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热衷捡垃圾
虽然时时有人打扫,但缺了人气,这地方和寻常屋子比就是差了些什么。
芳竹怕皇后烦躁,早早点上了她惯用的檀香,但皇后的烦躁并没有因檀香消减分毫。
祁温良进殿时,她坐在殿内的椅子上,坐得高高的,颇有些生人勿近的意思。
屋里的摆件都还好好的,没一个被砸碎了,皇后正在喝茶,一手托着杯底一手拿着杯盖,有一搭没一搭地煽动茶杯里飘出的热气。
光看这副样子,实在是很难和“发了好大的火”联系到一起。
但她发火这件事情是毋庸置疑的。
“母亲往日见我都是在小厅里,今日居然特地开了正殿,看来是真的生我的气了。”
听见祁温良说话,皇后将茶杯轻轻放下。
她动作温柔,杯底碰在桌子上的声音并不大,但因为大殿空寂,这一声脆响还是磕在了祁温良心底。
“叫什么母亲?当太子的人没一点规矩!”皇后佯怒道。
“是吗?可儿子瞧母亲的脸没刚才那么绷着了,像是心里松快了不少。”
皇后懒得和他辩驳这些,况且她心情确实是好了不少。
她很清楚,这个儿子一向会讨她开心,就算只是一个称呼,也能拿捏得恰到好处。
“私底下这么喊喊也就罢了,在人前可不能失了规矩!”
祁温良见她火消了,嬉笑着跪下,“是,母后教训得是,儿臣知道了。儿臣给母后请安!”
说着便动作夸张地拜了一拜。
“芳竹,给他端个凳子。”皇后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别以为今天就算完了,你昨日酗酒时怕是根本不记得有我这个母亲。”
“我还听说,你觉得祁荣好得很呢,是不是觉得他母亲和你更亲?”
祁荣是祁子安的名,而祁子安的母亲,和皇后有仇。
后宫的龌龊皇后从来不会说给祁温良听,但祁温良多少还是知道一些的。
祁子安的母亲是被皇后捡回来的来历不明的婢女,曾和皇后十分要好,甚至让极重规矩的皇后打算收她做妹妹。
谁曾想捡回来的小白花转眼变成了狐狸精,收义妹的事才准备了一半,她就爬上了龙床。
任谁也咽不下这口气!所以皇后很看不惯她。
后来她位列四妃之一,两人更是水火不容。
即使她故去多年,皇后也始终不准别人在她面前提前这人。
所以,说给绿桃听的话不能说给皇后听。
祁温良微微一笑,对皇后说:“母亲听我解释!”
“军饷的案子母亲应该听说了吧,若不是我昨天用计煽动祁子安,他今天就接下差事了。我不是因为和他要好才同他喝酒,我是有正事。他年少好骗我骗骗他,替自己谋利罢了。”
这话虽然扯淡,但妙就妙在可以引开皇后的注意。
祁温良深知自己母后的脾性:她不喜欢对自己不了解的事情妄加断言,而更喜欢关注自己擅长的事情。
因为憎恶端妃,所以连祁子安的事她懒得过问,但朝堂上的事,她却一直都在留心。
果然,皇后不再追究祁子安的事,问起了军饷的案子:“你今日在大殿上举荐户部侍郎,可是有什么深意?我相信你不会刻意与你舅舅作对,也信你不是那种软弱之辈,但户部侍郎是你父皇的人,难道也被你收入囊中了。”
“这倒是没有,”祁温良答道,“不过这事只要祁子安不接,就成功了一大半。母亲你想,虽然父皇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但这大祁的江山毕竟还在他手里,就算能借此机会往军营里安插再多的人,他也一样有机会把这些人全都处置了。”
这话不无道理,但皇后还有疑惑:“可是你也不该让你父皇的人去做这件事,他放进去的人必定都是拥立祁荣的,将来会当你的路。”
祁温良摇摇头,“母亲又想岔了。如果父皇想让祁子安来接他的位子,什么时候去交代军营的人不行?但只要祁子安没露过面,就算有父皇的旨意,又有多少人会真心实意地拥立呢?”
