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妖管局
俞静蕾这个反应,分明就是知道俞博飞做的事,她或许没有参与这场谋杀,但她分明就是知情并且选择了沉默。
谢涯忽然回忆起季灵渠问过他确定俞静蕾现在人依旧很好吗,他当时被问住了,他的确无法保证多年没有接触过的人,依旧和当初一样。
他用从鬼门关走一遭得到了答案,俞静蕾真的变了,又或许他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俞静蕾。
如果看见谢涯她只是大惊失色,那么看见随后跟上来浑身是血的孟阳雨后,俞静蕾直接尖叫一声吓晕过去,俞剑英赶紧扶住她,好险没让她摔在地上。
谢涯冷漠地转过身,注视着墙壁上的画,孟阳雨问他怎么了。
“画,只剩下一幅了。”谢涯指着墙壁上唯一的画说。
这也就意味着,又死了两个人,这两个人不是他和孟阳雨,只可能是俞博飞和裴晓蓉。
一股诡谲的气氛遽然在空气中弥漫开,令人不寒而栗。
他们正好站在邢洪滨的房间门口,谢涯推门进去,目光迅速锁定在柜子上的一个摆件上,将摆件翻过来,果然在底部的缝隙里找到了已经发黑的血迹,这个摆件显然被清洗过,血迹很细微,如果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想必裴晓蓉就是用的这个杀的邢洪滨第一次,谢涯蹲下身去翻垃圾桶,垃圾桶里有一个碎掉的烟灰缸,烟灰缸下的废纸洇开浅淡的红,应该是烟灰缸被清洗后掺杂的血迹和水滴在上面留下的。
和谢涯的猜测一样,如果警方来调查,应该会在烟灰缸上发现俞博飞的指纹,裴晓蓉离开后,俞博飞进来过,并且用烟灰缸杀了邢洪滨第二次,他比裴晓蓉镇定一些,随后将清理现场了,命大的邢洪滨至此还残留着一口气,显然还有第三个人来过,将邢洪滨吊起来,掏空内脏,煮成肉汤。
俞剑英在房间里守着俞静蕾,谢涯三人走到车库去查看情况,孟阳雨虽然很疲惫,可他根本不敢落单,更不敢和俞剑英姐弟待在一起,知人知面不知心,即便俞家姐弟看起来再无害他也不敢信,他现在只相信谢涯。
大火已经被浇灭,正冒着浓烟,他们很容易便在汽车旁找到了两具烧焦的尸体,尸体被炸得四分五裂,惨不忍睹。
孟阳雨拽着谢涯的衣服不敢看,谢涯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眉宇低沉,季灵渠不动声色地伸手,微凉的指尖勾了勾谢涯的手指,似乎在试探谢涯还有没有在生气。
谢涯当即想要甩开他的手,最终还是和他十指勾-缠交握住,手心传来的温度很大程度抚平谢涯内心的恐惧与不安,他无比清晰的意识到,他比自己想象中更加信任依赖季灵渠。
好似只要有季灵渠在,他就没有什么可怕的。
“老谢……你觉得他们俩谁是凶手?”孟阳雨见多选题逐渐变成二选一,紧张到牙齿打颤。
俞剑英,俞静蕾,他看谁都不像,可凶手不是他,更不可能是谢涯,只可能只那姐弟俩其中之一。
福尔摩斯不是也说过:“排除所有的不可能,剩下的那个即使再不可思议,那也是事实真相。”
孟阳雨刚捡回一命,这会儿惜命得很,不过好奇怪,他明明记得自己伤得很重,几乎要一命呜呼,可怎么醒来后身上出血量不少,伤却没什么。
谢涯眼瞳幽深,沉声道:“我也想知道。”
他们走回别墅,刚走到楼梯口,就听见二楼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叫,紧接着俞剑英连滚带爬从俞静蕾的房间里出来,他吓得不轻,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啊——”俞静蕾尖锐刺耳的声音响彻整个房子。
“发生什么事了?”谢涯快步跑上楼,扶起满脸泪水的俞剑英,俞剑英吓到精神错乱,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
谢涯忽然瞥见墙壁上的画,他分明记得这幅画上只有一条狗,可这会儿大狗旁边竟然多出了一条小狗。
它好像在笑。
俞静蕾痛苦的声音再次响起,谢涯收回视线,走进屋内,房间里的一幕让他浑身觳觫。
“呕——”肠胃翻涌,谢涯到底没能忍住扶着墙壁呕吐,只是这两天他根本没吃什么东西,吐出来的全是水。
