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哭万人迷的一百种方法
白衡玉问:“你怎么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
这四周密不透光,根本无法凭光线判断时间。
只见薛轻衍从怀中掏出一个银制表盘,表盘背后刻着繁复的花纹,一看就十分金贵。而表盘上的刻度准确指明现在刚好酉时。
白衡玉嗤笑道:“看来你早有准备。”
薛轻衍并不回应他的挑衅,经过前些日子的磨合以及对自己禁言术的施展,如今他已经十分从容不迫地面对白衡玉的各色诘难。
甚至他现在心平气和地听他说这些话,都能感觉到几分可爱。
他面不改色地收了表盘:“过奖。”
挑衅失败的白衡玉:......
虽然他十分怀疑薛轻衍的脑袋还没有治好,本能想要离他远一些,但是迫于只有一把伞,二人只能紧紧挨着向前走。
因为薛轻衍的出现,白衡玉放松了警惕,之前施展的避身术都忘了,不小心被荆棘扎了脚,没忍住发出一声痛呼。
他生来矜贵,一身细嫩皮肉,是半点痛也忍不得的。
薛轻衍停下脚步,将伞交到他的手中,而后一声不吭地蹲下身。
直到脚腕被人小心抓起,鞋子被脱,白衡玉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四面都是荆棘行动不便,薛轻衍只从储物戒中取出伤药给他做了简单的包扎。
包扎完后,他也没起身,微微换了个方向,背对着白衡玉蹲着。
白衡玉眨了眨眼,目光呆滞的趴在了他的背上。
而后,白衡玉撑着伞,薛轻衍背着他一路披荆斩棘向前走。
白衡玉的脑袋还有些发蒙。
他尝试着探出手去摸了摸薛轻衍的额头,他一做这个动作,就听见薛轻衍抢先说道:“没被夺舍,没被魔气侵体,也没发烧。”
仔细听来,他的话里还带了些咬牙切齿又无可奈何的味道。
白衡玉还是接受无能:“那就是老天开眼,祖师爷显灵了。”
薛轻衍:......
两人走出许久,眼见着天色就快完全暗下来了,还是没有能够走出去。
白衡玉突然开口问道:“你是怎么来这儿的?”
薛轻衍心中想到:他在行水渊外遇见白衡玉时便不动声色在他身上拉了一条千丝线,这样就能保证他无论何时何地都能将人找到。
平淡无波的声音响起:“凑巧。”
白衡玉并不对他的话有什么怀疑,只道:“那是挺巧的。”
二人又说了一些话,在白衡玉提到他已经测探过不是鬼打墙的时候。薛轻衍突然从被荆棘刮破的边角布料,然后每走一段距离便在树枝上系上一个。
这也是简单的测试是否是鬼打墙的办法,若是放在从前白衡玉必定要以为是薛轻衍不信他,还故意用这样的办法想打他的脸。
可是或许是薛轻衍这些时日换了个人似的转变,也或许是现在的氛围所致,他莫名觉得薛轻衍这么做自有他的道理。
又走出一段路后,他们遇上了第一个记号,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只是这些记号不像他们走的路线那样是直的,而且七零八落四处分布。
两人都意识到了究竟是哪里不对。
薛轻衍眸光凛然:“的确不是鬼打墙,我们一直走不出去,是因为这些树是活的。”
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雨点已经停了。一望无深的密林中发出沙沙沙的声响,格外瘆人。
白衡玉的身上被激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他此前听过活着的树木,传说里这种树底下都埋着一个人。用人的皮肉做养料,这里这么多树,那底下应该埋着多少人。
想必从前来这里的修士都被这些活树吃了。
屏息之间,一道黑影突然从林中袭来。薛轻衍旋身避过时,白日里听过数次的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无数藤蔓向他们袭来。
