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哭万人迷的一百种方法
“不必,今日你好好歇息便是。”
白衡玉受宠若惊,从前他打坐走神,百里芜深都要罚他。
今日这是怎么了?
师父不会是在试探他吧?
百里芜深见白衡玉那副小心翼翼的眼神,心底一暗。果然是他从前太严厉了吗?
他伸出手蒙上白衡玉的眼,轻轻为他合眼,重新盖好棉被:“睡吧。”
听着耳边百里芜深悦耳的声音,白衡玉还真突然就有了睡意。
他打了个哈欠,想到什么又睁开眼来:“师父。”
“嗯?”百里芜深正在房中为他点燃一支熏香。
白衡玉侧眼去看他,小心翼翼道:“师父,我不小心把你给我买的铜镜弄丢了。”
百里芜深余光瞥见那个空架子:在白衡玉十岁生日那年,他从集市上给他买了他一面刻着水波纹的铜镜。只是后来在一次嬉闹中,镜子被藏锋打碎了,白衡玉哭了好久。
百里芜深微微眼下眼睫:“无妨,等过几日,为师带你下山,你亲自去挑一面喜欢的。”
白衡玉一听,高兴的坐起来:“真的吗!”
他后知后觉有些没规矩,又咸鱼一样的躺了下去,双手扒拉着被沿,一双好看的桃花眼满载期待与欣喜地看着百里芜深。放低了口吻道:“真的吗师父?我真的可以下山吗?”
百里芜深见他开心:“真的。”
白衡玉一把蒙住脑袋,在被窝里咯咯地偷笑。
他实在太高兴了,自从九岁那年和师父上山,他就没有离开过玉仙门。他也知道自己随便到处走动,会给师父和山门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他也控制着自己,但是谁能不向往自由呢?他实在太想太想,太想太想下山去看看了。
百里芜深一走,白衡玉乐得在床上直打滚。
白衣人立在屋外,听见里面欢快的动静,霜雪般的眉眼中如遇春风化水。
·
白衡玉变得越来越懒,而且懒得越来越肆无忌惮。
因为他发现,师父变了。
从前冷若霜雪,待人严苛动不动就要罚他的师父,对他越发纵容。
最初的时候,他早课去的越来越迟,后来外头风雪越来越大,他越来越起不来床,干脆就不起来了。
百里芜深也并不多说什么,反而还为他换了一床更厚更软和的被褥。
有了温暖的床铺,白衡玉就更加赖在床上,甚至到吃饭的时候,也是百里芜深手把手在床边喂他吃灵食。
这天,白衡玉被百里芜深喂饱,懒洋洋地躺在人的膝盖上,心满意足的打了个饱嗝。
百里芜深放下手中的碗筷,低头看白衡玉依赖他的动作。
后者在他的膝盖处蹭了蹭,又伸出手搂住人的腰肢,仰起脸,一双泛着水光的桃花眼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师父,我们什么时候下山去啊。”
“明日。”
白衡玉得到了确定的日期,高兴了,满意了,又蹭到他的怀里打了个滚。还是百里芜深用手将人摁住,他才消停下来。
白衡玉的脑袋从百里芜深的手掌里挣脱出来,猝不及防间吧唧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我最喜欢师父了。”
百里芜深怔愣一下,又急忙后退至床边。
白衡玉的眼底闪过一抹伤心的神色,可能是最近百里芜深的纵容,把他的胆子也养的大起来。憋着嘴,委屈巴巴道:“师父不喜欢小玉吗?”
