瘾春
“嗯?是吗?”陆柯词把伞变大了,轻轻平放在空中,“水是蓝色,金是金色……那黑色是什么?”
“火?烧焦了就黑了?”陆朴怀开了个玩笑,“火应当是红色,黑色的……我也没见过。”
“那就不是五行吧,”陆柯词说,“我也不知道是什么。”
陆朴怀便也捉摸不出什么了,想了会儿还是决定先离开这里,他们在身上下了障眼法,免得有人或是飞机瞧见他们三个在天上飞得自在引起社会恐慌。
陆朴怀御剑,陆柯词乘伞,邱岘就很自由了,跟个没拴线的风筝似的飘,他飘在陆柯词身边,视线时不时地从飞在前头的陆朴怀身上扫过去,拧着眉想着什么,陆柯词伸手戳了戳他,小声说:“你在想什么?”
“嗯?没什么,”邱岘顿了顿,“等回去和你说吧。”
“不能现在说吗?”陆柯词问他。
“……嗯,”邱岘说完,压低了声音,生怕被谁听到似的,往陆柯词身边凑了凑,“只是我的……操!”
他话还没说完,陆柯词忽然一个激灵侧过身来猛地推了他一把,但邱岘本身就是飘起来的,被推不推都没多大影响,反而是陆柯词,用力过猛把自己推得一个后仰,好在脚下的伞接得快,陆柯词强行往前靠才稳住了自己的身体。
陆朴怀扭头瞅了他俩一眼:“干嘛呢?”
“……没事,”陆柯词还有点儿后怕,这会儿站在伞上不敢动了,“没站稳。”
陆朴怀扯了扯嘴角,又把头扭了回去。
后头的两个人也不说话了,邱岘一边纠结自己心中所想,一边盯着陆柯词看,也没看得太明目张胆,毕竟飞在空中风挺大的,一直睁着眼睛很难受。
他们飞了挺久才回到幽州,陆朴怀和陆柯词回猫咖去放东西,邱岘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跟着,但他刚一进入幽州的地界地府那群鬼差就感应到了,悄悄钻上来,躲在屋檐下的阴影里指着邱岘兴奋地喊:“少、大人回来了!”
邱岘有些无语,和陆柯词说:“那我先回了。”
“哦,”陆柯词点点头,把伞收好,“你不是有事要和我说吗?”
“啊,”邱岘看了眼陆柯词,“被你刚才那一下给吓忘了。”
“记性好差。”陆柯词笑了笑。
你还有脸说。
这个世界上有人能比你记性差吗。
邱岘没反驳他,深沉地叹了口气,挥挥手走了。
他们身上的障眼法还没消失,大白天也跟张被风吹起来的纸似的在城镇里乱跑乱飞,不多时便到了猫咖里,推门进去,陆桓意正靠柜台那儿算着什么,迎客铃被撞响,店里的猫和坐在门口的客人都望了过来。
陆柯词瞧见三花坐在客人旁边了,有些丧气地瘪瘪嘴,冲陆桓意喊了句:“小师叔。”
“这么快就回来了啊?”陆桓意有些惊讶,“累了吧?上楼休息去?你们那个双修契抹了没?”
“哪儿来这么多为什么,”陆朴怀乐了声,“陆柯词上去休息去,我和你师叔讲。”
“哦。”陆柯词点点头,余光瞥见了什么,趴在柜台上冲小格子里变成蛇形的尹烛小声说,“师叔好。”
尹烛冲他吐了吐信子,算是打了招呼。
娄海还没回来,陆柯词又看了一眼三花才上楼去,把记事簿都放好,拉开房间的书桌一看,里头还规规整整地堆放了许多记事簿。
他随便抽了两本出来看,里头记的都是他不记得的事情,字也难看,估计只有他能读懂,但看的时候总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他对这些事都没有印象,但知道这些事是在自己身上真实发生过的,以第三视角来旁观,里头的痛和笑都感受不到,却又迫不及待地想看更多,了解到更多的事情。
看了几本之后,陆柯词摸出最新的记事簿,开始记录这一行发生的事件。
“少、大人,”炙停好像累瘦了,反正看着整个人的精神面貌都不太正常,“这是你出去这段时间我无法做主的文件。”
“……嗯,放那儿吧,”邱岘看着他,“要不要给你放个假?”
