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跟着你
鸣笛声响起,火车要开了。
纪韶看着窗玻璃,他给崔钰打电话,手机那头还是不在服务区。
“那个男的好帅啊。”
“朝我们这边过来了。”
“快别拿手指了。”
纪韶听到前面传来几个女生的窃窃私语,他没在意,把手机放桌上,烦闷的坐着。
“我来晚了。”
耳边的声音熟悉,纪韶立刻扭头,他看着走到座位前的黑发少年,“你手机怎么回事?一直打不通。”
如果柳晨不是同班的那个,崔钰也不是?
纪韶眯了眯眼,不可能,他亲过,感觉真实。
跟他一起进入诡异的车厢,又中途失踪,现在装的跟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崔钰有秘密瞒着他。
黑发少年微微一笑,“被偷了。”
纪韶的嘴角抽搐,“手机被偷了,你还笑?”
当初他为了给崔钰找手机,在旗杆下面差点吓的灵魂出窍。
“已经被偷了,我哭也没什么用。”黑发少年坐在旁边,他把背包的拉链拉开,懊恼的说,“我去给你买饼,差点赶不上车。”
纪韶看着老婆饼,有种眼前一黑,刀光剑影,卧槽尼玛……
他已经神经错乱了。
在那辆车里,这饼是他买的,两块,崔钰没吃,是跟他吃的同一块。
“怎么?”黑发少年轻挑眉梢,“不想吃吗?”
纪韶拿走啃了两口,见面前的人望着自己,就把饼递过去。
黑发少年似乎是有些意外,“给我?”
“……”纪韶看他一副呆愣的表情,忍不住调侃,“难道你旁边还有别人?”
黑发少年笑了笑,透着纵容。
他低头吃了口饼,眉心轻轻拢起一点,转瞬消失。
纪韶古怪的扫扫,一下子更斯文了。
隔着椅子,几个女生偷偷听着另一边的对话,她们互相看一眼,好奇的边吃东西边听。
这车厢里,长的最帅的两个男的都在她们后面坐着,关系还很亲。
纪韶摸出手机,试图搜到有关十几年前的那场事故。
黑发少年的眼角掠过手机屏幕,继而垂了眼帘。
过道没几个人,穿行轻松,女列车员甜美的声音响着,小推车路过纪韶,他看身边的人给他买了一包花生。
这次有所不同,多了瓶可乐。
黑发少年拿着可乐,用手拧开盖子,“喝吗?”
准备喝的时候,纪韶皱眉,又凑近几分,“你身上的味道怎么没了?”
黑发少年的眼角细微一动,几不可察,“什么味道?”
“肥皂味。”纪韶拉着他的衣领,眉头皱的更紧,不止肥皂,还有别的,不太一样。
有些无奈,也很不快,崔珏温声道,“你再闻闻。”
他心道,真是荒唐,竟然有一日必须装成崔钰,才能接近这个孩子。
他要尽快让这孩子接受自己是崔珏,是主人,拥有者。
纪韶闻了几秒,后靠回去,奇怪,发小就是发小,但是又说不出来是哪儿不对劲,可能是大脑受刺激太严重,还没缓过来。
他掐了掐太阳穴,回家先去庙里。
崔珏还维持着拿可乐的姿势,不催促,耐心很好。
“我喝一口,剩下的你喝。”纪韶把瓶子接到手里,仰头喝可乐,他不喜欢可乐,崔钰是知道的,还从来没买过,今天也不知道哪根经不对,买了瓶可乐,还一副期待他喝的样子。
崔珏说,“慢一点,别呛到自己。”
像是父亲对待孩子的口吻,纪韶真的呛到了。
第28章
桃村。
倚着大树的少年正在抖着腿啃鸡爪子,他忽然歪头,一双琥珀色的眸子水盈盈的,“哟,帅哥,又见面了。”
崔钰言语简洁,“孽镜拿来。”
