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BO白昼边界
Alpha身上清冽冷淡的木调香气陡然变得浓稠,紧接着是温热的手指,谢景迟不得不咬住舌尖才能防止自己发出声音。
恐惧和抵触的条件反射过去,光滑柔软的指腹在他的后颈附近按压了几下又很快撤离,像在确定正确的方位。
不得不说即使是做这种明明很亲密的事情秦深也很有距离感,所有的触碰都只是蜻蜓点水一般,快得让谢景迟险些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喷雾罐呲了一下,微凉的触感在皮肤上化开,随即谢景迟闻到了熟悉的苦杏仁味。
“好了。”秦深垂着眼睛,把带着他体温的金属罐子还给他。
“谢谢。”他停顿了一下,“刚刚也是……其实你不用做到那个份上的,他就是那种人。”他含糊地说,希望秦深不要理解成他背地里说其他人坏话。
他知道秦深刚刚是在为自己出头。早上看到他那样幼稚地刁难曹助理,只要不傻的人都知道他和对方有过节,他只是没有预料到秦深会站在自己这边。
“你不是答应陪我去看爷爷吗?”秦深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闭上眼睛,下巴微微仰着,看起来有一点疲倦和过载,“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这样就行了,不会有人怪你的。”
第17章
车子从一片湖区开到另一片湖区,灰色的云层在天空的边缘缓慢堆积,那栋灰墙红砖的三层洋房安静地伫立在湖边,像极了恐怖故事的开头。
灰暗的天空中不知何时飘起细雨,雨越下越大,雨丝在挡风玻璃上凝结出一片朦胧的水雾,司机出于安全考量打开了雨刷,边缘的水流在灯光下泛着金色的暖光。
手机天气预报显示今明后三天有雨,不知是不是巧合,谢景迟想起自己上一次造访时也是这样阴沉沉的天气,只是雨下得没有这样大,温度也要更低一点。
雨下得这样大这样急,司机把车停在正门外,屋子里有人打着伞出来迎接,仅仅几步的距离,谢景迟的袖口就被淋湿了一小块。
带他们进来的女佣将收起的雨伞放入桶中,断断续续的水痕在灯光下格外透亮。玄关的壁灯下撒下温暖的灯光,浅色的地板和深色的家具,所有的一切都和谢景迟记忆中的场景缓缓重叠起来。
谢景迟想起某件事,伸手扯了下秦深的衣袖,秦深回过头,用眼神问他有什么事。
“不是要做样子吗?”说着他的眼神又飘往别处,声音也小了下来,“上一次……”
秦深没有立即给他回应,这让他越发觉得操心这种事情的自己实在是蠢透了。
顺着秦深的目光,他的视线往下挪了几分,看到自己还留在秦深袖子上的那只手,热意又一次涌上脸颊。
“不用的话……”
“可以吗?”秦深打断了他,“如果你不愿意的话不需要勉强。”
谢景迟没想到他会这样认真地征询自己的意愿,明明上一次是那样直接又不由分说地要求自己配合。
“没什么不可以的。”他忍耐着不要切断两个人的视线交楼,用半个钟头前秦深的原话这样答复了他。
秦深把袖口从他手中抽出来,还不等他感到空虚,就反握住他的手,把他稍微往自己这边带了一点。
骨节分明的手指松松地握在他的虎口上。他比自己想得还要坦然地接受了秦深的靠近。Alpha身上淡淡的信息素冲淡了屋子里那股无时无刻不在的厚重甜香,让他感到无比的安心。
“谢谢。”
闻言他忍不住抬起头,发现秦深同样在看他,心跳漏了一整拍,“没什么。”
走在最前面的女佣和另一个匆匆赶来的人说了两句话,然后停下脚步。
“发生什么了?”秦深没有松开谢景迟的手,屋子里的其余人也没对此发表任何疑问。
她吞咽了一下,脸色不是很好看,“秦总,您祖父还在餐厅,他说除非他孙子回来,不然他不会吃东西。”
大约是职业素养的缘故,她的语气显得很镇定,但是谢景迟听得出底下潜藏的焦虑和不安。