“不用了,”炙停打了个呵欠,“你快点儿处理完,我交到天庭去。”
“啊。”邱岘没好意思说自己就是回来看一眼,待会儿还得出去。
这时马面9号拖着牛头12号闯了进来,热热闹闹地,隔挺远喊了声:“哟!少、大人回来了啊!”
“还是喊少主吧,”邱岘好笑地看着他们,“邵大人是个什么玩意儿。”
马面9号嘿嘿地笑了两声。
地府没什么异样,炙停将开启轮回司的权限还给邱岘,如释重负般地松了口气,邱岘不在的日子他把地府打理得挺好的,没出什么岔子。
邱岘把文件处理完了,看了眼时间,天已经黑透了,正好,这个点儿陆柯词应该上床睡觉了。
他起身出了地府,飘到二楼,从窗户那儿看了眼陆柯词的床,被子已经掀开了,人却不在上面,他正准备推开窗户,旁边的浴室门开了,陆柯词擦着头发走出来,看着窗户边儿上的邱岘,一脸凝重。
邱岘深吸了口气,推开窗户,刚准备和他说话,陆柯词就开口说:“……你走正门,小师叔不会赶你出去的。”
“……啊,”邱岘强行忽略了他这句话,从窗户跳进来,伸手在兜里摸出个东西,“这个你拿着,只要在幽州境内,随时都可以出入地府,相当于一个携带的传送阵。”
“是什么?”陆柯词接过来仔细看了看。
他刚洗完澡,头发都没擦干,水顺着他的脖颈往下滑,把衣领浸得成深色,这件衣服估计是他穿着睡觉的,特宽松,肩线垮到大臂上,领口很大,邱岘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转过头看向一旁:“你能不能把你那头发擦擦,再滴会儿水你干脆去公园浇花算了。”
陆柯词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把毛巾拿起来按在头上一顿猛搓,搓完之后拿开一头毛跟被地雷炸了似的竖着炸开了,他盯着玉牌看:“这是什么?”
“……冥界的信物。”邱岘说。
“这上面写着鬼王,”陆柯词指了指玉牌,又翻过来指着右下角,“这里写着幽州。”
“就你会认字儿是吧?”邱岘瞪着他。
陆柯词不知道嘀咕了句什么,把玉牌揣好后笑了起来,大步走到书桌边,从里头抽了本记事簿出来:“我今天翻我的记事簿的时候哦,翻到很多人,很多很多人,都在说你。”
“说我什么?”邱岘疑惑地看着他,“哪些人?”
“炙停,马面9号和荒灵,”陆柯词翻开一页,指给他看,“他们说你嘴硬心软。”
那一页上写的是荒灵的事,陆柯词写荒灵可爱,喜欢吃草莓蛋糕,住在忘川下游,末了才写了句:临走前,他们小声和我说,邱岘嘴硬心软,不要怕他。我才不怕他。
邱岘看完了,点点头:“告辞。”
“去哪啊?”陆柯词又笑了,他看见了邱岘脸上一闪而过的不自在,心里乐得不行,表情上也没多做掩饰,“大晚上的,你不睡觉……哦,你是鬼。”
“睡你的,”邱岘又推开了窗户,准备翻出去,“反正……有什么不对的,就用那块冥界信物到地府来。”
“这是鬼王的信物。”陆柯词说。
“冥界的。”邱岘踩在了窗户边上。
“鬼王的。”陆柯词看着他,“幽州鬼王的。”
“冥界的,”邱岘跳出去之前回手指了指他,“闭嘴,再杠抽你。”
陆柯词看着邱岘跳了出去,却没落地,往其他地方飘走了,笑得不行,他走过去关窗户,一动,掉下许多花瓣来,他下意识地抓了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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