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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烬

作者:卿淅 时间:2020-11-08 06:34:45 标签:年下 刑侦

  「我刚接了莎莉下课,」孟雪诚看了眼导航仪,「还有五分钟到临水路。」
  傅文叶皱起眉,细心地分辨着他话里的意思:「被跟了?」
  「嗯。」
  「车主叫张如雪,女,二十八岁——」傅文叶还没说完,便被孟雪诚打断,「应该是套牌车,开车的是个男人。」
  「那怎么办?不然你先绕几圈路,拖延时间,」傅文叶急切地想出一个方法,「然后让市局那边安排人手过来?」
  孟雪诚很快就否决了这个提议:「他又不傻,我带他绕路,他会看出来的。」
  「要不还是先告诉市局?让他们想想办法?」傅文叶看着自己放在键盘上的左手,心中五味杂陈,未彻底痊愈的伤口有些酸酸胀胀,连指节也生出了一点麻意。他的左手正在康复,可一旦碰上了键盘,动作频率和幅度比较大,那些神经线瞬间敏感起来,用不同的方法提醒他,他已经不能像以前那样,连续长时间工作。
  傅文叶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空白键,声音苦涩:「你找我,我也帮不了你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孟雪诚竟很自然地犹豫起了傅文叶的话,抚心自问,他并不想将被跟踪这件事告诉市局里的人。
  傅文叶出事当天,笑面能准确指出江玄青什么时候离开市局,什么时候可以到达现场,所有诡异又无法解释的地方,足以证明市局内部「不干净」。事后他们检查过江玄青的车和办公室,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窃听或者追踪装置,种种迹象只能说明一件事——
  一切都是人为的。
  有人把江玄青离开市局的时间泄密给笑面。
  孟雪诚想起了苏仰向自己坦白笑面往事的那个晚上,他一字一顿,认真地说:「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
  当时孟雪诚隐约觉察到苏仰忍着许多哀愁和不甘,像是下了莫大的决心,才能将这句话宣之于口。如今轮到他,仅仅是一刹那的犹豫,内心所承受的煎熬、挣扎,比纯粹的痛还要折磨人。
  任谁都不想怀疑那些曾经和自己并肩作战过的兄弟。
  前方的路渐渐宽敞起来,两侧昏黄的路灯像一盏盏鬼火,雨水把它们融化成残影。那辆银白色的轿车仍旧跟在他们身后,像个甩不掉的影子。傅文叶听这边沉默许久,心里有点担心,主动问道:「队长,你们没事吧?」
  「没……」
  一道白色的影子在车前飞速闪过,孟雪诚急忙踩下刹车,尖锐的摩擦声通过话筒传进傅文叶耳里,惊得他冷汗横出,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大声喊道:「还说没事?你到底怎么了?」
  孟雪诚立刻回过头,问莎莉:「有没有受伤?」
  莎莉摇摇头,她的右手及时撑在了前排椅背上,缓解了不少冲击力。她冷不防被吓了一跳,后脊梁全是密密麻麻的凉意,喘了几口气,莎莉慢慢缓了过来,只是尾音还带着些惊魂不定的虚浮:「发生了……什么?」
  「有野猫冲了出来。」
  孟雪诚同时解释给两个人听。
  傅文叶放下心来,平息了惊涛骇浪过后,忍不住吐槽一句:「我真的要被你吓出心脏病了。」
  几秒钟后,孟雪诚重新踩下油门,同时看向后视镜,在瞳孔作出变化前,他的心神率先狠狠一顿。
  那辆银白色的轿车居然停在了路边,后座车门被人推开,下来一个年轻女人。
  车里还有其他人?
  女人撑着一把黑色的伞,长发披在肩侧,朝着车内挥了挥手。
  孟雪诚说不上是什么情绪,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疑心生暗鬼,判断错了。谁会在跟踪的时候载着其他人?还在半路让她下车?这临水街附近全是监控,就不担心被拍到脸,顺藤摸瓜找出开车的人?
  他抬手搭在耳机上,轻声道:「这件事别告诉其他人,我先挂了。」
  傅文叶抿了抿唇:「好吧。」
  ……
  今天不是周末,恰逢大暴雨,商场里的人少之又少,连这家热火朝天的馄饨店也不用排队了。孟雪诚把餐牌递给莎莉,让她挑自己喜欢吃的,又给她倒了杯水:「随便点,吃完了还可以去楼下买冰淇淋。」
  莎莉一听到冰淇淋三个字,反射性一咽唾沫,似乎已经想好了要选什么味道。
  服务员大概是平日里忙活惯了,难得休闲,反而有点不适应,她站在桌边,笑眯眯地给两人推销:「我们最近推出了新的亲子套餐,有八|九折优惠,三人餐还有免费冰淇淋送,两位不考虑一下吗?可以打包回去带给妈妈。」
  孟雪诚:「……」
  莎莉奇怪地看了眼服务员,用极小的声音说:「不是妈妈,是哥哥……」
  这下轮到服务员呆住了。
  孟雪诚淡定地说:「莎莉,你自己选吧。」
  莎莉没有片刻纠结,直接选了亲子三人餐——为了她心心念念的冰淇淋。
  在等餐的过程中,莎莉拿出没写完的作业,自觉地做起了功课。
  突然,孟雪诚的电话响了,他直接接起:「开完会了?」
  「嗯,」苏仰走进停车场,他听见孟雪诚那边略微嘈杂的背景音,皱眉问:「你们不在家?」
  「家里没菜,我带莎莉去商场了,你要过来么?我们刚点菜。」
  「好,」苏仰露出一点笑意,「我现在过来。」


