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也没能拒绝死对头的求爱
随着话音落下,小鼎飞速旋转放大竟然形成了一方单独的空间将玄赢和岩弧宗弟子都吞没进去,随后又恢复到巴掌大小落在一边的草丛中,隐去身形。
玄赢心中凛然,小鼎看似不起眼,但却是禁锢类的神器,是和他那个鸡肋的鸳鸯线完全不同的类型。
每一件神器都非常强大,蕴含一丝天地规则,无法违背,那岩弧宗弟子也和他一起被吞进来了,不知会有什么异变。
玄赢想起在山下的事情,岩弧宗因为一件宝贝,赔了一个杂役弟子的性命扣留了某个罗刹海的散修,难道就是这一件?
他倒是没太慌乱,尾指上的红线仍然好好的,说明他还有可以向沈时冕求援的可能,和沈时冕遇险时自己有感应一样,真的遇到险境,沈时冕应该也能察觉到。
退一万步说,这小鼎真能隔绝了红线的影响,他就抢过来,将来还能把自己和沈时冕轮流丢进去“清醒”一下,免得假戏真做。
鼎中的世界充斥着白茫茫的雾气,玄赢提着剑催动剑气劈开白雾,试探着前行,很快看到了一抹绿色,从这一抹绿色出现开始,周围的白雾开始飞快地消散,最后周围变成了野外树林的模样。
玄赢听见了流水的声音,他循着声音找到了一条河流,再逆流而上,发现了上游的小村庄。
斑斑从袖口探出小脸,玄赢也没心思把它按回去,反正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
村庄中炊烟袅袅偶有人影,村外则是大片的农田,村民在田间劳作,玄赢举目四望,有些不明所以,为什么鼎中世界会是一个普通的凡间村庄?
出于谨慎,他并未去接触那些看似平凡的村民,而是在村外远远绕行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异样,便避开了行走的村民潜入村中。
这个村子建在了河流的两侧,中间以木桥相连,村民都在外劳作,里面人很少,玄赢行至木桥附近,隐隐产生了一丝熟悉感。
然后他听见一个小小的稚嫩的男童的声音,“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弟弟了,哥哥会好好保护你的。”
他顿住脚步,目中划过一丝茫然,垂头望向木桥下那个幼小的怀抱一个襁褓的男童,小男孩姿势笨拙地抱着襁褓,脸上是毫无阴霾的幸福笑容,见襁褓中的娃娃看自己,吧唧在人家脸上亲了一口。
玄赢的瞳孔中,一瞬间血色弥漫。
玄赢曾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那一天,事实却证明有些伤痕永远也不会消失,他看见幼年的自己以超过普通幼童的力气稳稳的托着襁褓,襁褓中则是乳牙都没出齐的沈时冕。
两个小娃娃,大的抱着小的在桥边玩耍,幼年的玄赢充分展现了作为一个刚刚走马上任的小哥哥的素质,时不时关注一下弟弟的状况,姿势虽然别扭,神态却无比小心。
玄赢闭了闭眼,掩去眸中血色,沉默地跟随着那两个小娃娃一路行走,他已经明白了,这鼎中世界是放大他的心魔,重复他最恐惧最在意的事情,以达到击溃他的精神的目的。
如果撑不过去,那持鼎的岩弧宗弟子就能轻易擒住他,也许是为了他身上的剑魄,也许是为了别的,总归不会是什么好事。
沈时冕与他的命运原本该是两条永不相交的线,却奇异地在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小村庄里交汇,甚至短暂地做过几日“兄弟”。
玄赢目睹着幼年的自己将“弟弟”抱回了“家”,家里只有姜潋等待着他们。
“阿赢,”农妇打扮的姜潋备好了饭菜,唤他们,“你带着弟弟玩的开心吗?”
