瘾春
邱岘眯缝了下眼睛,这个男人身上的阴气和方才他用鬼手抓住的那个婴儿的阴气如出一辙,婴儿倒真钻进那个面馆老板身体里了,这会儿怕邱岘把他认出来,害怕得连个侧脸都不敢露。
很奇怪,既然当时邱岘去了小慧家里的事已经暴露,婴儿也知道邱岘听到了什么,他们为什么还敢来河里?
只要胆子大处处都是犯案现场?
“你们也是为了镇子里的事来的呀?”河婆笑眯眯地问,手里的拐杖轻轻磕在船边,河水立刻涨高,隔壁鸭子船摇晃得快要翻倒,陆柯词他们的船却平安无事。
“您知道这里的事?”陆朴怀看河婆的架势就明白不用自己出手了,侧脸看着那边慌张尖叫的小慧和男人。
“原先也是两个可怜人,死后偏生执念罢了。”河婆又用拐杖敲了敲船面,鸭子船彻底翻倒过来,小慧和男人坠入水中,再也没了动静。不远处的人像是没有察觉到这里发生的事,依旧说说笑笑,和睦得不得了。
河婆说小慧原本只是普通人家的女儿,高中辍学去大城市打工后不知所踪,家里人去那边找只领回来一具尸体,小慧是被活活饿死的。
她在那边认识了一个男人,只三个星期就坠入爱河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男人说现在结婚太早了,我们可以先同居,小慧那时候正在兴头上,没多思考就答应了,结果同居不到两个周,小慧再醒来时已经不在他们出租屋里。
她被搬到一个奇怪的木屋中,里面什么都没有,连光也看不见。她被关在里面,不知道时间,不知道天黑天亮,没有水也没有食物,最饿的时候抠木屋的木屑来吃,最后还是活活饿死在了里面。
魂魄带着迷茫的愤怒成了厉鬼,想找到男人复仇的时候发现男人早就不记得她了。
“我、只是有人看上你了,要买你过去……我没办法,我没钱了你懂吗?你爱我对不对,你应该体谅我,”男人被小慧吓得尿裤子了,双腿发软直接跪倒在地,“我不知道他会把你饿死,他说他会好好对你的,我真的不知道,我……”
小慧没有等他把话说完。从手指开始,她把男人活生生从腹部剖开,吞掉他的内脏,再把他的魂魄挤出体内,占据了他的身体,男人的身体被小慧占据后竟然开始变成了一个女人的模样,男人的魂魄也被小慧锁在了自己的肚子里,变成了每日都试图反噬掉小慧得以逃脱的那个婴儿。
尸体被父母领回去后小慧也回到了故乡,只是没有人再认识她,提起镇子里新搬来的那个女人总有人说想不起她到底长什么模样。
“鬼一旦留恋于事,心生怨念,身上的阴气便不是自己能控制得了的,”河婆低下头,看着在河水之下挣扎的小慧和男人,摇摇头,“小慧无意之间又杀了一个人。”
她把自己的初恋杀了,几乎没有任何理由。她只是听从了心底怨念的号召,阴气在初恋给自己上坟的那一瞬间爆裂开来,她将初恋虐杀致死,事后悔过,随手杀了一个婴儿,学着自己重生的方式,把初恋塞进了婴儿的身体里。
小慧愈发不能控制自己的阴气,而初恋并非厉鬼,无法长时间占据婴儿的身体,又实在害怕小慧,只能终日躲在家里不敢外出。
“后来呢?”陆朴怀看见河水里的小慧已经逐渐没了人样。她肚子里那个婴儿又一次撕破她的腹部爬出来,鲜血染红了河水却不扩散,像被关在塑料杯一样禁锢在了小小的一方土地中。
“后来小慧疯了,我的意思是彻底被阴气占领了心和大脑,她想着要和初恋在一起,要完成婚礼,”河婆叹了口气,“婚礼邀请的人都被他们的阴气感染到,我这个老婆子的法术只能在河边施展,救不了一整个镇的人啊。”
“所以你传播谣言,说到河水中央来,见到石头的人便是命中注定的恋人,下辈子也分不开,”邱岘在这个时候开口,他有些厌恶地将视线从河水之中挪开,“对么?”