第171章 笑面(十二)
  抵达商场后,苏仰随便找了一个位置停车,带着外套和钱包下车。
  地下层左右两侧的电梯都可以直接上楼,但苏仰运气不太好,他往最近的方向走,到了之后才发现电梯入口被铁栅栏围了起来,挂着一个大大的红牌子,写着「维修中」三个字。
  现在他有两个选择,第一,原路返回,走三、四分钟,找到另外一辆电梯。第二,从电梯旁边的楼梯上去,自力更生,走三层楼梯。
  苏仰推开楼梯大门,头顶的灯忽然闪了一下,发出暗暗的幽黄色。斑驳的白墙上折射出他的影子,但由于灯光火力不足,影子仿佛融进了一片灰暗里,只是相对深邃,突显出清晰的轮廓边缘。
  ——我跟他,是光与影的存在,无法只择其一,因为我们是最完美的。
  ——你是光,我甘心当你的影子,当你一辈子的影子。
  最近这段时间,尤其是在医院住的那几个晚上,苏仰一直在做梦、梦见以前、梦见一张陌生的面孔,露出獠牙,说自己是笑面……就算他醒过来,那道低沉的声音仍然没有离开他,往复在他耳边流连,说着同样的话。
  光和影……
  苏仰不明白为什么笑面会乐意当一个躲在暗处、趴在别人身后的影子。能成为笑面的一份子,他必须是个猖狂自傲的人,把自己放在神坛上,又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其他「笑面」会同意吗?
  后楼梯空气不好,各种牌子的烟味混在一起,难闻透顶。这些陈年老烟堵得苏仰不畅快,他提高步速,拐过第一个弯。尽管他的脚步声已经放得很轻,但在这种近乎封闭的环境里,别说其他动作,连呼吸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苏仰刚到二楼,底下的大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了,他想,不知道是哪个倒霉蛋跟自己一样,好不容易走到这边,竟然发现电梯坏了。
  那人闷闷沉沉的脚步声跟在他后方,从步伐频率跟力道判断,应该是个高大的男人。
  苏仰的手机忽然连续嗡嗡几下,他停下脚步,把右手伸进口袋里,手指刚触碰到一方冰冷和坚硬,凉意瞬息沿着血管爬满每一个细胞。
  四周静得落针可闻,藏在夜里的诡秘无声地翻涌起来,牵动着苏仰紧绷的神经。他眼皮重重一跳,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这两三秒的时间被无限拉长,即使再冷静,苏仰也遏制不住惧怕的情绪。
  有人在跟踪他。
  当他停在原地的时候,那人也跟着停在原地,两人的脚步声同时消失了,不差毫厘。
  是谁?
  从什么时候开始跟他的?
  苏仰脸上血色全褪,半边侧脸隐在黑暗中,眼珠映着暗沉的光。他轻轻抬腿,往前走了两步,视线紧接往下一瞥,从拐弯处向下望,只能看见一道漆浓如墨的影子斜斜立着,像沼泽般吞噬了大片梯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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