瘾春
“将计就计,”朱雀等他们全都进来之后关上了门,声音低哑,“我们只能这么做,他要将灵石一颗一颗地还给陆柯词激发他的神力,我们便给他这个机会。”
前任天帝将自己的行踪隐藏得半点儿都不剩,而唯一会暴露的点只在陆柯词身上,他瞄准了陆柯词,四方神君也只能在尽最大力搜查的同时盯住陆柯词。
邱岘抬眼瞪着朱雀好几秒没能说出话来,隔了会儿,他扭头看着娄海:“陆朴怀知道这件事么?”
娄海愣了下,轻声说:“知道。”
“但,但我们,只能这么,这么做,”玄武靠在门边,“这是,抓到那孙子唯一,一的方法,如果放任,不管,管,管,管……”
“放任不管的话,他定会在人界闹出祸事,”青龙接过他的话,“而且陆柯词恢复神族身份的那一刻他一定会出现吸取他的灵力……”
“那陆柯词呢?”邱岘嗤笑了声,“反正是个神魂不全的神,而且神族早就灭族,送他去死也没什么,是么?”
“敢将计就计自然有法子护住他,你急什么,”朱雀皱着眉,走到桌边去倒了杯茶,“怎么过了这么久还是这个性格,提到孟春就急得姓什么都不知道了。”
邱岘哽了下,深呼吸几次才勉强平静下来。
屋里这几个人说得都有理,的确不能放任前任天帝不管,朱雀胸有成竹的样子也的确很靠谱,但是邱岘就是很他妈的憋屈。替陆柯词憋屈,被人当枪使还浑然不觉,被卖了还帮着数钱,这是怎么一种利用傻子的缺德精神。
“所以,你们是故意让我察觉到不对,然后引我来见你们的,是吧,”邱岘又深吸了口气,娄海看见他垂在身侧的手握了拳,“你们要我做什么?”
“我们将计就计,他不会猜不到,但要保住孟春……你是最重要的一环,”朱雀放下了手里的那杯茶,只是一眨眼,茶杯的旁边又多出了一个杯子,他说,“我们需要你回冥界一趟。”
陆柯词醒的时候窗户敞着,风把窗帘吹得飘起,他看见窗台上坐了个人,逆着光加上他刚醒,眼前朦胧,看着就是一团黑待在那儿,他又倒回枕头上,眯缝着眼睛笑:“怎么老不走门啊。”
那人从窗台上下来,一步一步走过来,坐到床边来:“怎么睡觉不锁窗啊。”
陆柯词还有点儿迷糊,说话没怎么过大脑,虽然平常也不怎么思考,但脱口而出一句“等你翻窗啊”绝对不是他平常能说得出来的话。
说完他就怔住了,悄悄睁开一只眼睛瞥了眼,愣了愣后爬起来,拉开了床头的灯。
温暖的橙黄色亮起来,陆柯词蹙眉看着他:“怎么了?你怎么这个表情?”
“什么表情?”邱岘问他。
“一幅‘啊我好憋屈我好生气我下一秒就要杀人了’的表情,”陆柯词盘腿把被子掀开了些,“谁惹你啦?”
邱岘啧了一声:“什么破形容。”
“就是这样嘛,”陆柯词说完,又问了一次,“谁惹你了?”
“你师伯惹我了,去揍他吗?”邱岘看着他,轻声说。
陆柯词很果断地摇摇头:“这个不行,打不过。”
邱岘觉得好笑:“碰上打得过的你就去打了?”
“揍他,”陆柯词打了个响指,“揍趴他。”
邱岘笑着摇了摇头。
他有许多事想告诉陆柯词,但想到他身上或许还有前任天帝放下的“线”又住了口,只能盯着屋子里的一个角发呆发愣,整理今晚所知道的那些事情。
“你……”不睡觉吗?不走了吗?打算在这儿坐一晚上?
