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味香烛店
变故一个接一个、一个比一个令人措手不及,丁小涛才刚跟电话那头沟通好详细地址,结果这头于梦就又‘活过来了’,没办法,丁小涛只能顶着医院的对他警察身份的质疑硬着头皮道:“……不用救护车了,病患、哦不,伤员她自己好了。”
120:“???”
于保星恨恨地瞪着这接二连三破坏他计划的人,能轻易破解拘魂术,这人肯定不简单……打不过他还跑不脱吗!
正要动作,就听得那可恶的年轻人慢悠悠地说:“小心些,千万别把于保星的身体搞坏了,他还要留着命坐牢呢。”
于保星:“……”
围观众人:“!!!”
啥意思?!现在的于保星不是于保星?!那他是谁?是……是什么玩意儿?!
科学观世界观已经碎得拼都拼不起来的众人默默后退,试图离这个‘于保星’远一点。
难怪前后变化那么大,原来是被……上身了。而且看起来上于老头身的还是那个‘新郎官’,这可真是,恶人自有恶鬼磨。
‘于保星’浑浊眼珠一转,他突然有了个更好的主意。
“现在这样也挺好的,我不走了!”
这人动手如此利落粗暴,谁知道他还有没有其他手段,若是有,他离开这具身体岂不是自投罗网?
好歹他在活人身上的时候,那人为了不害人命还有些顾忌不敢直接对他动手……想到此处,‘于保星’不禁对僵着脸架着他手臂的警察一笑:“警察同志,你们可一定要保护好我呀。”
想退不能退,只能在心里激情辱骂三千字为自己壮胆的警察同志:“……”
红药看着语气都荡漾了起来的‘于保星’,眉梢一挑,这鬼不会以为他附身活人他就拿他没办法了吧?
“这样正好。”在‘于保星’惊疑不定的目光中,红药悠然道,“警察同志,你们也都看到了,这会儿于保星的身体里有两个灵魂,现在说话的这个就是用冥币买‘新娘’的‘新郎官’,不管是买卖人口还是□□,性质都很恶劣,怎么也得蹲个几年吧?”
“刚好他自己自觉上了于保星的身,也省的我再去逮他,你们就把这俩一起带走吧。一关关俩,千万别放过他们。”
丁小涛看了一眼前后反差巨大的‘于保星’,有些担忧:“这样当然最好,可我们恐怕关不住……”
这可是鬼啊!能附身活人的鬼!他们这些普通人怎么可能看得住!
“没事。”红药笑着给出周全解决方案,“我把他封在于保星的身体里,绝对跑不出来。”
“况且这于保星作孽太多,也没几年好活,暂且让他们在监狱好好改造,等人死了自会有阴差去接手。”
‘于保星’:“!!!”妈的!进退两难!
就在红药准备出手封魂时,于保星的身躯突然一颤,脸上也跟着露出格外痛苦的表情,红药见状,随手抛出一个用方才给裴慈做纸帽剩下的边角料揉成的纸团,纸团正中于保星眉心后,空气中骤然响起一阵不似人发出的尖啸。
下一秒,尖啸停止纸团落地,怂在树荫下的众人却悚然发觉那纸团根本没有实实在在地落在地面上!而是飘浮在离地三四十公分的空中,偶尔还晃动两下!就像是……就像是压着什么在挣扎的东西一样!
那被纸团压制的‘东西’是什么不言而喻,但众人还没来得及恐慌害怕,于保星就又吵吵起来了。
虽然被鬼附身身不由己,但对外界的五官感知还是在的,听红药说他已经没几年好活,于保星的心都凉完了。他这回没再嘴硬的大吼大叫,而是痛哭流涕的哀求他从前看不起也未放在心里的儿女。
“大海梦梦!爸错了!爸真的错了!爸都是被鬼迷惑了心智,对!爸就是叫恶鬼骗了啊!梦梦是我的亲生女儿,我怎么会害她呢?我不会啊!是那个鬼骗了我啊!他说要给我几十万彩礼,结果全是冥币!他肯定是对我用了邪术!蒙了我的眼!我要是知道……我要是知道……”
于保星鼻涕眼泪一起往下淌,瞧着可怜极了:“你们不要让警察把我带走好不好?爸爸老了,不想死在监狱里啊!”
