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厉鬼想吃我软饭
“我们进去看看。”
张羡鱼摸了摸左腕的红玉珠串,低声对蔺无水道。蔺无水自然没法回应他,他便将手搭上门把手,轻轻拧开了房门。
房门打开,发出轻微“咯吱”声,房间里的人齐齐转头看他。
张羡鱼保持着半边身体探入门内的姿势,一动不动的跟里面的人对视。
存在感不强的胡凤兰躺在床上,床旁边的椅子上绑着陈盼娣,陈喜发则叉着腿面色阴沉的站在她面前,脸上再没有半分白天的憨厚。
——门打开后,三个人都诡异的扭过脖子看他。
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陈喜发又转过脸去继续责骂被皮带绑在椅子上的陈盼娣;陈盼娣很害怕的垂下了头,极力缩着肩膀,好像这样就能躲掉父亲的责骂和竹条;床上的胡凤兰也缩回头,半张脸缩在被子里,只一双眼睛惊恐的盯着父女俩的方向看。
三人重新又沉进了自己的世界里,门口的张羡鱼被彻底忽略了。
或许是家族遗传的爱好,陈喜发也拿着一根细细的竹条,他高高举着竹条,粗着嗓子凶狠的问:“你还跑不跑了?”
陈盼娣瑟缩一下,带着哭腔细细的说:“不跑了。”
陈喜发却仍不满意,挥舞着竹条在她身上狠狠抽了两下,愤怒的骂道:“把你们两个赔钱货养这么大,你们还要跑!跑了老子拿什么去卖钱?!”
“让你跑!让你跑!老子今天就打死你个赔钱货!”他一边骂一边拼命抽打陈盼娣,陈盼娣还小,没两下就忍不住抽咽着哭起来,红色的眼泪从眼角流下,蜿蜒着流到脖颈里。
陈喜发却好像发了狂,他像个无法停下的机器,疯狂的挥舞手上的细竹条。陈盼娣身上细嫩的皮肤被抽出一道道的血痕,后来这血痕又破裂,变成了一道比一道深刻的伤口,伤口的皮肉翻出,流出猩红的血来。
“老子明天就把你个赔钱货卖了!”
似乎是打累了,陈喜发喘着气停下来,他甩了甩发酸的手臂,手里的细竹条已经被红色血液染红。他也不在乎,若无其事的去饮水机里接了一杯水咕嘟嘟的喝下去,然后才又站到陈盼娣面前,被血染红的竹条抵着陈盼娣的额头,“你把你妹妹藏到哪里去了?”
陈盼娣身体抽搐一下,垂着脑袋没有动静。
“不说话是吧?”陈喜发的情绪起伏很大,他像一头被激怒的疯狗,再次高高举起竹条,重重朝被绑着的女儿抽了下去。
陈盼娣一开始还会抽搐几下,渐渐的就不动了,除了一张惨白的小脸,全身上下的皮肉没有一块好地方。陈喜发却恍若不觉,机械的一下一下挥舞竹条抽打着,连血肉飞溅到自己和妻子身上也顾不得。
张羡鱼死死拧着眉,这家人的所作所为,比他所想象的还要更加恶毒和愚昧。他的目光冷冷扫过床上,那里胡凤兰并没有睡着,她瞪大了一双眼睛,蜡黄的脸上溅满了女儿猩红的血肉,但是她却只是怯懦的躲在被子里,惊恐的看着一切发生。
椅子上的小女孩儿已经看不出人形,头部以下全是外翻的红色皮肉。鲜血顺着幼小的身体流下,在椅子底下聚成一小滩。
张羡鱼几乎已经能拼凑出曾经发生在这对双胞胎身上的事情。
“为什么要这么折磨自己?”张羡鱼将半开不开的门彻底推开,浅淡的眸子深深看着气喘如牛的陈喜发。
“我恨!我好恨啊!”陈喜发转过身体,高大的身体却逐渐缩小,渐渐变成了陈盼娣的模样。她的身上血肉模糊,唯一完好的脸上留下两道血泪,她扑上来死死抓住张羡鱼的腿,流着泪说:“我好痛,我好痛啊……”
“他只能伤害你一次。”
张羡鱼任由她抱着自己,指着椅子上几乎变成一团烂肉的陈喜发说:“你看,他不能再伤害你了。”
陈盼娣转过头,看着椅子上自己的“杰作”,忽然笑了笑,甜甜的朝张羡鱼说:“对,他不敢再打我们了。”
“乖孩子。”张羡鱼似乎看不到她恐怖的模样,抬手轻轻在她头上揉了揉,然后牵起她的手,温声道:“我带你去找妹妹好不好?她在等你。”、
陈盼娣眨了眨眼睛,像是在思考他是不是在骗自己。
张羡鱼于是又揉了揉她的头,神情温和且耐心的等着她给出回答。
“好,”陈招娣弯起眼睛,回握住他的手,“去找妹妹。”
张羡鱼牵着她下楼。牵着的孩童还小,走不快,张羡鱼就放慢了步子,带着她慢慢往下走。两人慢吞吞的下到一楼,之前那股浓郁的血腥气和寒气又重新蔓了上来。
陈盼娣却很开心的样子,轻轻叫了一声“妹妹”,便松开张羡鱼的手,主动往主卧跑去。张羡鱼跟在她身后。
卧室里姐妹俩手拉着手,亲昵的挨在一起。张羡鱼目光瞥向两人身后,老人已经躺在了床上。只是身上伤口太多,血液已经将被子浸的湿透。
张羡鱼蹲下身体,高度刚好能直视姐妹俩,他斟酌了一会儿说:“玩够了吗?玩够了的话,我送你们去投胎。”
盼娣话不多,看着他没说话。妹妹招娣笑嘻嘻的说:“要是没玩够怎么办呀?”
