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真实桌游
安歌嗓音发颤,仍然用力摇头:“会死的,我不要你死。”
男孩汗湿而惨白着笑了,他松开环绕安歌的手臂,仔细看着他,又抬手摸了摸他的脸,“嗯,虽然我认为,与其被吸收成为他人的人格一部分,不如死了好……但既然你不同意,那我尽量不死。你也……能保护我们的,对不对?你做得到的,来吧。”
安歌觉得他疯了。
但是疯得有理有据——要么被恶魔吸收吞噬,成为它的一部分,丧失独立为人的理智。被夺走身体不说,连重要的恋人搞不好也要被夺走。
要么拼死一搏,运气好能驱散恶魔,恢复正常。运气不好也能同归于尽,总算出了口恶气。
似乎怎么看都是双赢。
但是安歌怎么轻易接受得了?
他一边摇头一边后退,“用不着这么冒险,你、你跟我走,我们先离开深渊,然后,我们驱魔……”
越子墨·里轻轻笑了一声,挺拔高挑的身躯竟有些摇摇欲坠,他强忍着再次陷入昏迷前的眩晕,低声说:“Clay哥,没时间了。”
太危险了,百分之七八十的死亡几率,开什么玩笑?
那跟叫他动手杀人有什么区别?
安歌慌乱不已,还没想要怎么办,突然男孩低着头,又低低地笑了起来。
那样温和、执拗、嘲讽而残忍的笑法,简直像是恶魔的标配似的响了起来。
“Clay哥,你折腾了这么久,原来只是为了见他们死前最后一面吗?”
大君缓缓抬起头来,冷淡的视线落在安歌脸上,“早知道是这样,我就不用那么难过了。”
安歌一颗心仿佛沉到了冰水混合的北冰洋底,全身都没了力气,往后退了几步,踢到障碍物后,跌坐进单人沙发里。
大君活动了一下手指,似乎在品味着重新掌控身体的愉悦感,“那么,我应该怎么处罚你?”
第170章 真相
在大君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安歌就飞快地往后跳开, 一边召出了暗影护盾。
护盾仿佛暗沉沉的乌云在凌乱的房子里如同墙壁般铺展开来, 然而一团火焰轻而易举突破护盾, 两只包裹在火焰里的手如同撕碎一层绸缎般,稍稍用力就将它从中间撕开。
大君从黑暗的缝隙中走过来,另外一边已经没了人影。
他的视线越过国际象棋桌,看向靠墙的一个置物用橡木柜子,手上的火焰化作一条熊熊燃烧的长鞭, 唰地朝着柜子横向扫过去。
橡木柜发出咔擦的悲鸣, 拦腰断成两截,断口处呼啦啦地烧起来。
隐形状态的安歌被热浪扫到了手臂, 狼狈地现出身形,为了躲避火鞭而摔倒在地上, 地面铺着厚厚的毯子, 虽然这能保护摔下去不痛不痒,却也因为长长的绒毛而阻碍了行动。
他明明已经切换到了刺客职业,敏捷高得惊人, 却还是比大君慢了一步,男孩就着他摔倒的姿势,单膝跪在他身边,伸手按住后颈, 轻易将他按回了地毯上。
同时将他的双手反剪身后,用一根柔软而结实的织物捆了起来。
安歌两手失去自由,无论法术还是技能都用不了, 不得不使劲挣了挣,终于慌张起来。他脸被摁得贴在绒毯上,这个姿势屈辱而无力,让他同时升起愤怒和恐惧两种情绪,他沙哑着声音问:“你要做什么?”
不自觉拔高的嗓音惊恐得像是走投无路的兔子的悲鸣,听在恶魔的耳中,则动听得让心情也好了起来。
大君低下头,露出阴沉的笑容,“我忍了这么久,得到了什么回报?你说我有没有必要再忍?”
手掌下的身躯在竭尽全力反抗,却一次次又被深渊统治者的力量压制回去,徒劳无功的挣扎同时带着惊慌失措与倔强不甘,让恶魔切实地体会到,手底下这个人类彻底在他的掌控之中。性命也好,身体也好。
只要他愿意,连yu望也是。
他不等安歌回答,就低头在青年脆弱无助的后颈上舔了舔,狠狠咬了下去。
安歌发出了惨叫声。
咬得太狠了,牙齿嵌入肉中,像是发狂的野兽袭击,要从他的颈骨上撕下一条血肉般。他向来怕疼怕痒,这一点越子墨清楚,大君自然也是清楚的。
冷汗跟眼泪一起涌了出来,青年为了忍耐疼痛而喘息着,脸色惨白无比,肩膀也微微颤抖。
大君却打量着青年白皙纤瘦的后颈上,被他咬出的血色牙印,满意地舔了又舔,尝到了铁锈滋味后,这才将人扛回了卧室。
走出游乐室时,侍从跟护卫们露出了然于胸的表情,纷纷为大君让路。
甚至还有人对安歌竖大拇指,在夸他干得漂亮。
安歌:老子是受害者啊!!关我什么事??嗑CP嗑得脑子都没了吗??