第一波已经哭完,于梦的神色却仍然懵懂茫然,甚至在于保星看过去的时候还往于海身后躲了躲,一副怕他怕得不行的模样。于保星哭声一顿,差点没被他这傻子女儿的反应搞岔气。
果真是个傻子!
没办法了,只能从于海身上下手了。
于保星深吸一口气,脸上的表情越发愁苦可怜,他哭着道:“大海,你还记得吗?当年是爸把你捡回家的,那年冬天的雪好大,我捡到你的时候你都被冻得没知觉了,我就把小小的你塞进我的棉衣里,一路捂着、暖着,在雪地里走了一个多小时才回到家……”
“虽然你不是我亲生的,但我却是把你当亲儿子拉扯大的……难道你忘了吗?你小的时候,咱们家特别穷,不管刮风还是下雨,我都要一个人出去上工挣钱养活你们娘俩,后来有了梦梦我也从来没有偏心过我的亲生女儿……你小的时候说过要好好给爸爸养老的,你都忘了吗?”
“……”
听了于保星声泪俱下的哭诉,方冲都有些迷茫了,小声道:“听起来这于保星也不像是……”为了钱就要活埋亲生女儿的渣渣啊。
“会不会真是受了那恶鬼的蛊惑?”
地上纸团激烈地跳动了几下,仿佛在抗议一般。
红药冷哼一声:“恶鬼蛊惑不了善人……人是会变的。”
“那这变化也未免太大了吧。”从一个会救助雪中小孩,把捡来的孩子当亲儿子养的人,变成一个为了钱活埋女儿的人……
裴慈叹息:“人心易变,善心难守……”
“他曾经的善,并不能抵消他如今做的恶,这是两码事。”
红药赞同点头。
那边,于海久未出声,于保星从他便宜儿子的沉默中抓住了几分不蹲局子的希望,心中一喜,正准备加大回忆感情牌的输出,结果下一秒就被断了输出读条。
“我的小命确实是你捡回来的,最初你也的确对我很好……可是,”于海话音一转,连环质问,“梦梦三岁的时候为什么会烧坏脑子?妈妈为什么会被气得喝农药自杀?我为什么考上了学校却不能去,现在只能做个保安?工作几年为什么一分存款也没有?”
于保星眼神闪躲,闷头不语。
于海一字一顿道:“因为你迷上了赌博。”
“为了赌钱,你把三岁的梦梦丢在地下赌场外面,让她吹了一天的冷风,直到她发烧昏倒被好心人送到医院你都没发现。”
“因为你偷偷把家里的存款全部输光还欠下几十万的外债,妈妈受不住打击才选择喝农药自杀。”
“我为了还债为了照顾梦梦,考上大学也没去读,一人打三份工,这几年就没有放松过一天……好不容易才还完了大半外债,生活终于看到了点希望,你却要把梦梦活埋了。”
于海苦笑了一下,然后表情逐渐变得坚定起来:“你对我的恩情,我自认这些年已经很努力在偿还。或许还不清,但也只能这样了……”
于保星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从来心软孝顺的儿子,心中的恐慌铺天盖地,他想说些什么,牙关却不住颤抖,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你最对不起的是妈和梦梦,我没有权利替她们原谅你。”于海拉开于梦紧紧攥着他的手,缓缓跪在地上,“爸,我最后叫你一声爸……做错了事就要受惩罚,这是小时候你教给我的道理。”
“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妹妹的。”
说罢,于海便实实在在地对着于保星磕了一个头。于梦见哥哥如此,也连忙有样学样,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对着她特别害怕特别恐惧的爸爸磕了一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