灯影重重之间,百里芜深的影子在光明与黑暗之间明灭。
长睫低垂,掩住神色。
过了半晌,他用轻若不可闻的声音道:“喜欢的。”
等了太久,百里芜深抬头时,白衡玉已经半个身子趴在被子上睡着了。
他又将人塞进被子里,将四个被角小心地掖好,免得人睡相不好,半夜踢被子着凉。
在俯下身为白衡玉掖上最后一个被角时,二人之间的距离近的呼吸可闻。
百里芜深的目光落在白衡玉睡熟的脸上,桃花眼静静合上,只剩浓密的长睫在烛光中随着呼吸轻轻颤动。一张饱满欲滴的红唇轻轻合着,像是随时待人采撷。
百里芜深微微俯下身去,极为小心地在他眉心,落下一个蜻蜓点水的吻。
·
第二日外面的风雪停了,开出太阳来。
可是空气依旧冷冽,白衡玉刚探出身子就冻的一个哆嗦。
他是真不想起来,可是今天百里芜深说了要带他下山,他不得不爬起来。
好不容易起床洗漱完,走出门去的时候,百里芜深已经负手立在院子里等他。
百里芜深静静立在满庭雪白的院落中,金色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为他的冰雪般俊美的面容踱上一层温暖的色泽,远远看起来,他好像会发光。
白衡玉几步跑到百里芜深面前,一把挽住他的胳膊,任由对方为他戴上幂篱。
师徒二人一起下山去,百里芜深挑了个好日子。
当天正好是元月十五,人间的元宵节。
自打父母去世后,白衡玉已经好几年没有过过元宵了。
大红灯笼高挂,四处敲锣打鼓,街面上一派热闹非凡。
二人在街面上逛了许久,白衡玉停在一个卖花灯的摊贩前,他看中了一盏可爱的兔子灯。白衡玉伸手去玩那盏灯的时候,脑海里突然飞速闪过什么,快的他抓不住。
百里芜深清冷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喜欢?”
白衡玉松开那盏灯,有些微茫地摇摇头。
临走时,他又回头看了眼那盏兔子灯。
二人从早上逛到下午,也没把整条街走完。因为今天过节,所以外面摆摊的人特别多,各色商品琳琅满目,都要把人看花眼。
听说夜晚的时候,还有一场灯会。
暮色四合的时候,白衡玉在一个元宵摊前踌躇不前。
此时的白衡玉刚刚开始辟谷不久,在山门的时候,最多也就吃上一顿有饱腹感的灵食。
他探出脖子,小心翼翼地看向百里芜深。
百里芜深从袖中拿出一颗化食丹提前给他服下。
白衡玉自从成功辟谷之后就染上了吃凡间食物过敏的怪症,现在的他不自知,但百里芜深得早作准备。
得了应允,白衡玉兴致勃勃的在桌前坐下,一口气要了两碗元宵,还要了一碗馄饨。
他本来还想再要一碗馄饨面,可是害怕吃太多了,这段时间的努力就前功尽弃了。要是最后没吃完浪费了粮食,百里芜深肯定也会不高兴的。
元宵一上桌,白衡玉撩开幂篱一角,拿起勺子开吃。
周边人看见他的容貌,不少三三两两撞在了一起。
一碗元宵下肚,白衡玉瞧见百里芜深眼前的那碗一直没动。
他知道像师父这个境界的修士是不需要吃任何五谷杂粮的,可今天是元宵,他也想让不食人间烟火的师父能够感受一下过节的氛围。
白衡玉拿起百里芜深碗里的勺子,舀了一个光滑圆润的元宵到他跟前,示意他张嘴。
百里芜深沉静的看他一眼,然后掀开幂篱,微微皱着眉头吃下了那颗元宵。
这家的元宵里包的是芝麻陷的,甜而不腻,反正白衡玉很喜欢。
他笑着看着百里芜深,一副:好吃吧的表情。
百里芜深已经百年没有吃过元宵了,上回好像还是父母在世的时候,他们一家三口一起吃了碗母亲早起下的芝麻馅的元宵。
他的心里说不出来什么滋味,只觉得口中的元宵是他从未尝过的甜味。
“好吃。”
白衡玉笑靥如花,又舀了一个递到他嘴边:“啊。”
这回百里芜深没再皱眉头,乖乖地张了嘴。
白衡玉看着他吃元宵的样子突然笑了起来:“从前都是师父照顾我,现在换我给师父喂饭了。等师父很老很老老的不能动了,徒儿还这样侍奉在您身侧。”
白衡玉说完这话,就觉得有些越矩了。先不提这个玩笑到底好不好笑,百里芜深怎么会老呢?
师父迟早是要飞升的,到时候就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想到这里,他不自觉垂下眼睫,情绪都有些低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