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一震之后，这个地方边缘处开始泛起光，看样子像是在往中间收缩，收缩的速度很快。
　　他们在秘境中心，还是占了点优势的。如果在外面，这个收缩速度会极快，根本来不及反应，但放在中心就要缓慢许多。
　　萧雪满也看见了，且收缩的范围不止四周，上下也渐渐地往中间挤压，也就是往他们站的这个地方挤压。
　　“你还记不记得，秘境的入口是个很小的光点？”秦楼似乎真的看到一丝希望，“现在等它也收缩回一个光点的时候，可能也是一个入口，我们……”
　　但萧雪满打断了他。
　　“秦楼，你听我说。”
　　秦楼听到他开口，便望着他等他说话，但手仍然掐着他的腰，不肯放松一点。
　　脸色还有点委屈，大概是觉得萧雪满之前那么说，是仍旧排斥他，不想与他共患难。
　　“预言总是要发生的，但一如你不希望我消失一样，我……也不希望你消失，何况这件事本来就与你无关。”萧雪满加重了最后一句话的语气，看了收缩地越来越厉害的周边环境，叹道，“没时间了。”
　　即使秘境中心给了他们反应时间，但是这个时间也不长。
　　秦楼想接着说什么，但下一秒，萧雪满的动作让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萧雪满借着被他搂着腰的姿势，微微抬头，吻住了他的唇。
　　那一刻秦楼确实是懵的，他脑子不会运转，眼睛也没有闭上，就这样呆愣愣地看着萧雪满的脸。他的唇是软的，和以前一样柔软，萧雪满的气息离他那么近，那是一种草木的香味，他每次闻着都觉得是甜的，甜到他心尖都是抖着的。
　　他大概这辈子都要被萧雪满这个人吃死了。
　　于是那一刻萧雪满的一点小动作他一下没注意到。
　　与唇间的甜蜜形成比对的是，后腰处传来一阵刺痛。
　　秦楼眼睛瞪大。
　　萧雪满手里拿着一把刀，九星灵器，他之前截光球的时候顺手截到的。拿到手的时候就看过了，知道这把刀伤害度不高，最大的作用是让人僵直。
　　虽然是九星，但是拥有的功能有点鸡肋。即使是九星，就功能和总体品质而言也是九星里面的下品，本来也是用不上的，被萧雪满随手收了起来。
　　倒没想到在这时候能用上。
　　当然，现在的萧雪满对秦楼用，发挥不出它完整的效用，但谁让秦楼呆愣愣地站在那里让人捅呢。用出来的效果也要打折扣，秦楼僵直的时间也许两秒都没有，但这也足够萧雪满做点什么了。
　　同一时间，秦楼手里被萧雪满塞进去一样东西。他虽然很快摆脱了匕首的僵直效果，恢复了行动力，但是那已经来不及了。
　　萧雪满给他的，是一个秘境的弹出灵器，在塞进他手里的时候就已经发挥作用了。
　　“对不起，”秦楼离开这里之前，只看到萧雪满歉意的脸，“帮我照顾好小晚。”
　　秦楼在他面前消失之后，萧雪满就有点脱力，他手上的匕首掉在地上，他也忍不住坐在地上休息一下，下意识伸手碰了碰自己的唇角。
　　这匕首是九星灵器，虽然被他判断为九星灵器里的下品，但是现在只剩一半实力的萧雪满要让它发挥效用让秦楼僵直两秒，对他来说已经很不容易。
　　更不提，还要计划着吻他，否则以他现在和秦楼的实力差距，这把刀他根本都不要想抽出来。
　　要是放在之前，萧雪满哪需要计划这么多，他就算强压着秦楼出秘境都能做得到。
　　可现在总不能真的让他白白送死。
　　秦楼的想法是有可能，萧雪满之前也不是没有有过类似的想法。
　　但是就算是这样，接近规则之后，他们即使真的获得了什么，还有机会回来吗？
　　这个希望太渺小了，走投无路的萧雪满试试没什么，反正死马当活马医，但秦楼又何苦。
　　萧雪满来到这个秘境中心，所明白的事情很多。就算他们再厉害，全大陆绝无仅有的灵神九阶又怎么样，在这里依旧会被一滴小小的露水困住，要费尽全身力气才能脱身。
　　所有人在规则面前都是渺小的。
　　秦楼陪着他走到这里已经很难得，萧雪满不想他和自己一样，在规则里变得渺小，而后被无情碾压。
　　他答应了暗语楼兰要照顾他帮他，也念着没长大的小晚，希望往后也有人能像自己一样保护他，就算不提其他人，他本人也不忍心秦楼和他一起死。他就算真的救不回来，也不想秦楼白白搭上一条命。
　　就在这呼吸之间，秘境中心已经收缩到非常狭窄的地步，萧雪满才发现其实整个秘境是圆形的，像个圆滚滚的球。
　　他打起精神，很快看到了非常特殊的一幕。
　　就在那已经干涸的瀑布上面，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光球，光球就像是这个圆球的核，拉扯着圆周继续往里面收缩。
　　就是现在！
