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BO白昼边界
“那些题目,其实也没有很难。”谢景迟仰起头,犹豫着说,“告诉蒋喻,不用太担心我,我没有事的。”
在一股莫名冲动的驱使下,他向秦深坦白了自己的一部分秘密。
像秦深这么聪明的人,一定能够懂他的意思。
“他不需要知道。”
秦深的眼神幽深,有那么一瞬间,谢景迟以为他又要来吻自己,然后很快他又打消了这种自作多情的念头。
“谢景迟,你想要自由吗。”
第34章
五月开始沄港市正式入夏,每日高温持久不下,蒸得人头晕脑胀。
黄金周高一高二有五天假,而高考在即的高三只有五一当天可以休息,剩下的日子都必须要到校补课。
教室后方倒计时的数字越来越小,所有科目的复习重心又回归基础,不再讲额外的难题。
几次小测验下来,谢景迟的成绩稳步上升,连平日里对他最苛刻的数学老师都不止一次在课堂上夸奖他,说他如果到时候发挥得好,没准可以爆冷。
这天傍晚,天红得反常,灰色的积雨云边缘镶一层血色的边,暗沉沉的红光压得人喘不过气。
在楼下超市买完东西的谢景迟看见操场上空盘旋着一大片蜻蜓。
湿热的水雾凝集在翅膀上,蜻蜓越飞越低,最后都要贴在燥热的塑胶跑道上。
谢景迟上楼,把怀里的一半东西分给陆栩和前面的狄曼,然后拉开椅子坐下来准备晚自习。
前天周测的卷子发了,谢景迟看了眼上面的分数就随手扔进抽屉。
“小迟……”
“有事吗?”谢景迟抬起头,陆栩正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没事,就是想起以前的事情。”
谢景迟知道他还在记挂上次拿错的那张的习题纸。
交作业的时候他不小心让陆栩看到夹在里面的那张纸,无论他怎么解释是另一个人帮他想的解题思路,陆栩都一口咬死上面是他的字迹。
“你真的要上top3啊?”
谢景迟拿出待会要用的书本,顺便瞟了他一眼,“没准是普林斯顿呢?”
陆栩笑起来,“那你现在就不该坐在这里了。”
夏季的白日很长。酝酿了这样久,入夜后终于下起瓢泼大雨,座位靠窗的同学关窗不及时,靠外的书本习题册都被雨水浸湿了大半。
谢景迟因为不专心,又被老师叫到黑板前做题——自从数学老师那样公开夸过他以后,其他老师都有样学样,很喜欢拿他。
晚自习结束了,外面雨势非但没有减小,反而愈演愈烈,光站在走廊上都要被淋成落汤鸡。
教学楼门前滞留了不少没看天气预报带伞的倒霉鬼。
大部分在学校附近租了房子,哀叹两声就顶着校服和书包冲进了雨里,少部分坚持要站到家里人来接或是雨停。
陆栩和谢景迟倒是带了伞,不过也仅仅是护住一小块地方,裤子和手肘还是很快被雨水淋湿。
随着大波的人流,他们走得很慢,黑色的地面上,路灯的模糊朦胧的光晕倒映着水流,变成破碎的、扭曲的银色纽带。
学校脆弱的水利系统在高强度降水的冲击下摇摇欲坠,肮脏的积水漫过鞋面,谢景迟不太舒服地皱了下眉,侧过头,发现陆栩更是如此。
“你准备怎么回去?”
平时五分钟不到的路程他们走了将近一倍的时间,看到那辆熟悉的黑色轿车后,谢景迟叫住准备继续往车站冲的陆栩。
他的声音险些淹没在滂沱的雨声中。
“啊?”陆栩艰难地护住胸前的书包,免得里面的卷子被打湿,“打车吧。”
“别打车了,我送你回去。”
陆栩为难地看着他,“但我们家不在一条路上吧。”
不论是七文山还是南园路,都和陆栩家不在同一个方向。
“绕点路就行了,晚不了多久。”
谢景迟拉着他往车子那边走,谁知陆栩看着个头不高,力气倒是不小。
拉不动的谢景迟停下脚步,疑惑地看着他。
“小迟,我……有点紧张,要不我还是去打车吧。”
“你紧张什么?”
