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出生天
他一定要在吃饭前讨论这个话题么?
纪泽淡定地瞄了陆枭一眼,将午饭塞到陆枭手里,“要是吃饭都堵不上你的嘴,那么不要怪我使用暴力了。”陆枭眯着眼睛,笑得爽朗,一把抱住面色郁结的某人,“媳妇儿,我这是关系你。”
“唰”地一拳过去,陆枭倒是反应灵敏地侧了个头,不过,擦过脸颊的拳风依旧是十分犀利。看来,不好再惹毛某人了,兔子急了也会跳墙。
陆大少在心里如此想到。
他们原本就不能在这里停留太长时间,不过,没想到张启威到了下午还真带着陆枭和纪泽参观了鸦片的加工厂。其实离得并不是很远,但是他们初到此地,这里又是树木茂密的丛林,要是真找,还确实是找不到。
这里又是个隐秘的小村落。
寨子门口有荷枪实弹的缅甸人把守,但是见来人是张启威,立即恭敬地说了几句话,就跑进去了。不一会儿,一个身形高大黑黑壮壮的男人就出来了。
张启威同陆枭和纪泽说道,“这位是察猜将军,当年是打遍泰国的拳王。”
满脸笑嘻嘻的泰国人只会说一点僵硬的英语,不过倒是十分热情好客地引着纪泽和陆枭进了小寨子里。非要跟着陆枭来的贝壳猫安安静静地趴在陆枭的肩膀上,估计也是感觉到这里不是它放纵撒野的地方,一时间乖得不得了。
那是继张启威的罂粟田之后,纪泽再一次赤,裸裸地面对这样震撼人心的场景——处处都有背着M1步枪把守的寨子里有连成一整排的小茅屋,前面有个偌大的蓄水池,不断有人拿着铁桶从屋子出来提水进去。屋子里升起一阵阵白色的烟雾,是一口口大铁锅,里面正煮着黑色的黏糊糊的东西。纪泽不动声色地看着缅甸妇女在屋子里工作着。不远处堆了一堆黑色球状的物体——那是生鸦片。
这些缅甸妇女似乎已经对这样的活计驾轻就熟,一个个有条不紊地将被塑料袋裹成球的生鸦片从袋子里剥出来,然后放进铁桶里。
张启威和察猜走在前面用他们听不懂的鸟语在议论着什么。原本还乖乖呆在陆枭身上的贝壳一溜烟从肩膀上溜下来,轻巧地奔了出去。
不过是一只猫而已,倒没引起什么人主意,该干嘛的还是干嘛。
陆枭走在纪泽身边介绍道,“这是在熬生鸦片,水和鸦片的比例是1:2,一边煮一边熬,生鸦片是溶于水的,等生鸦片完全融化之后,再把石灰倒进去,接搅拌,煮出来的东西,就是吗啡。”
当融化在水中一边搅拌一边用高温加热的生鸦片呈乳白色之后,直接倒在紧绷着的布框上过滤掉沉淀物,之后再将过滤好的鸦片液又重新重复之前的加热过程,并且在重复加热的过程中加入了一些纪泽并不认得的东西并加以搅拌,使其结晶而沉淀,之后再过滤,会出现一些灰色黄色夹杂的结晶体。
陆枭看了眼那些不断反复加热过滤出来的结晶,轻描淡写地说道,“这就是吗啡了。不过,这只不过是第一步,还要后面的提纯,你看,那边出来的才是双狮。”
不远处的缅甸少女们正微笑着轻声交谈着什么,手中拿起一片薄薄的油质将一块白色的海洛因砖包裹起来。“油纸上有双狮地球图案,两只狮子抱着地球,由此得名。可笑的是标志内有红字写着“提防假冒”,外有“一帆风顺”字样。 见寨子里来了陌生人,又见陆枭和纪泽往这边看过来,更是娇俏地唧唧咋咋笑起来。
屋子里很安静,只有认真又严肃的缅甸人重复着枯燥又乏味的工作——有的人剥生鸦片,有的人提水,有的人搅拌加热,在升腾的白雾中,每个人看起来都是那么沉默甚至带着点麻木。那些害人无数的海洛因,第一步就是从这样简陋又原始的步骤中加工出来的。
贫穷并不能作为无知甚至是助纣为虐的理由。这里人的人,已经世世代代同罂粟打交道,他们又怎么会不知道这些罂粟开花结果,再在他们的手中被加工生产成所谓的世界老牌子“双狮”,然后从这里的原始密林中被悄悄运送出去。只要一克,就可以摧毁一个人。那些年轻活泼的缅甸女孩子,那些在罂粟田里劳作的男男女女,还有这些在寨子前面无忧无虑地玩泥巴,踢着空空的鸦片壳的小孩子,都不应该世代被罂粟捆绑在这片土地上。
七八月的缅甸热得像个被锅盖罩住的大闷锅,可纪泽却觉得从脚寒到头顶。他面上依旧是一派清风云霁,颇带着点好奇地关注着工人们劳作,而实际上是如鲠在喉。他再一次感受到,这次缅甸之行是正确的——无论这些贫困的缅甸人如何生活下去,他们所要依靠的绝对不能是罂粟。
第58章 …
陆枭和纪泽随着张启威被这位前任泰国拳王留下来吃了一顿很富有缅甸风情的饭,随即就回到了张启威的寨子。
倒是要回去之前纪泽四处望了望,因为他发现骄傲的小贝壳自从刚才就不见了毛影,于是颇有点担忧地问陆枭道,“贝壳怎么不见了?”