　　萧雪满拼尽全力往那光球里面冲，但他没有感受到什么阻力，他很顺利就进去了。
　　成功进去的他还懵了一瞬，大概也没想到会这么顺利。
　　他很快打量了一下周围的场景，脚下踩的是软乎乎的像是棉花一样的东西，又像是云，四周都是这样的云，这里很窄小，像是一条羊肠小道，但也不知道前后通向何处。
　　而且这里没有灵力，半点都没有，四周静地可怕。
　　真的来到规则所在地了吗？
　　萧雪满试着往前后都走了走，道路没有尽头，眼前也一直是这样的场景。
　　后来，他尝试着拂开几朵云。
　　云下面竟然是透明的，像是屏障一样的东西，透过它，萧雪满可以看见外面的场景。
　　他看见许多光点，像是星空，但是比星星还要大一点，更像是光球。
　　那是什么？
　　萧雪满不断拂开那些遮住视线的云，他发现外面光球并不是散落着的，而是由一些粗壮的枝条相连。
　　作为一棵树，他很快意识到自己身处在什么地方中。
　　这里也是一棵树。
　　灵界大陆关于这个世界总有很多种推测，这片大陆毕竟已经存在了上亿年，虽然在时间的过程中有些典籍记录会丢失，但是某些说法总能流传下来。
　　就例如，灵神九阶突破之后会是什么情景？
　　以前肯定是有其他惊才绝艳的人，曾经如他和秦楼一样，站在灵神九阶的位置上，也应该有人幸运而又努力地突破了这道屏障。
　　传说，突破灵界九阶的人不会再留在这片大陆。灵界大陆不过是万千小世界里的一个，宇宙之大，他们不再受某个小世界的束缚，能够更加自由，去往更广阔的天地。
　　萧雪满之前也听过这种说法，他和秦楼现在还处于修炼的黄金期，迟迟不突破灵神九阶，不是因为灵力不够不勤奋修炼，灵力是足够的，只是差一点可遇不可求的推动力让他们冲破这道阻碍。
　　现在看来，这种说法倒是真的。
　　宇宙之树上面，无数个小世界，就在萧雪满眼前。
　　但遗憾的是，他并不是抓住机会飞升的那个人，更像是因为钻了秘境的空子，被卡在灵界大陆这个小世界与外面的夹层里。
　　他仍在受规则控制，萧雪满拨开云看外面的这段时间，他的天赋仍然在被抽走。


第97章
　　看来这个地方并没有改变什么。
　　而且，萧雪满也很快意识到为什么那秘境中心的光球这么好进来了，因为这根本无伤大雅，在这个地方早死晚死都得死。
　　就算不提他被规则因为天息神树的事情制裁抽走力量的事情，这里没有灵力，灵界大陆即使是最差的根本不住人的十八重天，也会有稀薄的灵力。
　　灵力是灵修妖族们最重要的养分，是他们生存的根本。不进食的话，灵力高的人还能撑很久，但是没有灵力，“饿”死的速度会快很多。
　　不管是被“饿”死还是在规则制裁死亡，对萧雪满来说都差不多，大概也就是在这几天的时间。
　　至于给这个地方造成一点损伤，或者妄想着出去，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即使有幸窥得一点这个小世界的本质，但是也仅此而已，和临死前的断头饭一样，只是个大开眼界的安慰。
　　萧雪满冲破光点的时候，那一刻他心里是高兴的，他觉得好像真的有希望能接近规则，然后改变自己所面临的困境，但是其实最重要的条件，其实是不存在的。
　　接近规则甚至看到规则，不等于可以借由规则改变什么。
　　眼前的这一切告诉萧雪满，规则不是“人”，它就只是“规则”。没有任何主观意识，更没有空子可以钻。
　　“规则”往小了说，是他们灵界大陆的条条框框，往大了说，是这整个宇宙树的运行条件，是铁律，是坚不可摧的一道墙。
　　他和小晚只能留一个，这就是规则，萧雪满如今已经很清楚地认识到了这一点。
　　兜兜转转，还是这样。
　　高兴之后的失望当然也有，不甘心也多少有一些，他还有许多事情想着做，但他至少曾经为此努力过，实在没有办法改变规则，他也尽力了。
　　秦楼也尽力了。
　　萧雪满这个时候想到他，倒是有些庆幸。
　　还好之前把他送出去了，他进来也改变不了什么，反而出不去，留在这里白白陪他一起死。
　　萧雪满想到这许多，反而心情平静下来。
　　他和秦楼都苦，在那植物制造出来的幻境里，萧雪满亲身看到了那些被秦楼一句带过的事情。
　　很不好受吧，人生过的这样跌宕起伏。
　　希望他能好好活下去，往后不用再这么苦了。
　　此刻，灵界大陆的一重天。
　　自从上次萧晚明显感受到自身灵源变化之后，他整个人就变得很焦躁，这种情绪他完全控制不住，像是冥冥之中有一种心灵感应，且萧雪满和秦楼一直没有回来，他就更害怕了。
　　“我觉得爹爹有危险，”他拉着沈观，实在坐不住，“我不要在这里等他，我去秘境入口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