陆栩快速看了眼车窗里面,吞吞吐吐地说,“你的……是不是也在,我这样过去会不会不太好?”
谢景迟懂他的意思,“他应该不在。”
这段时间秦深都很忙,不是出差就是晚归,连带着蒋喻都神出鬼没,满打满算的话谢景迟已经有超过48小时没有见到他了。
“那就好……呃。”陆栩打了个磕巴。
秦深的目光从谢景迟脸上滑过,转落在他拉着陆栩的那只手上,“这是谁?”
刚说完可能不在的人出现在这个地方,谢景迟第一反应就是回头。
陆栩的表情很精彩,有尴尬也有纠结。
谢景迟确定,只要自己松开手,他能头也不回地撒丫子就跑,跟受了惊的小鸡仔似的。
“能先送他回家吗?”他本来还很确定,可被秦深这么一看,心里也开始打鼓,“他打车……不太方便。”
秦深收回目光,神色淡淡的,一贯的不带太多喜怒,“雨下这么大,你们还要在这里站多久?”
外面大雨倾盆,车内倒是安静得能听到人的呼吸声。
空调温度恒定24℃,清新剂干燥柔软的气味驱散了雨水的潮湿腥气。
在雨里拉扯了那么一会谢景迟身上湿了大半,略长的鬓角贴在雪白的脸颊两侧,显得整张脸更加的小。
“毛巾给我。”
他心不在焉地用司机递给他的干毛巾擦头发和身上的雨水,忽然就听到身边的人这样说。
他想说不用了,但秦深不由分说地从他手里拿过毛巾,“侧过去一点。”
拗不过他的谢景迟认命地转过来,让他给自己擦头发。
即使是做这种小事秦深的样子也很认真。他垂着眼睛,骨节修长的手指轻柔地梳理着被谢景迟那样一通乱揉揉得乱糟糟的头发,顺便帮他把脸颊擦干净。
谢景迟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别睡,会感冒。”
秦深的声音离他很近,他睁开眼,看到那张眉目如画的标致脸孔,呼吸短暂地乱了一瞬。
“回去先洗澡,我不想再大半夜送你去医院。”
秦深把湿掉的毛巾放到一边,然后把注意力放到了在场的第四个人身上。
“你是谢景迟的同学?”
坐在前排、连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的陆栩万万没想到话题会突然落在自己身上。
“嗯,是的,我……我叫陆栩。”
“陆栩,我知道你。”秦深重复了一遍那两个字,“一直以来麻烦你照顾他了。”
“哪,哪里……”陆栩结结巴巴地说,“而且是小……他一直在照顾我。”
“春节前后,是我送他去的你家。”
陆栩干笑两声,“是,是吗?我才知道,他从来没跟我说过。”
秦深
打断这两人继续对话下去的是手机来电时的响动。
谢景迟手忙脚乱地从脱掉的湿外套里找出手机,看见屏幕上来电人的名字,神情变了变,直接按掉了。
谁知电话按掉还没几秒钟又催命一样地响了起来,大有他不接就一直打下去的架势。
这样的戏码重复了两三次,秦深不动声色看了谢景迟一眼,谢景迟没来由地心虚了一秒钟,随即按下了关机键。
“怎么不接?”
谢景迟不知道他到底看到了多少,也没有跟他说真话的勇气,“培训机构的推销电话,没有接的必要。”
秦深弯了弯嘴角,很难说到底信了没有,倒是陆栩被他说的勾起了不好的回忆,“我也经常接到骚扰电话,我根本不买房……”说到一半,他回想起这不是一个好的场合,声音渐渐地小了下来,尴尬地把场子还给另外两个人,只恨不能挖条缝钻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