情急之中,白衡玉想叫薛轻衍将他放下,否则这么多的活树他根本斗不过。
在薛轻衍松手的一刹,白衡玉心底还是随着下坠的身体不可避免地空了一瞬。可是下一秒,他的腰身却又被人搂紧扣住。
薛轻衍御着青光停在半空之中,看见光线的藤蔓更向疯了一下的向他们发起冲击。
白衡玉施法抵挡,可没一会儿就感到了吃力。
太多了,实在是太多了。
他刚打掉一只就有无数只狂涌上来。
白衡玉喊道:“放开我,你逃吧,你不放手,我们都要死在这里。”
正在与铺天盖地的藤蔓周旋的薛轻衍面色冷冽,忽而他垂下眼眸,唇角竟然绽开一丝笑意,薄唇亲启:“我不放手。”
他的身形在夜空之中划出一个完美的弧度,而后蹬脚立在一棵树上。
底下树木震动时分,整片林海都发出狂啸之声。
还被他紧紧扣在怀中的白衡玉抬头看见薛轻衍完美流畅的下颌线,他的薄唇一张一合,话里透着胜似自负的自信:“你未免太小瞧我了。”
他微一垂眸,与白衡玉对视一眼。
而后,只见他在树干挣动时纵身跃至地面。
四面都是空档,周边的藤蔓冲天而起,在半空中交错成一张密集的巨网,如泰山冲他们压下时,白衡玉猛地闭上了眼。
忽然,他听见一声轻笑。
白衡玉睁开眼,正见薛轻衍将散着剑芒的青光剑投掷在地面上。
他脚下一踏,却见那原本气势汹汹的藤蔓在距他们三寸之处停滞下来。
薛轻衍骨指之间飞速做一个法诀,轻轻打了一个响指。短暂的沉寂过后,薛轻衍猛一抬头,那双过分好看的凤眸之中闪过一阵红光。
青光剑剑芒大盛,光芒拟化了实态将无数藤蔓切割。
一阵强烈的爆破气声之中,笼罩在他们头顶的阴影在光芒中彻底消散。
薛轻衍抱着人踏上青光,冲天而起。
他们刚一离开地面,就听见一阵轰隆巨响,地动山摇,一望无际的密林尽数塌陷,埋没入地面。
等到一切平复之后,二人重新站回到自动平复的地面之上,可是四下已经半棵树都看不见。
原本遮挡在他们头顶的蒙蒙雾气也在方才翻天覆地中洗净,一片星空高悬。
薛轻衍还没有放手,白衡玉也失神般地抬头看着他。
薛轻衍内心极为享受他依恋的动作与专注的目光,心里暗暗期待对方的夸奖。
过了半晌,白衡玉怔怔开口道:“你到底是谁?”
薛轻衍:......
·
夜里的行水渊危机重重,二人决定等到天亮再去找封印。
薛轻衍捡了些木柴,用符火点燃,与白衡玉围坐在火堆旁,时不时向里头扔进几根树枝。
白衡玉察觉到。
薛轻衍不高兴了。
虽然他脸上从来都是冷冰冰的一个表情,但是莫名他就是感觉到了。
白衡玉垂着目光盯着自己的脚腕,漫不经心的想着到底是那句话惹地人不高兴了。
虚空中他莫名觉得有视线落在他身上,这里就他和薛轻衍,可等他侧脸去看的时候,对方目不斜视,并没有在看他。好像刚刚只是他自作多情的错觉。
他总觉得这气氛诡异了些,虽然先前在准备祭祀礼的时候,两人相处过一段时间,但是那时候徐长老也在,所以也并未觉得十分尴尬。
眼下只剩他与薛轻衍,还是突然性情大变后的薛轻衍。
白衡玉偷偷瞥了他几眼,见他似乎并没有要搭理自己的意思,心底莫名松了一口气。
刚要收回目光却被一双长眸逮个正着。
薛轻衍的目光好像在问:你看着我做什么。
白衡玉仓促的收回目光,低头看自己的脚腕。
火堆里的火苗急促的跳跃了一下,身侧的薛轻衍突然站起来。
白衡玉刚抬头,眼前一道阴影覆上来。
薛轻衍蹲在他身前,去查看他脚上的伤势。
第二次被人脱了鞋,白衡玉莫名心底有些局促,想要收回脚来。
薛轻衍不容拒绝道:“别动,我看看。”
类似于命令的话,听着却没有那么讨厌。
脱去鞋袜,露出一双玉足,薛轻衍小心翼翼地解开先前的简易包扎。露出的脚趾圆润可爱,只是脚背脚底多了几道被荆棘划破石子磕磨的伤口,因为皮肤太过白皙的原因,在火光下显得有些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