“没玩够……”张羡鱼假装沉思了一会儿,说:“没玩够就继续玩,叔叔什么都没看见。”
“叔叔你真好。”招娣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努力睁大了眼睛,手臂画了好大一个圈,“比爸妈奶还有坏叔叔加起来都要好。”
“因为招娣跟盼娣都是乖孩子。”张羡鱼笑了笑,怜惜的在她们头上挨个摸了摸,“坏人都会得到惩罚,你们在上面待太久不好。”
两个小女孩对视一眼,像是决定好了什么,一边一个抱着张羡鱼的胳膊依依不舍的蹭了蹭,“那我们走了呀。”
“去吧。”张羡鱼口中念起安魂咒,送两个姐妹最后一程。
姐妹俩牵着手,朝他挥了挥,身影渐渐消失在空气里。
地面上的白霜和空气中的血腥味迅速散去,依稀的亮光从窗帘缝隙里透出来,张羡鱼直起身体,拉开窗帘。回头看向躺在床上的老人。
床铺上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老人安稳的躺在床上,脸色蜡黄中带着青黑,看起来剩下的日子已经不多。
张羡鱼回到次卧,陈洋已经醒了,他抱着膝盖躲在角落里,头深深埋在臂弯中,听见开门的声音吓得大叫,“别过来!别过来!不是我害的你们,真的不是我……”
他甚至不敢抬头看一眼,身下又淅淅沥沥的蜿蜒出黄色的水渍。
张羡鱼眼中划过厌恶,让蔺无水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她们已经走了。”
大喊大叫的陈洋这才平静一点,红肿着眼睛抬头,看见张羡鱼时欣喜的扑上来抱住他的双.腿,恳求道:“这里有鬼,这里有鬼,你救救我,你带我回去,我给你钱,很多钱……”
“回去还要再等等呢。”张羡鱼对他冷冷挑了唇,“等警察来了,弄清楚真相再回去不迟。”
陈洋呆呆的看着他,双手不自觉的松开,喃喃的念叨着:“你跟她们是一伙的……一伙儿的……”
张羡鱼没有理他,直接报了警。他没说的太细,只说在这里发现了两具幼童的尸体。
留了地址电话后,张羡鱼估摸着警察还得有一会儿才到,便跟蔺无水一起上了楼。
楼上陈喜发夫妻呆滞的坐在床边上。陈喜发垂着头,比张羡鱼昨天看到他的时候老了许多,胡凤兰则死死盯着床头柜上的镜子,她看了好一会儿,忽然尖叫一声,凶狠扑到陈喜发身上咬住了他的耳朵,喉咙间吚吚呜呜的说着“魔鬼,咬死你”之类的句子。
张羡鱼没有干涉,站在门边冷冷看着。胡凤兰发了疯一样啃咬着陈喜发的脸,耳朵被她撕扯了下来,半边脸被抓的鲜血淋漓……
陈喜发却呆呆坐着仍由她撕咬,过了许久才反应过来一样,痛叫几声,将身上的妻子摔到了地上。
胡凤兰疯了。
她就像发病了的狂犬病人,不管不顾的往陈喜发身上扑,猩红着眼睛想要从他身上撕下一块肉来。陈喜发力气大,但是胡凤兰也是庄稼人,发起疯来陈喜发一时半会根本奈何不了,两夫妻嘶吼着扭打在一起。
张羡鱼在一边看够了戏,才将两人分开,冷冷问:“盼娣和招娣的尸体你们藏哪儿了?”
扭打的陈喜发和胡凤兰停下来。
胡凤兰忽然撕扯着自己的头发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叫声。
陈喜发面孔不受控制的抽搐几下,指着头顶,神情麻木道:“在蓄水桶里。”
————
第40章
蓄水桶在三楼,张羡鱼他们刚来的时候陈盼娣就藏在那里,没想到陈喜发竟然会把两个孩子的尸体藏在哪里。
转身上了三楼,蓄水桶仍然在原来位置,张羡鱼走近了观察,才发现蓄水桶上面的盖子是特别处理后密封起来的,难怪他们上次上来的时候一点味道都没有闻到。
蓄水桶密封的很严实,张羡鱼折腾了半天才打开,盖子掀开时,浓郁的尸臭瞬间弥漫开来,张羡鱼屏住呼吸往里看了一眼,姐妹俩的尸体被折成怪异的角度堆叠在桶里,尸体已经高度腐烂了,姐妹俩的血肉融在一处,也不知道到底在里面放了多久。
生前遭受非人的折磨,死后又不得安息,也难怪姐妹俩死后也不肯离去,化成厉鬼盘旋在这屋子里,日日折磨陈家人。轻轻叹了一口气,张羡鱼为姐妹俩诵了一段安魂咒,让枉死的冤魂安息。
警察是半个小时后到的,警车在陈喜发门口停下来,引来了许多村民的围观。张羡鱼听见楼下警车的动静才下了楼。
“谁报的警?”打头警察问道。
“我报的。”张羡鱼主动上前说明了情况,“我在三楼的蓄水桶里发现了两具女童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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