陆柯词想了想没有说出口,他这会儿挺困的,但邱岘显然心情不太好,他不好意思就这么躺回去,眼珠子转了转,凑到他身边小声说:“我带你去个地方吧。”
“去哪?”邱岘被他打断了思路,也不恼,扭头看着他。
“去一个,我小时候心情不好就回去的地方,”陆柯词说着,翻身下了床,拉开书桌的小柜子在里面翻了半天,最后翻了张纸出来,上面是用油画棒画的地图,他看邱岘盯着地图愣了,自己也有点儿不好意思,“我……记不住事嘛,画了个地图。”
看得出来是年纪还小的时候画的,地图的终点还标了个小红旗。
陆柯词把地图叠了叠收好,压低了声音悄悄说:“我们从窗户翻出去,不要让师父听见了,他会骂我的。”
提起陆朴怀邱岘又是一阵心堵,犹豫了会儿还是点点头,看着陆柯词就穿着那身宽松的睡衣翻身出了窗户,他把伞变出来,坐在上面冲邱岘招手。
邱岘看见月光落在他身上,他侧坐在伞上,脚下甚至穿着拖鞋,很是自在的模样。伞往前飘了一点,他又晃进树影里,压低了声音说:“我们走吧。”
第57章
邱岘有点儿记不清自己到底活了多少年了。
在生命不会因为时间推移而走向终结的时候,进行计数是一项非常无聊且枯燥的事情,他在冥界修炼的时候常常一闭关就是十几年,跟眨眼似的过去了,所以他也不记得自己见过多少次这样的夜空。
今夜也一样,夜景落在他眼里没什么特别的,星星很多,无规则地撒在天上,没了前些日子打雷下雨时堆积的云,天空干净而空旷,他头一次和一个人在夜晚这样并肩飞行,心底说不出是什么感受,但至少不反感。
风裹着树叶间那股清香往身上吹,邱岘根本不知道陆柯词到底要去哪,他们朝左飞一会儿,快到山头的时候又顿住,掉头朝后飞出一小截距离,邱岘有些无语:“到底去哪?”
“你别说话,”陆柯词沉默了会儿,盯着面前这条分岔路发呆,过了会儿后忽然坚定地点头,“我知道了。”
“嗯。”邱岘应了声。
“刚才那个地方应该右拐的,”陆柯词面不改色地掉头,“走错了。”
“……啊。”邱岘跟着他掉头回了刚才的地方。
这会儿夜已经挺深了,蝉鸣将退未退,混进他们飞起来带动的风声里,飞了好一阵儿,陆柯词忽然回过头,在邱岘和自己身上下了个隐藏踪迹的法术。
邱岘由着他下,视线飘到前方去,那是一座高山,后山处似乎有挺多房子建立在那儿,都是平房,一栋一栋地落在那里,这会儿都熄了灯,但还是有个小姑娘站在后院里仰望星空独自文艺。
因着法术的原因,她没能看到陆柯词和邱岘,但邱岘却看见了她脚边的篮子里装了些草药,是道家用来炼丹的。
邱岘想了想,这地方灵气充足,而且陆柯词来了以后好像还挺熟悉的,至少没跟刚才似的走两步想两步再退两步了,这地儿应该是陆柯词的师门。
“你带我回师门做什么?”邱岘有些疑惑。
“哎,不是回师门,”陆柯词耸耸肩,“是去师门后面一个很隐蔽很隐蔽的地方。”
“那不还是师门嘛,”邱岘说,“来都来了。”
“那你要下去给我师祖他们拜个年吗?”陆柯词侧过脸看他,小声重复,“来都来了。”
“不了吧,”邱岘一本正经地说,“不打扰老人家休息了,这半夜三更的。”
这半夜三更的,不睡觉特地跑这么远的估计也只有他们俩了。
陆柯词瘪瘪嘴不说话,坐在伞上慢条斯理地晃,他刘海有些长了,被风吹得翘起来几缕,邱岘和他隔得不远,余光莫名其妙地被他引过去,陆柯词又疑惑地看过来,他清清嗓子,随口找个话题:“你怎么坐伞上?白天不都站上边儿么?”
“怎么都可以飞,”陆柯词轻轻拍了拍伞,说得还挺骄傲,“站着比较酷。”
但是这会儿好累,不想装酷了。
陆柯词说完点点头,一脸我说得对的表情,邱岘又不知道说什么了,干巴巴地应了声“啊”之后就挪开了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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