”
“我知道你和他没什么,他喜欢他师哥。”蒋白说,“我想问你几件事。”
祝杰抬了下眼皮。“你不是他师哥?”
“你和他不是在健身房认识的吧?”蒋白问,“伏城是不是生过病?不然他为什么说和你是点滴之交?还有,他手腕上的疤怎么来的,你别骗我。”
祝杰又看他一眼。“你是伏城什么人?”
“他有没有提过他师哥叫什么?”蒋白很谨慎地问,“比如说,他师哥……是不是姓蒋?”
“没提过,他说师哥没了。”祝杰放下筷子,“不在健身房认识,我和他是在同性恋治疗中心认识的,一起打了好几年的点滴。他爱聊天,一直找我聊,和我聊他师哥。”
蒋白胸口突然开始疼了。
“疤……大概是不愿意治疗才割伤的,我不清楚。”祝杰说,“他纹身,是把男朋友的名字纹在上面就不舍得再割了。还有什么要问的?”
蒋白愣了几秒,眼睛里一片木然的绝望。“他什么时候去的?为什么去治病?”
“那年他初三。病人大多数都是家人送来,诊所是我姥爷开的。”祝杰回忆,“伏城和别人不一样,特别爱聊天,举着点滴瓶到处找人聊,有时候也开导我。他还喜欢在点滴室里看片儿,把我姥爷气得够呛。怎么治都没用,他说他想找男人,又说想等他师哥。”
蒋白说不出话来。
“还有要问的么?”祝杰把一整天的词语储备量说完了。
“有,你别想走,不说干净你走不了。”蒋白以为他要走,“他师哥是哪年哪月出的事?伏城还说过什么,你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