安歌被扔到了卧室正中的床上,大君则去准备处罚用的道具。
不过安歌也没闲着,一连切换了几个专长,拽得手腕几乎脱臼,才终于挣脱了绳索。然后在大君重新按住他肩膀时,毫不犹豫地将右手里的针剂往男孩手臂上扎。
大君却轻轻松松挡住他的手,捉住他的右手腕,冷笑着摇头:“你在用什么过家家的手段,也太蠢……”
安歌右手里的东西失去幻术遮掩,不再呈现出针剂的造型,终于露出了真面目——那是一个晶球。
安歌在幻术失效时立即捏破了晶球。
【尤格·索托斯的使徒(劣化版):守护门的使徒中被淘汰的劣质品,却可以被玩家所利用。消耗品,使用前需经过一次san check,sc=0/1d4,作用:时间倒流1d10秒。】
他运气很不好,1d10只扔出了2,仅仅倒流两秒钟而已。
不过好在,两秒钟也足够了。
他扑了上去,敏捷出手,藏在左手里的针剂刺穿了大君单薄的衬衣,扎进了男孩的胸膛。
莹蓝色的药液宛若幽灵,眨眼就从针管里清空,尽数注入男孩肌体之内。
大君怒吼着将针剂扔了出去,却为时已晚。他暴怒地反手掐着安歌的脖子,灼热的手指甚至窜出火星,将安歌的脖子也烫伤了。
安歌曲腿试图将他蹬开却失败了,缺氧的窒息感和颈骨几乎被折断的沉重压力、以及皮肉仿佛要被烧焦的滚烫,三种折磨交错袭来,让他完全没有抵抗之力,眼前阵阵发黑。
就在他以为自己死定了的时候,脖子的压力骤然减轻了。
男孩仿佛被拽着往后摔倒在床下,全身都被黑色的火焰所包围。那些火焰是从他身上冒出来的,点燃了地毯、织物和家具,高温到令人窒息的火焰在房间里剧烈喷吐,置身其中的人类,光是呼吸都要将肺泡烤焦一般。
黑色的火焰中间,男孩痛苦地蜷成了一团,火焰则在他身体上方形成了一个狰狞的头像。
那个头像不时随着火焰燃烧而有着很多支黑色的角,张开的狰狞大口内露出血红的舌头,它的声音伴随着火焰噼里啪啦的燃烧与嘶叫,刺得人耳朵疼,“Clay哥,为什么我就不行?为什么??”
安歌因为氧气骤然涌入,也蜷在床上咳嗽了好一会儿,才渐渐找回了失去的力气。他强撑着往床边爬了两步,就被扑面而来的热浪逼迫得停下了行动,黑色火焰包围里的男孩一动不动,生死未卜,这让安歌再一次不知所措,甚至于慌得有些两眼发黑。
他茫然地回答:“为什么……为什么非得这样?我又不认识你。”
那个恶魔头像骤然拉伸变长,穿透了天花板。天花板随即也哔哔啵啵地燃烧起来,察觉到出事了的护卫们试图冲进来,黑色的火舌猛烈冲出房门,将首当其冲的护卫烧成了一截焦炭。
整个千魔宫都以第五层准大君妃的卧室为中心,蔓延开黑色的火星。
无法扑灭、无法削弱,所到之处,皆成焦土。
千魔宫的恶魔们意识到了危险,纷纷开始往外逃离。
只有安歌周围是安全的,仿佛无边烈火地狱中唯一的一片净土。尽管如此,热度却还是逐渐升高,让安歌觉得自己像只正在蒸锅里慢慢变熟的小笼包。
他热得汗流浃背,然而汗水甚至还来不及浸透衣服就被热浪烘干,整个视野里因为空气扭曲,景象都是模糊。
那团黑色的火焰并没有正面回答他,反而爆发出了刺耳的笑声:“也不过如此……你连我的真身都猜不透,还想驱逐我?你连自己爱的是谁都不知道,还想拯救他?太可笑了,哈哈哈哈。”
火焰竟然从最初的暴烈燃烧中渐渐开始平静,甚至开始往越子墨的身体里回缩。
像是……蓝色药剂的药效过去了似的。
安歌却并没有第二支药剂了。
因为火势收敛,他得以下了床,距离地面的男孩只有五六步的距离,然而咫尺天涯,他在包裹里紧张地翻找了片刻,最后竟然没找到能用的东西。
同时,也冷静而紧张地思考着。
“你说真身?”安歌沉吟着,“真身比你的真名更重要吗?利夫·因斐纳提乌斯?”
头像喷出了几团黑色的火焰,像是嗤笑似的,“功课做得不错嘛,然而并没有什么用。”
一些黑色细小的火焰组成了类似绳索的形状,将一动不动的男孩缠住了,越子墨白皙的肌肤遍布宛如墨痕的交错黑纹,并且在一点点增加,黑色逐步覆盖了白色,像是要将他整个人都纹上漆黑的繁复花纹似的。
安歌索性调出了一个法术,冰雪风暴。然而本该充斥房间的冰霜风雪甚至连降温都做不到,就被黑色火焰吞噬了。
他下意识吞了口唾沫,死死咬住了大拇指,牙尖嵌进了肉里,却察觉不到疼痛。
“越子墨!”他喊了一声,“醒醒!”
“哈哈!”火焰再一次嗤笑,“别挣扎了,他已经……嗯?”
男孩动了动,从刘海下睁开了眼睛,只是漆黑一片,犹如深渊裂缝长出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