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者在前
边小蕖看了看纪征虚掩着的卧室房门,快步走到厨房里把药粉撒到一只杯子里,然后把微波炉里的牛奶拿出来,倒进混有药粉的杯子里搅拌均匀,最后赶在纪征结束通话之前端着两杯牛奶回到了餐厅。
纪征打完电话,见牛奶已经摆上餐桌,于是径直走到餐厅在边小蕖对面坐下。边小蕖望着他笑道:“ 我帮你加了一点糖,你尝尝甜不甜?”
纪征喝了一口牛奶,道:“刚好。”
吃蛋糕的时候,边小蕖几次引诱他端起杯子,直到亲眼看着他喝光了杯子里的牛奶。纪征从来没有吃安眠药的习惯,所以他喝下去的药很快起了效用,大概半个小时后,他逐渐感到头脑昏沉,四肢无力,眼前出现模糊的重影。身体异样且汹涌的变化让纪征立刻感知到了不寻常之处,他像是瞬间了悟了什么,他撑着越来越沉重的额头看着坐在他对面的边小蕖,边小蕖在他眼中变成两道不停晃动的虚影,“小蕖,你——”
边小蕖低着头,脸色漠然,用手中的叉子挖起一块奶油送进嘴里。
然后,纪征看到她放下了叉子,拿起他刚才用来切蛋糕的水果刀。
边小蕖在拿起水果刀的瞬间,抬起眸子朝纪征看过去,细长的眼睛像是一把利刃。
在纪征的记忆中,这是他第二次如此接近死亡。
上一次,他在唐雪慧家中喝下了掺有药物的茶水,没能走出唐雪慧的家门。那次怪他,是他疏于防备。但是这一次,他同样疏于防备,疏于防备一个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要防备的人。
他没想到,边小蕖真的会想杀了他。
吴阿姨回来的及时,把昏迷中的纪征送到医院,纪征被推进急救室的时候,生命特征已经不明显了,他的体温正在逐渐变凉。他服用了过量的安眠药,已经导致中毒,医生往他的胃里插入一根导管,灌入胃液,一遍遍的给他洗胃......
他又一次在死亡边缘被拉回人间,昏迷了整夜之后,第二天凌晨时分醒来了。
“天呐,纪医生你醒了?”
吴阿姨整夜守在病床边,见他睁开眼睛,险些掉眼泪。
纪征一睁眼就觉得头晕,浑身乏力。他又闭上眼睛缓了片刻,然后撑着床铺慢慢坐起来。
吴阿姨帮他把床摇起来,然后叫来了护士。
护士量过他的体温和心跳,又给他的胃液做了检测,道:“没事了,休息一会儿吧。”
纪征虽然醒过来了,但他的面色却苍白僵硬的不像活人,在护士帮他扎针的输液的时候,他毫无反应,像中毒过深病变成了植物人。
吴阿姨即心疼又担忧的握着他的手:“纪医生,你说句话呀,说句话。”
过了许久,纪征才转动眼睛看着她,很吃力地露出一丝笑:“我没事,很抱歉让您担心了。”
吴阿姨抹眼泪:“别这么说,你可受大罪了。”
纪征冰冻似的双眼有消融之势,他像是找个地方寄托目光似的看着吴阿姨的脸,问:“小蕖呢?”
吴阿姨不知道他现在的模样是拜边小蕖所赐,就算她隐约猜到了,她现在也不敢说这话刺激纪征,便装作自然道:“我刚才和她通过电话,她还在睡觉。”
许久,纪征低低说了一句:“这就好。”
医生嘱咐他现在不能吃东西,待会还要检测胃液。吴阿姨明知道他现在吃不了任何东西,但还是买来了清淡的餐食和水果。她帮纪征削着一只苹果,犹豫了再三,还是选择对纪征说:“纪医生,我......我得告诉你件事。”
纪征没有力气说太多话,只疲倦地看着吴阿姨。
吴阿姨道:“我回家的时候,看到小蕖在你房间开你的保险箱。”
现在对纪征来说,任何事和任何话都不能给他丝毫的刺激。他听了吴阿姨的话,表现的很平静,从内到外静如死水般的平静。
吴阿姨见他没反应,就不再说了。
房门忽然被推开,闵成舟一头冲了进来,站在床尾瞪着纪征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神情是纪征从未见过的惊慌。
“你他妈......你搞什么鬼!”
纪征:“......你怎么来了?”
“我给你打电话,你们家保姆接的,说你在医院,快死了!”
闵成舟仔细扫量他一圈,在他身上捏来捏去:“你没事吧?哪里受伤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纪征不喜欢他对自己动手动脚,但没有力气去制止他,说话声也被闵成舟大嗓门压住,只好默忍。
闵成舟捏完他的腰和腿就去解他的病服扣子:“你的伤到底在哪儿?我怎么找不着?”
纪征吃力地抬起胳膊把他格开:“没受伤,食物中毒。别碰我。”
闵成舟正揪着他的领子往他衣服里看,闻言撒开了他的领子,道:“这种蠢事儿你也干的出来?”
