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者在前
夏冰洋很潇洒地笑了笑,姿态风流道:“谢谢,不过礼尚往来,下次我是不是就该请你喝酒了?”
“我酒量也不差哦。”
夏冰洋笑道:“是吗?那我就要向你讨教讨教了。”
女孩儿道:“没问题,你知道怎么找我。”
夏冰洋向她一笑,道:“回见。”
离开台球厅,任尔东问他:“你还真想约她?”
夏冰洋转眼间就把那个女孩儿抛在了脑后,道;“约什么约,聊个天儿而已。”
任尔东别有深意地看他一眼,笑道:“你那不是聊天,是聊|骚。不过你也就是嘴上说说而已,如果你把这些年撩过骚的人都约出来,早就被榨干了。”
夏冰洋站住了,转向他一脸纳闷道:“我在你心里就这么个形象?”
任尔东抬手搭在他肩上,道:“你在我心里是什么形象不重要,只要在你男神心里不是这么个形象就行了。”
夏冰洋微扬着唇角认真想了想,道:“我在他心里的形象和在你心里的形象肯定不一样。”
任尔东眨眨眼:“更骚?”
夏冰洋假笑两声,把车钥匙砸到他胸口:“更单纯。”
任尔东摇摇头:“那他真是瞎的厉害。”
他把夏冰洋停在露天停车场的越野开过来,接上夏冰洋,往他们常去的几家男装店驶去。以往,夏冰洋很能耐下心来给自己挑几套适合自己的衣服,但是任尔东发现在他在走进第一家店,试了一件衬衫后就开始不耐烦了,而且频频看表,最后略显草率的买了一件黑白竖条纹衬衫,结完账就进更衣室换上了,然后对着镜子挽着衬衫袖口问:“怎么样?”
任尔东瘫在沙发上打游戏,往镜子里的夏冰洋瞅了一眼,实话实说:“你裹块烂布都好看。”
夏冰洋对他的点评不满意,又让店员帮他搭配了一条黑色九分休闲裤,然后把衬衫下摆往里塞了一半,又问:“现在呢?”
任尔东这次多看了他两眼,道:“全塞进去吧,你腰那么细,露出来给你男神看看。”
夏冰洋觉得有道理,于是把衬衫下摆掩进裤腰,又把边缘处扯松,尽量显得自然,末了又买了根新皮带换上,最终焕然一新地离开了男装店,换下来的旧衣服直接扔进了垃圾桶。
身上这件新衬衫扣子又小又密,夏冰洋嫌领口系的略严实,所以又往下解了两颗扣子,呈倒V的领口堪堪悬在胸肌间的沟壑之上。
任尔东看着他搔首弄姿的一幕,忽然间福至心灵:“你今天晚上是不是有约会?”
夏冰洋对着手机屏幕拨弄自己的刘海,因为满意自己的新造型,所以心情很愉悦:“你才发现?”
“跟谁?”
“还能有谁。”
“纪征?他在国内?”
“今天晚上回国。”
任尔东打心眼里替他高兴,搂住他肩膀,从兜里摸出一张某酒店的会员金卡递给他:“拿着,如果你们晚上开房,用的着。”
夏冰洋瞅了一眼那张金灿灿的卡,唇角一挑,笑纳了:“把‘如果’去掉,肯定用的着。”
任尔东连连拍他肩膀:“对,露出你的本来面目,没羞没臊的勾引他。”
奈何天有不测风云,夏冰洋没羞没臊勾引纪征的计划忽然被打乱了。
市法院换了副院长,新上任的副院长大设宴席,宴请公检法同僚,夏冰洋很幸运又很不幸的被纳入在副院长的宴请名单之内。由于夏冰洋的老爹在年初刚拿到‘年度企业家’表彰,夏老爹在表彰大会上又结识了当时的司法局处长,今日的法院副院长,所以副院长念在和夏老爹的交情上亲自给夏冰洋打电话,邀他晚上赴宴。
夏冰洋接到这通邀请电话时,脸都变了,他极度的不情愿,但不得不满面堆笑,所以像是在狞笑:“当然当然,我一定到......嗯嗯,晚上见,邱院长。”
挂断电话,夏冰洋坐在商场大堂的椅子上,死死地板着脸,心里呕的恨不得找个地方狠狠踹一脚。
任尔东很清楚他和纪征见一面不容易,也清楚夏冰洋对纪征很用心。他很同情夏冰洋,但这种新官上任的饭局不能不赴,否则今后的上下级关系不好处理。所以除了同情之外,他也别无他法。
夏冰洋闷头沉默了大半晌,忽然道:“到了酒桌上你就灌我,我装醉。”
任尔东觉得不靠谱:“这些年你参加了近百场饭局,有一个人把你灌醉过吗?你是咱们蔚宁市公检法出了名的千杯不醉,你还想在那群人精面前装醉?他们敢把你灌到医院洗胃你信吗?”