谢景迟盯着她看了一会,从她没有任何多余表情的脸到她快速起伏的胸口。
透过那层好似无所不能的外壳,她就像一根绷紧到极限的琴弦,只要再受到一点外力就会因为无法承受而断裂。
“我知道了,我过去看看。”
谢景迟感觉得到秦深犹豫了一下,不过最后还是没有松开他的手,而这让他悬着的心稍微放下来一点。
餐厅在客厅的旁边,电视里循环播放着没有营养的肥皂剧,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人敢发出声音,所有的一切都在悄无声息中进行,仿佛一场滑稽的默剧。
在男女主角声嘶力竭的对白中,谢景迟看见有个端坐在窗户底下的人影。
之所以说是影子是因为他比谢景迟上次看到的还要枯瘦,从侧面看的话单薄得如同一片剪纸,风一吹就会飘走。
他灰白的头发剃得很短,衣着也还算整洁得体,和谢景迟对阿兹海默症病人的了解相悖,应该是有人专门负责打理。
电视灰白的荧光照亮了空旷的餐厅,他不言不语地面对摆着一整桌冷掉的饭菜,表情木然,神态中透着一股病态的神经质。
现在是下午两点,如果按照正常人的生物钟,午餐是从十二点开始,那么他至少这样枯坐了两个钟头,整个过程中都像这样一动不动。
“他说一定要等孙子回来。”带他们来的女佣用压低的嗓音说着,生怕惊动了里面的人。
秦深收回视线,“之前的办法呢?”
“没有用。”另一个年轻的男性护工说话了。
他看起来比旁边的女佣更加疲惫,眼睛底下还有青黑的痕迹,“本来还有点用,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突然就不买账了,无论谁进去都没法让他听话。”
谢景迟听得云里雾里,不知道他们说的办法到底是什么,也没有人愿意给他解释。
本来他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来了好像也只能给这些人添乱。
“麻烦你们了。”秦深回过头,谢景迟仰起头,可能是他的错觉,秦深的神情柔软了一瞬,然后又恢复到平日里的样子,“谢景迟,你在外面等我。”
谢景迟知道他的意思就是不需要再演那些拙劣的戏码,听话地把手从对方的掌心里抽出来。
他一点都不觉得遗憾或是空虚,一点也不。
“好。”
女佣附在老人耳边说了几句话,老人木然的脸颊抽动了一下。
“您孙子回来了。”
他顺着女佣指的方向看过去。
“爷爷。”秦深低低地叫了老人一声,“我回来了……”
但是他们谁都没想到的是,老人对秦深的出现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抵触和抗拒。
他还没说完,老人突然暴起,挥手把桌上的碗碟全部扫到地上。
“滚!”老人怒气冲冲地叫骂,但由于口齿不清得厉害,谢景迟勉强听得出来“骗子”和“混账东西”这几个关键字眼。
老人大喊大叫,咒骂他们这群要害他的骗子、杀人犯,抓起手边能拿到的每一样东西往面前的秦深身上砸。
谢景迟清楚地听到身边的女佣倒抽一口冷气。
“怎么可能……”
碗碟、餐具还有花瓶,秦深就这么站在那里任凭他发作,外面的人要么是被吓到要么是害怕更加刺激到里面的人,没有一个人敢进去阻止。
谢景迟定了定心神,顶着所有人的视线走了进去。
“够了。”
秦深的衣服上有一大片油渍,谢景迟快速地扫了他一眼就挪开视线。他从没见过这个人如此狼狈的样子。
餐桌上的东西差不多被扔光了,老人仇恨敌视地瞪着秦深,险些被波及到的谢景迟没有说什么,拽着秦深从一片狼藉的餐厅里离开。
他死死地抓着秦深的手,他甚至怀疑秦深的手背会被他掐出一大片红印子。
“还站着干什么?”看见外面傻站着的几个人,谢景迟克制不住语气中的恶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