纪征对一旁瞠目结舌的吴阿姨说:“您先出去。”
吴阿姨把削了一半的苹果放下,出去了。
听纪征说他只是食物中毒后,闵成舟对他的关心顷刻荡然无存了,他拖了张椅子坐在纪征病床边,翘着二郎腿,苦口婆心道:“你也老大不小了,赶紧找个人吧,我就不信你身边有人陪着,还能把自己吃食物中毒。你看看我,咱俩同岁,我闺女都上二年级了。”
纪征不想听他的耳提面命,也不想听他似是而非的炫耀,于是只好打断他:“我有话跟你说。”
闵成舟:“你说啊。”
纪征:“......你离近点,我现在没力气大声说话。”
于是闵成舟一转身坐在他床边,离他很近的地方:“说吧。”
纪征:“......太近了,你坐回去。”
“你真是麻烦。”
闵成舟又坐回去,搬着椅子凑到床边:“快说吧,我单位还一大堆事儿。”
纪征却不说话了,像是没打好腹稿,若有所思的沉默着。
闵成舟等了一会儿,看了看手表:“......你在用脑电波跟我交流吗?”
又过了一会儿,纪征终于说话了:“你还记得小蕖吗?”
“记得,你外甥女儿。”
“那你记得潘岳吗?”
“谁?”
纪征道:“高中时,篮球队的替补,和我们不是一个班。”
闵成舟拧眉想了想:“好像有点印象,他怎么了?”
纪征搁着手机的桌子上看了一眼:“我手机里有他的联系方式,你存到你自己的手机里。”
闵成舟不走心的应付:“嗯嗯,先说你的事。”
纪征不语,看着他。
闵成舟在他眼神的驱使下拿起他的手机,找出潘岳的号码,输入自己的手机,然后把手机在他眼前晃了晃:“行了吧,快说你的事。”
纪征又道:“我的钱包在水果篮下面,看到了吗”
闵成舟把他垫在水果篮下面的钱包抽出来:“看到了,钱包挺好看,什么牌子的”
纪征停下来缓了一口气,接着说:“里面有一张尾号0313的银行卡,卡里有五十万,密码是卡号中间的六位数字。这张卡你拿着。”
闵成舟忽觉有异,盯着他:“你想干什么?”
纪征勉强露出一点微弱的笑容,道:“拜托你件事。”
闵成舟忽然很堤防他:“什么事?”
说了这么多话,纪征越来越头晕,晕到看不清楚闵成舟的脸,胃里也隐隐抽痛。于是他闭上眼睛养了养神,再开口时的语气是闵成舟从未从他口中听到过的悲伤和疲惫。
纪征道:“如果有一天我出事了,拜托你,一定要把小蕖送进潘岳的疗养院。”
第129章 邪魔坏道【12】
纪征住院观察了一个白天, 傍晚时出院了。他出院后做的第一件事是辞退了吴阿姨。
吴阿姨虽然很意外, 但接受了他的安排,只担忧道;“我走了, 家里就只剩下你和小蕖, 你可怎么办呢?”
纪征道:“没事, 我会照顾她。”
他和吴阿姨在医院大门前分手,并且没让吴阿姨回去拿东西, 留下了吴阿姨的地址, 说会把吴阿姨的所有东西寄还给他。
吴阿姨似乎预感到了她和纪征以及边小蕖从此再也不会相见,她和纪征分别前, 像一位长辈抑或母亲似的给了纪征一个拥抱, 道:“如果你扛不住了, 就把小蕖送到她应该待的地方。”
纪征本应感谢和感动,但他现在的心很冷,所以他心里毫无触动,只笑道:“好的, 谢谢。”
送走吴阿姨, 他驱车回家, 像是行驶在逆流中,逆着人海和车海,回到了他藏着一份永远不能丢弃的责任的家里。
家里空旷又安静,一盏灯都没开,偌大的房子里似乎就他一个人。
纪征打开客厅的灯光,先去卫生间洗了洗手和脸, 然后撑着湿淋淋的盥洗台看着镜子里脸色还有些苍白的自己。他就这样看着镜子,直到皮肤上的水几乎风干了,才离开卫生间走到边小蕖的卧室房门前,轻轻敲响了边小蕖的卧室房门,但没有人回应。
他回自己房间拿出备用钥匙,毫不犹豫地打开了边小蕖上的那把锁,推门走了进去。
房间里开着一盏台灯,边小蕖侧卧在床,身上蒙着被子,不留一丝空隙。
纪征走过去,坐在床边,低头看着她的身影,嗓音平缓沉静地听不出任何情绪:“你这样,怎么呼吸?”
边小蕖转身背对他,把被子裹的更紧。
纪征把目光移向窗外,窗外是万家灯火,姹紫嫣红,但在他眼中却分外萧条,道:“我把吴阿姨辞退了。蛋黄......我会把它关进书房,从现在开始,你不会再见到它。”
边小蕖一言不发,但她把被子稍稍往下拉了拉,露出一圈蓝阴阴的发顶。
纪征的声音像窗外扑簌簌的秋风一样飘忽又低沉:“你不是只想和我两个人住在这栋房子里吗?如你所愿,从今天起,这栋房子里只有你和我。我这样做,你会满意吗?”
边小蕖的声音隔着被子传出来,她在颤抖,但不是因为忏悔,而是因为愤怒:“我看到你手机里的信息了,你想甩掉我,把我送进精神病院。”
纪征缓缓回头看着她,唇角挑出一丝苦笑:“现在不会了,我不会把你送进医院。”
至少,他不会亲手把她送进医院。
“我不信,你已经骗了我一次!”
纪征没有解释,没有申辩,只道:“今后这个家里以后只有你和我,只要你还愿意和我生活一天,我就陪你一天。你可以不再相信我,但我不会再对你欺瞒。”
边小蕖忽然坐起来,蓬乱的头发下是一张写满质疑的脸:“你为什么还会这样对我?我差点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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