夏冰洋想起这些年在酒桌上撒过的威风,忽然很想一巴掌扇在自己脸上。
任尔东见他实在郁闷难当,只好给他出馊主意:“不然你就装病,就说伤势加重了。”
夏冰洋讪笑:“我如果这么干了,邱院长能把他秘书派到医院照顾我。”
任尔东叹声气:“爸爸没办法了。”
夏冰洋又郁闷了一会儿,叹了声气道:“算了,走一步看一步。”
晚上七点半,夏冰洋和任尔东如约到了鸿宴楼,邱院长身边的两名科员已经在大堂等了。两名科员看到夏冰洋和任尔东就迎了过去,寒暄过后把他们带到了包厢门口,然后又回到了大堂。
邱院长定了四个包厢,把宴请的同僚分别安排在四个包厢里。夏冰洋秉着既来之则安之,起码先把眼前事办好,免得两头分心两头都荒废的原则在每个包厢都转了一遍,和每一位大小官员都打了招呼。党灏也在宴请名单中,并且和夏冰洋在同一包厢,位置就在夏冰洋旁边。夏冰洋和党灏没有除公事外的交情,关系忽冷忽热,但并不影响他们两个在众多同僚面前虚与委蛇,默契的藏起了往日针尖儿对的麦芒。
宴席开始之前,邱院长前来敬酒,说了一堆场面话后把自己的秘书留在夏冰洋等人的包厢里,自己去了隔壁。秘书代替邱院长把每个人都照顾的很好,不可谓圆滑出了一个新高度。
夏冰洋左边坐着党灏,右边坐着任尔东,周围坐着平日里点头之交的公检法同事,熟人只有任尔东一个。放在往常,再不熟的人他也能和对方胡天海地的瞎扯,此时再熟悉的人他也没心思搭理。
党灏顾及同事情义,和他喝了几杯酒,想和他聊几句,但每次都被夏冰洋敷衍过去,党灏受了他冷脸也把脸沉下了,不再搭理夏冰洋。
任尔东一直战战兢兢地看着夏冰洋和党灏,生怕夏冰洋惹恼了党灏,党灏毕竟官大他一级。当看到党灏脸色有些不好看时,他连忙起身绕过夏冰洋在党灏身边坐下,把夏冰洋缺失的热情尽数代替夏冰洋补上了。
夏冰洋此时的确没有心情敷衍任何人,有人和他喝酒他就喝,没人理他他就自己待着,从开席到现在过去了将近一个小时,他连筷子都没动,一直在喝酒和抽烟。任尔东有心替夏冰洋打掩护,端着酒杯不停地在酒桌上敬酒,并且为夏冰洋的消极怠工编了一个看似合情合理的理由。
“我们队长相亲又失败了,哈哈哈哈。”
酒桌上所有人都选择相信了任尔东这句半真半假的玩笑话,纷纷拿夏冰洋开玩笑,夏冰洋一时间被七八人包揽了婚姻大事。
夏冰洋一概微笑着,不住地和他们碰杯,等把热心做媒婆的一圈人敬完了,把酒杯一放,起身道:“你们先吃,我去趟卫生间。”
夏冰洋一走,任尔东也得以喘口气,他掂起筷子正要夹口菜,就听到一阵手机震动声,于是道:“党队,你手机响了。”
党灏正在剥螃蟹,闻言停下手里的动作用心感受了一下揣在口外内侧的手机,道:“不是我的。”说完往夏冰洋的位置上瞄了一眼:“是小夏的手机。”
任尔东一看,果然是夏冰洋的手机正在桌子上震动,他放下筷子拿起手机,看到正在呼叫的人‘纪征’,于是连忙拿着手机走到窗边僻静处接通了电话:“纪大哥。”
电话那边默了片刻,随后传来一道温厚低沉的男性嗓音:“你好,你是?”
“我是任尔东,咱们上次在警局见过。”
“哦,任警官。冰洋呢?”
任尔东往门口看了一眼,忽然心生一计,道:“洋洋他......他喝醉了,我也喝酒了,我们都开不了车,你过来接他吧。我们在海滨大道鸿宴楼七楼3号包厢,快点啊。”
说完就挂了电话。
五分钟后,夏冰洋回来了,先看了眼时间,然后偷偷对任尔东说:“快他妈的想个办法,我实在坐不住了。”
任尔东拍拍他的大腿:“再等等,再等等。”
夏冰洋脸上微笑,实则在咬牙:“纪征在等我,我在这儿等个屁。”
任尔东还是拍他的大腿:“十分钟,再等十分钟。”说完信誓旦旦地冲他挤了挤眼。
夏冰洋以为他有了主意,就耐下心等,眼睛一直没离开过手表。
十分钟到了,他又等了五分钟,五分钟过后终于丧失耐心,勾着任尔东脖子狞笑道:“你他妈耍我呢?”
任尔东梗着脖子正要说话,忽然感觉到刚才被他揣到自己兜里的夏冰洋的手机开始震动,于是拨开夏冰洋的胳膊,走到包厢外接电话去了。
夏冰洋现在神不守舍,连自己的手机被拿走了都不知道,以为任尔东是出去避难,所以狠狠朝任尔东的背影瞪了一眼。
党灏把他有些异样的状态看在眼里,剥着螃蟹壳问了句:“赶时间?”
夏冰洋很快又调整出笑脸,道:“不赶,今天就这一个局。”说完拿起放在桌上的烟盒抽出两根烟,一根衔在嘴里,一根扔给党灏。
他从兜里摸出打火机拢着火苗正要点烟时,听到包厢门又开了,任尔东高声笑道:“不好意思啊各位,添一位客人。”
夏冰洋抬眼朝门口看过去,见任尔东满脸挂笑的站在门口,随后,一道人影闪过,任尔东身边多了一个人,是纪征。
纪征依旧穿着笔挺的深蓝色西装,因今天闷热而脱掉了西装外套挂在小臂上,身上那件白色衬衫在包厢明亮的灯光下像一团氤氲的云雾似的闪着柔软的光边,他身上温雅又清贵的气质与烟酒味浓重充满匪气的包厢格格不入,像是从世外之境走出来的人。
任尔东侧过身,把纪征让进来,然后冲夏冰洋笑道:“领导,赶紧介绍一下啊。”
纪征也一眼看到了正对门口的夏冰洋,他把目光从夏冰洋身上移开,淡然地在酒桌上看了一圈,礼貌地笑了笑。
夏冰洋按着打火机愣了好一会儿,听到任尔东叫他,才连忙从捏掉嘴里还没来得及点着的烟:“哦,他是......是我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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