“我说过的,你不是忘了吧?”少年眨眨眼,很无辜的笑,“帅哥,我真不知道什么孽镜。”
“上回你二话不说就对我出手,医药费还没找你算呢。”
少年变魔术似的拿出一摞账单,“既然你来了,那就麻烦你付一下,一共……”他哗啦哗啦翻翻账单,一副财迷样,“三千五百七十二块三毛。”
树下的气氛凝结。
少年还是那副嬉皮笑脸样,“那三毛就不要了,给钱。”
崔钰挥手,冥币满天飞。
少年的脸一绿。
他啧啧的说道,“像你这种性格差的人,一定不会有人喜欢。”
崔钰的眼眸泛着幽幽冷光。
“帅哥啊,”少年眼睛一眯,“本大仙免费替你算过了,你永生永世都是求而不得。”
话落,周遭气压突变。
崔钰浑身阴气扑涌,他挥袖,一道极致的死恶之气席卷少年。
少年翻手,一三寸黑尺握于手中,黑尺横扫,在虚空画圆,眨眼间,圆圈扩大,将他拢住,隔绝能把人肝胆侵蚀的死恶之气。
“想要孽镜,就跟我去凤凰谷,过期不候。”
树下的少年已不知所踪,崔钰眯起了眼睛,凤凰谷吗……
“钰大人?”
后面出现一黑一白两道身影,他们二人手里各自拖着一刚死之人的鬼魂,准备带回去,没料到会在这鸟不拉屎的村子里撞见崔钰,最难相处,也最难应付。
大家伙谁人不知,珏大人虽惩恶,也奖善,温和如玉,平易近人。
而面前这位,那可真就是天壤地别,一样的面孔,性情阴郁,手段非常残忍。
他们平时不当差了,会耍几句嘴皮子,没人敢拿这位说事。
睨了一眼黑白无常,崔钰往凤凰谷去,不知道纪韶现在怎么样了。
这头,纪韶跟崔珏刚下火车。
纪父早就在外头等着了,烟屁股掉了三,火车晚点,等的人比坐的人还郁闷。
一见到儿子,纪父就走上前去,“你俩赶紧上车,东西我来放。”
纪韶问,“爸,家里有吃的吗?”
他又冷又饿,想吃点热的,什么都行。
纪父点头,“有,你妈给你炖了鸡,炉子上放着呢。”
他把皮箱放后车厢,朝崔珏说,“小崔,你也去喝点,这么晚了,先在我家躺会儿,明天再回去。”
崔珏挑眉,求之不得,“谢谢纪叔。”
车里开着空调,暖和,跟外面一天一地。
纪韶跟崔珏都坐在后头,一个抱着保温杯喝茶,一个摩挲着指尖,不知想些什么。
前头开车的纪父看着路况,“你俩在学校怎么样?”
纪韶懒懒的说,“挺好。”就是偶尔遇到鬼。
纪父看后视镜,“小崔,你呢?”
崔珏说,“还可以。”
纪父转着方向盘,“这次得放一个月多假吧。”
崔珏点头,“嗯。”
他的注意力一直落在身旁的少年那里,公务繁忙,出来一趟不易,在崔钰回来之前,他需要争取时间了。
“那夜我喝醉了,拉着你的手……”
车里循环播放第四遍刀郎的一首《冲动的惩罚。》
纪韶嘴角抽搐,“爸,换一首行吗?”
纪父嗯了声,“不好听吗?你妈天天听,说特别好。”
“……”纪韶说,“听几遍了,今晚差不多可以了,下次再听。”
“行吧。”纪父意犹未尽,“那换一个。”
换成了《两只蝴蝶》。
纪韶放弃了。
纪父无意瞥到后视镜,他笑道,“小崔,你喜欢听这歌啊。”
崔珏说,“好听。”
纪韶听着亲爱的慢慢飞,外加他爸和他相好的在那分析歌词,无语。
车子一开到门口,屋里的纪母就披着羽绒服下床了。
她打开大门,拿了新买的棉拖放地上,朝门外喊,“我去给你们盛汤,都喝一点暖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