“这可不是谣言,”河婆板起脸,有些不开心了,“河水里的宝石真的是当年神族求亲所用,能见到它的人的确是命中注定的一对儿,这有什么好瞎编的。”
陆朴怀扭过头冲河水笑了好一会儿,才把头扭回来,没去看邱岘的脸色:“但是您是有意让他们知道这个……这个传闻的,对吗?”
“哎,我只是让他们知晓了,没想到他们真的会来,”河婆笑了笑,“我也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辛苦您了,”陆朴怀说,“听说这里还有只能进不能出的结界?”
“哪有什么结界,”河婆摇摇头,“没有,我只感到镇内阴气作乱,从未感受过什么结界。”
陆朴怀还是笑着,脸色一点儿都没变:“这样,那这次辛苦您了,我们还有要事在身,先行一步。”
河婆将河水里那三个鬼彻底困住了,且水中厉鬼本来就多,相信河婆对付厉鬼自然有她的方法,不用再多管,陆朴怀把船蹬回岸边,冲河婆道了别后匆匆忙忙的走了,陆柯词连忙跟上去,邱岘最后才起身,上岸之前忽然听见河婆说了句:“也奇怪,这宝石从来没发过光,你们一来倒是亮了。”
邱岘没忍住,回过头看着河婆:“这石头从未发过光?”
“我自这条河流淌之时便在这里,”河婆说,“它掉入我的河水之后,从未发过光,就像普通的石头一样,今日我才知道它……是这么漂亮的蓝色。”
“……是么。”邱岘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当年那位神族求亲,我还是个小小的河灵,有幸窥得一眼,”河婆的表情忽然变得十分憧憬,又有些怀念,“只可惜如今神族灭族,再也见不得那样的光景。”
“师父,”陆柯词快步跟上了陆朴怀,“去哪?”
“方才跟踪我们的那个年轻人,还记得么?”陆朴怀一边走,右手一边在身前掐了个诀,一束红光线似的出现,一端牵在陆朴怀的小指上,另一端向前延伸,指向一栋居民楼,“他亲口说的这里有只进不出的结界。”
“他撒谎。”陆柯词取下了手链上的伞坠。
“嗯,”陆朴怀笑着说,“拷问他去。”
红线忽然颤了起来,大概是年轻人那端发现了什么不对,开始逃跑了,陆柯词把伞变大了往地上猛地一戳,藤蔓生出,顺着红线的方向生长过去,陆朴怀挑挑眉:“修为进步挺大啊。”
陆柯词也挑挑眉,十分骄傲:“进步超大。”
陆朴怀笑了会儿,脚下的步伐一点没乱,在年轻人跑出镇子之前逮到了他,红线变成绳索,和藤蔓一起束缚住年轻人的双手双脚,陆朴怀走过去,脸上的笑意收起:“你是听谁的指使?”
“什、什么指使?”年轻人战战兢兢地答,“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小慧再次回到这个镇子之后容貌全变,连亲生父母都认不出来,你是怎么知道她是小慧的?”陆朴怀两指并拢手腕轻转,掌心出现一把褐红剑柄的长剑,他用剑指着年轻人的脖子,语气凶狠地问,“你身上没有修为,是如何知道这里有没有结界的?又是怎么从婚礼上看准我们三个的?”
年轻人哆嗦着唇,忽然瞪大了眼睛干呕起来,呕出一大滩漆黑的东西,那堆东西蠕动着,陆柯词正要上前查看,那团东西忽然炸开,每一滴都变成数十只飞虫,陆朴怀面不改色,抬手在空中舞出几道剑起,周围温度骤然升起,飞虫被灼成灰烬落到地上,年轻人也彻底倒在了地上。
他翻着白眼,嘴里还在往外流着黑水,陆朴怀皱着眉看了一眼,将红线收回,低声说:“死了。”
陆柯词愣了愣,也将藤蔓收了回来。
“背后还有人在指使。”陆朴怀蹲下来,用剑在他的胳膊上划开一道口子,流出的并非血,而是一团又一团的黑水,止不住地流,不多时年轻人只剩了一张人皮。陆朴怀用法术将那些黑水和年轻人一并烧毁,隔了会儿,他才说,“否则……就小慧那种等级的鬼,不可能杀十几二十个……道士。”
上一篇:高冷死对头总想追求我
下一篇:弄哭万人迷的一百种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