小小的玄赢谈吐清晰,对答切题,是远超普通小孩的聪慧和懂事。
玄赢原本不姓玄,但姜潋只是叫他阿赢,并没有给他一个姓氏,于是他被玄清子带回去后便随了玄江门的姓氏。
他近乎贪婪地望着眼前的一切,虽然时光无法倒流,死去的人永远不会再复活,玄赢却还是希望那一切没有发生过,他们还生活在这样一个平静的村庄中。
幼小的玄赢给弟弟喂了羊奶,又和姜潋分享了饭菜,对接下来的一切毫无所觉。
不管玄赢的期冀如何,噩运还是不可避免地到来了,血和火燃烧着,无数灵力和魔力的交汇,无情摧毁了平静的村庄。
那些身怀逆天之力的修士在高空中穿梭斗法,有人在掠夺,有人在守护,有人在搜寻,还有更多的人只能在血火中哭嚎求救。
幼小的玄赢被和襁褓中的小孩一起裹入了一件球状的囊里,球囊缩小到拳头大小后被姜潋趁乱丢入了河底。
玄赢记得困在球囊里的感觉,黑暗、麻木、饥饿,外面可怕的声响一直传进来,时间无限拉长,怀中的婴儿发出难过的呜咽,他很饿,玄赢没有食物,只能让婴儿含着自己的手指,用尚未长齐的乳牙磨蹭。
真正的玄赢则注视着眼前的一切,这都是他记忆中的东西,但又有所不同,最起码,当年玄赢被困入球囊中后并没有看到后面的战斗情景。
他很清醒地认识到,眼前的战斗只是神器的推演,虽然以假乱真,但终究不是真的,他看见浑身是血的姜潋向自己伸出手,看见年过半百的邻居大婶拖着焦黑的双腿向自己爬行,真正的人间炼狱。
玄赢的情绪起伏很大,以至于尾指的鸳鸯线开始发出明灭的红光,带动着红线另一端的沈时冕也有所察觉。
他原本是想要尝试恢复记忆,却被红线的异动打断,当机立断地起身沿着红线的方向去寻找玄赢。
一直找到术法课的练习点,才在那些上课的弟子们不远处寻到一个连着红线的小鼎,玄赢却不知所踪。
术法课的授课长老正在发脾气,怒斥玄赢和另一个弟子逃课的恶劣行径,沈时冕听了一耳朵,脸色凝重地把小鼎揣入袖中,又悄悄离开。
回到安全的地点后,沈时冕尝试拉拽红线,但小鼎中的规则排斥它,虽然无法弄断却也限制了它的作用。
鸳鸯线毕竟只是个促成姻缘的神器,再多神奇的作用确实没有。
沈时冕无法通过红线神器联系到玄赢,只能靠自己,他想起今日玄赢是带着斑斑出去的,于是集中精神全力感知斑斑的踪迹。
他最近靠着斑斑温养魂体,与斑斑有一丝细微的联系,最终成功感知到了斑斑的位置恐怕也在鼎中。
沈时冕心知事不宜迟,玄赢与斑斑被困在鼎中,不知会有怎样的异变,只能铤而走险以魂体投入鼎内。
他半透明的身影很快被吸入鼎中,靠着红线和与斑斑的感应很快找到了他们的位置。
沈时冕来的不凑巧,正好将村庄毁灭的场景尽收眼底,但因为他失忆了,不记得与玄赢幼年的那些渊源,也忘记了自己的一些猜测,因此并没看懂这些场景的含义。
他快速找到了眸中映着火光麻木地漂浮在空中的玄赢,见他一脸茫然,不由心中一痛。
沈时冕毫不犹豫地伸手将玄赢拥住,玄赢木然地被他按进怀里,却仍旧侧过脸直勾勾地盯着球囊所在的河的位置。
眉头轻轻皱了皱,沈时冕顺着他的目光把他带过去,发现了黑色的球囊,因为鼎中世界的特殊,他心念微动,就发觉自己和玄赢可以缩小自己进入那个球囊中。
球囊里藏着两个小孩,四五岁的抱着襁褓中的,沈时冕看见四五岁小男孩的模样,总觉得有些熟悉,但一时没有多想。
随后他们听到了球囊外两个人的交谈,是两个成年男人。
其中一个粗犷的声音说着,“尊主,我们已将反抗的人全部斩除,整个村庄也搜寻了一遍,不曾发现有婴儿的踪迹。”
另一个声音微哑仿佛带钩的男人则说道,“本尊的属下也未发现四五岁的男童。”
粗犷男人怒哼,“魔尊沈情不过就这么点能耐。”
沈情反唇相讥,“罗刹海霸主也不过如此。”
两人最终不欢而散,等一切都安静下来,幼小的玄赢摸了摸小婴儿的乳牙,“他们在找你啊。”
沈时冕把目光投向两个小孩,心中始终有挥之不去的怪异感,随后他听见男童说,“对不起,以后再也不能保护你了。”
一阵尖锐的刺痛,沈时冕神魂有些震荡,一些凌乱的画面和记忆都呼啸着涌现出来,有玄赢抱着他吃点心的,有玄赢冷酷地向他举剑的,还有他们互相针对捣乱后一起被罚去面壁的情形。
玄赢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有发现紧紧抱着他的沈时冕,正在经历过往记忆的洗礼。
作者有话要说: 趁人家小占人家便宜
第37章
失忆是一件很玄妙的事情,一瞬间恢复记忆的感觉则更加奇特,你过往的人生和现在新的认知产生了偏差,同时被打破的则是双份的壁垒。
沈时冕现在是神魂的状态,只因鼎中世界特殊,他才能触碰到玄赢,玄赢的样子很不对劲,他却腾不出空来问清楚。
恢复记忆的时机过于糟糕,对他们俩来说都是最差的情况,失忆前后的记忆交替显现,若不是他神魂强大,可能会短暂地失去意识。
随着玄赢记忆中最深刻的场景重现结束,周围的血色与烈焰都悉数褪去,重新回到了白雾的形态,仿佛刚刚的人间地狱从未存在过。
玄赢仍被沈时冕紧紧嵌在胸口,沈时冕的力气已经大得超出了正常范围。
没有了场景刺激,玄赢渐渐脱离了那种可怕的情绪,感知到了沈时冕勒着自己的地方传来的疼痛,不由“嘶”了一声。
灵力涌动间玄赢好不容易才挣扎出双手把勒着自己的手臂往下掰了掰,见沈时冕双目紧闭眉心紧锁,一副难受得不行的样子,嘟囔道,“明明是针对我的,怎么你也受这么大影响。”
说归说,玄赢明白沈时冕是为了他才会冒险进来,神魂被摄和玄赢这样完整进来的危险程度不是一个等级。
沈时冕在失忆状态下如此毫不犹豫地为了他以身犯险让玄赢的心情十分复杂,一方面他觉得对方是被鸳鸯线影响了,一方面又不能不承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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