一双手忽然从后面盖在他的眼睛上,淡淡的香气钻进他的鼻子里,空气中浓郁的血腥味被阻隔,谢涯只嗅得到草木和朝露的芬芳,那是季灵渠的味道,令他如火烧灼的胃,逐渐平歇。
清澈的力量在他的体内流转,谢涯缓过来后歪着头倚靠在季灵渠的肩头,季灵渠不知道从哪儿拿来一张纸巾,细细替他擦去嘴角的津液。
“好受点了吗?”季灵渠长睫低垂,轻声问道。
谢涯盯着他的脸,半晌后将头埋进他的脖颈间,毛茸茸的小卷毛蹭到皮肤,好似羽毛挠过心尖。
即便隔着衣领,这样近距离的接触也足以让季灵渠无所适从,他并不排斥和谢涯亲近,只是随之而来的心慌意乱,使他不知所措,找不到应对的办法,他下意识又想躲起来,可一想起谢涯会生气,他就不敢乱跑,只能僵直如木桩,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谢谢。”谢涯感受到季灵渠僵硬的身体,陡然记起季灵渠不喜欢和他太亲近,缓过来后就赶紧站直身子,隔开一段距离,虽然季灵渠不告而别有问题,但他明知故犯也不好。
怀里的温度撤离,纵然使季灵渠松了一口气,可随即又升起一股怅然若失的情绪,让他捉摸不透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床上俞静蕾的肚子如同吹气球一样越胀越大,竟在短时间里从三个月的肚子变成即将临盆的肚子,她的衣服被高高撑起,谢涯甚至能够看见她肚子上青紫的经脉,裤子上全是血迹。
硕大的肚子胎动异常厉害,一个脚印突然将俞静蕾的肚子顶起,从脚印顶成一个尖,仿佛要蹬破她的肚子爬出来。
俞静蕾浑身被汗水和鲜血打湿透,她的脸色死白,惊恐万分地望着谢涯,“救命……救救我……”
眼泪混杂在汗水里,她刚一向谢涯求救,她肚子里的孩子好似发脾气似的狠狠地朝着她的肚皮蹬了一脚
她亲眼看见她的肚子上凸起四个脚印,不是人类的手脚,更像是……
狗爪。
俞静蕾的眼睛倏然睁大,整个人被定住,仿佛要将眼珠从眼眶中瞪出来。
“啊啊啊!!!”她的精神彻底崩溃,不断嘶喊着,伸手想要将凸起的肚子按下去,可她疼得要命,根本没有力气。
刚才那一幕,谢涯自然也看清了,他浑身僵直,攥紧拳头,哑着嗓子问季灵渠,“她怀的到底是什么?”
季灵渠神情淡漠,平静地说:“很快你就能看见了。”
刺骨的寒意爬上背脊,冷汗将谢涯背上的衣衫打湿,黏腻地贴在他的背上。
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那分明就是四只动物的爪印。
极端的恐惧下,谢涯的脑子条理清晰,不自觉咬紧后牙槽的牙齿,眉头紧锁,将这几天发生的一切串联起来。
他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觉得邢洪滨的死法眼熟,邢洪滨是屠户,平时卖猪肉,羊肉牛肉也会卖,只是卖得少,每年冬至他都会摆摊卖狗肉,早几年城管不严的时,像邢洪滨这样的屠户都会摆摊直接杀狗,卖最新鲜的狗肉。
杀狗和杀猪不同,杀狗一般先是用绳子将狗吊在树上,缢死后再放血、扒皮,开膛切肉。
邢洪滨的死法,和杀狗的步骤一模一样。
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叫将谢涯拉回神,床上俞静蕾的肚子被生生踹开,鲜血四溢,可奇怪的是这样剧烈的疼痛下,俞静蕾竟然还清醒着,她亲眼看见自己的肚子被自己肚子里的怪物踹破,黑乎乎血碌碌的东西从她肚子里爬出来,小小的爪子爬上她的肚皮,一步一步向着她的脸爬过来。
它裂开嘴,好似在对她笑,亲昵的用它腥臭带血的脸去蹭俞静蕾的脸。
一直站在外面不敢进来的孟阳雨突然冲进来,一把抓住谢涯的手臂,颤抖得厉害,“我……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我撞死的那个男人是谁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6-15 21:00:04~2020-06-16 21:00: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