说完这句话,他稍加停顿,之后又小声补了一句:“况且……我还有另外的猜测。我想借这次的人员调动,看清父皇到底是什么意思。”
皇后听了点点头,不打算再干涉。
正事说完了,她又说起私事:“听说这段时日你对一个宫女特别照顾?怎么,上京第一美人你都看不上,看上她了?”
她口中的“上京第一美人”是梁辅的孙女,论相貌,论才情,都胜过京城的其他女子一大截。
皇后有意选她做太子妃,但碍于皇帝的阻挠,没将这事点明。
前些日子,皇后的姐姐沈秋梧进宫,替她儿子讨一个媳妇,就看中了这个梁浅。
当时皇后是不想答应的,可恰巧祁温良在场,二话不说就将这件事应了下来,好似那“上京第一美人”是个烫手山芋。
这让皇后恼了小一阵子。
“哪里是我看不上,明明是表弟喜欢。我做哥哥的还能和他抢不成?况且姨母向来宠他,若不遂了他的心愿,肯定又要几次三番来闹您了。”
“至于那个宫女,不过是看她笨手笨脚,照顾她些,谈不上喜欢。”
说完这话,祁温良起身,自己拿起凳子,往皇后身旁走。
刚刚芳竹给他搬了凳子,但凳子放在了台下,皇后却坐在台上,看起来像是母子间生了嫌隙。
祁温良伸腿跨过一级级台阶,最后把凳子搬到皇后旁边。
待坐稳了,才用有些撒娇的口气说道:“我喝酒那事必定是绿桃告诉您的,这宫女的事又是谁告诉您的?儿子都及冠了,你怎么还事事都盯着我。”
他这样一说,皇后也才想起自己儿子已经年满二十了,不能再当孩子看了。
“这件事是红柳报过来的。东宫那边还有一些是我的人,本意是想多替你盯着些,怕你被人趁虚而入了。但你也大了,从今往后我都不会再收他们的消息了。母后信你,你别让母后失望。”
他们母子关系还是不错的,皇后既然说了这话就必定能做到。
至此,太子殿下今日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
其实皇后看着他,他一点儿也不介意。
可是外面风言风语越来越严重,说他不是皇帝亲子,前些日子他又得了些消息,打算去查一查。
这件事,他不打算让皇后知道。
因为只要他去查了,就代表对皇后不信任。
其实他相信自己母后绝对不可能背叛父皇,但这些事不得不查,所以最好是悄悄查,别让母后知道了伤心。
正想着这件事,皇后又开口了,还是说那宫女的事:“若你真喜欢那宫女,告诉我也无妨,就算是想立她为正妃母后也不会拦着。我的儿子,还用不着为了丁点儿权势牺牲自己一辈子的幸福。”
有沈家在背后,皇后有说这话的底气。
祁温良听了又微微笑了笑,“多谢母后。不过我确实不喜欢那宫女,待我以后有了喜欢的人,一定第一个告诉您。”
皇后点了点头,本还想与他再闲聊几句,但这鬼地方空得吓人,实在不是什么闲聊的好地方。
皇后只好摆摆手,让他有事就先走。
祁温良起身告退,都走到门口了,却又顿住了脚步。
他回身看了看辉煌又庄严的大殿,看了看内部精致的摆设,微微拔高了声音。
“紫金宫殿锁烟霞,欲取南城作帝家。
玉玺不缘归吾手,岂宜重问心哪家?”
“母后的意思儿臣懂得,成王败寇。”
说这话时,他露出了非常非常少有的几分尖锐,和他平日里温温吞吞的样子极不相同。
待他走出了殿门,皇后对芳竹说:“你觉得他刚刚的话有几分可信?”
芳竹其实并不清楚皇后问的是哪一句,便只挑了自己知道的那一部分说:“别的事奴婢都不清楚,只是根据绿桃传回来的消息,昨日殿下并没有向献王提过军饷相关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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