陆枭古怪地顿了顿,随即又不甚在意地一笑道,“在这里,贝壳快野成野猫了,不过,它聪明得很,会找到我们的。”
还没进寨子,一行人却看到用来出操训练的平地上已经围满了村民和缅甸士兵。难得这个安静的小村子会有这样的场景。
张启威很是威严地一皱眉,问身边的属下道,“怎么了这是,一点规矩都没有!”不过,不待他的秘书找个人来问,一见到张启威回来,立马就有人跑过来叽里呱啦说了一通缅甸语。
张启威脸色一变,勃然怒道,“居然还有人敢犯我的规矩!”
一时怒气冲冲地带着人走了过去,围观的人群随即让开一条路来。纪泽狐疑地望了陆枭一眼,陆枭则眸光一闪,暗示两人一起过去瞧瞧。
倒是没想到阿达也在,见陆枭与纪泽回来了,说道,“枭哥。”
陆枭知道阿达懂缅甸话,于是问道,“这是怎么了?”
“张启威的手下,抓到队伍里有人吸毒,这是要开杀戒了。缅甸金三角的规矩,你可以制毒贩毒,但是绝对不可以吸毒。这是一条铁规矩。”阿达在这里已经断断续续住了很长时间,自然很是了解。
纪泽却是惊讶不已,他原本以为在这里罂粟,鸦片,海洛因,吗啡到处都是,并且价格便宜,这样看来可以说是吸毒者的天堂,必定会有人忍受不了这种诱惑,吸毒的人应该大有人在才是。
陆枭倒是听说过这个规矩,所以觉得没什么。
只见人群围观的中间,原本用来锻炼的柱子上绑了一个黑黑瘦瘦得青年,上半身赤,裸着,下半身还穿着军绿色的裤子,应该也是张启威军队的一员。可此时却全然没有了身为一个军人的精气神,不仅被以及其扭曲的姿势绑在柱子上遭受人们的围观,并且身体簌簌发抖,眼泪鼻涕横流。
明显是毒瘾发作时才会有的样子。
陆枭对这种事情毫无兴趣,他这人说好听点是心志淡薄,不好听点就是冷心肠,除了对自己上心的人或者事物,他绝对不会浪费一丝一毫的感情。于是,一把抓住纪泽的手,打算回他们歇脚的竹楼休息。
纪泽可是跟他全然相反的性格,虽然知道现在这个人完全是咎由自取,但是真要一枪结束他的生命也过犹不及了——吸毒,幡然醒悟的话,好好戒毒,是可以重新开始生活的。
这个人的眼睛,干净剔透,你只要看上一眼,就知道他的心思如何,同他这个人一样纯良执着带着点天真。
陆枭见纪泽犹豫的样子,更是坚定地拖走某人,“阿泽,你只道制毒贩毒的人是罪恶滔天,可你看到没,要是没有这些心甘情愿去吸毒的人,毒品哪里来的市场。所以说,是罪有应得罢了。”见纪泽马上就要反击的样子,陆枭又压低声音道,“阿泽,这是小事,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