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者在前
经理不敢放松警惕:“找谁?”
夏冰洋拿出手机, 找出秦平的照片给他看:“照片上的人在7月26号来过这儿, 有印象吗?”
经理仔细辨认了片刻, 道:“您这可就为难我了,我们这儿每天的客流量那么大,我也不能记住每个客人的脸呐。”
夏冰洋抬手指了指头顶铺满棱形水晶灯的天花板:“监控都开着?”
“开着开着。”
“带我们看看监控。”
“行,那咱们去二楼保安室。”
经理领着他们走向东边一架内部专用的电梯,乘电梯上二楼,穿过一条四壁粉刷的雪亮的走廊, 拐到楼梯口正对着的一间大而空的办公室。
里面三名保安正在打牌,看到领导推门进来,立刻从桌边站了起来。
熊经理指了他们一圈,擦着脖子上的汗说:“全都有,扣一半奖金。”
四块显示屏前坐着一个年轻的保安,他战战兢兢地回过头,陪着笑说:“经理,我没打牌。”
经理道:“给你留一半。”
“谢谢经理。”
任尔东有点糊涂,转过头问夏冰洋:“这不还是扣了一半?”
夏冰洋没搭理他,径直朝年轻保安走过去,脚背勾过去一张椅子在他身边坐下:“把7月26号中午3点15分到5点十分的大堂监控录像调出来。”
年轻的保安回头征求领导的意见。
夏冰洋抢先道:“熊经理,接下来就不麻烦你了。”
经理笑道:“那有事儿您随时叫我。”
任尔东很纳闷,走到夏冰洋身边问:“德华经理怎么对你这么客气?”
夏冰洋看着电脑屏幕,淡淡道:“不是对我客气,是对我的姓客气。”
任尔东反应很快,往保安肩上拍了一巴掌:“你们这儿是不是和万恒集团有合作。”
保安很单纯,知无不言:“是啊,我们老板打算明年在外滩买一栋楼,把会所搬过去。这两天请万恒的人来了好几趟。”
任尔东恍然状‘哦’了一声,然后瞟了夏冰洋两眼,像是才知道夏冰洋是个非同凡响的富二代,连忙用一次性纸杯接了一杯水递到夏冰洋面前,嘿嘿笑道:“夏爷,想不到你这么有面子。”
保安调出了前门和大堂监控,校对时间后,夏冰洋一眼认出了身穿蓝色牛仔裤、黑色夹克衫,头戴黑色鸭舌帽的秦平。
他一把拨开任尔东递过来的水杯,指着大堂里的一人影道:“停,把这个人放大。”
图像经过保安的处理陡然变得清晰,站在迎宾台前秦平只露出了侧脸,他和前台迎宾员交谈了两句,然后在迎宾员的指引下搭乘电梯。
夏冰洋道:“电梯里的监控调出来。”
保安手脚麻利的调出电梯监控,夏冰洋看到秦平乘电梯到了五楼,又被两个身穿浴服的服务员引领着到更衣间去了。
夏冰洋问:“里面还有监控吗?”
保安道:“哪儿能啊,里面就是更衣间桑拿房和浴池了。”
两个多小时后,秦平换回一身旧衣从更衣室出来,再次回到监控视野中,头上的鸭舌帽压的更低。洗浴中心对他的追踪截止到他走出一楼大堂的画面。
夏冰洋吩咐保安:“我给你一个邮箱地址,你把这段视频截下来发到邮箱里。”随后对任尔东说:“让大堂经理把7月26号在桑拿间和洗浴池上班的工作人员全都叫过来。”
任尔东出去叫人,十分钟后领着二十几号人回来了。
二十几个人身穿天蓝色制服的工作人员把保安室挤得满满当当,夏冰洋又领着他们出去,让他们一字排开站在墙边,把刚才在保安室打印出来的秦平的照片依次给他们辨认,扬声道:“都看清楚,仔细想一想,这个人进入浴场后都干了什么,有没有叫服务,谁和他有过接触。”
二十几号人依次看了一遍照片,都摇头说没印象,只有一个三十多岁的按摩师看到秦平的照片时面露疑色。
夏冰洋瞥见了,走到她面前:“你想说什么?”
按摩师小心翼翼道:“他是不是左脸有颗痣?”
夏冰洋用手机里找出秦平的证件照,直接把手机递给她。
按摩师看到秦平的证件照,不假思索道:“对对对,就是他。”
“你对他有印象?”
“有的,那天他在池子里泡了一会儿,把我叫过去,问我按摩是不是免费,我说需要充钱刷卡,他就说算了,让我给他倒一杯免费的白水。”
“除此之外他还做了什么?”
“当时人很多,我没有一直看着他。”
“那他有没有什么反常的行为?”
“反常的行为......他只在浴池里待了一会儿,然后就一直走来走去,好像在找什么人。”
终于切入了重点,夏冰洋又问:“你看到他和什么人碰头了吗?”
“没有,我只看到他在五点多的时候自己一个人走了。”
夏冰洋沉思片刻,对大堂经理说:“我需要26号当天所有的工作人员和顾客名单。”
经理道:“我现在就派人整理。”
大约半个小时后,夏冰洋拿到名单,和任尔东离开了洗浴中心。
任尔东站在步行街看着黑体小字密密麻麻排版的人名,只觉得眼晕:“这里面有线索?”
夏冰洋站在路边的垃圾桶旁点着一根烟,抬脚踩着绿化带边高出来的一圈石头,弯腰扑了扑沾了点灰尘的裤脚,道:“这地方是高消费,你觉得秦平有能力来这儿消费吗?”
“他能消费个鬼,刚才那个按摩师不是说他连杯水都不敢喝么。”
“既然他没有能力高消费,那他来这儿的原因就只有一个,找人。”
“找谁?”
夏冰洋把名单从他手里抽出来,粗略扫了一眼,然后折起来放进衬任尔东胸前口袋,道:“就在这里面,回去慢慢查。”
说完,他转身往停车的方向走。
任尔东在后面问:“你去哪儿?”
夏冰洋转眼已经走远了:“白鹭湿地公园,那所学校应该还没拆。”
在车上,他拨通了郎西西的电话:“小妮子,把六年前白鹭镇中学的地址发给我。”
“好嘞。”
郎西西很快把一份六年前的地图发到了他的手机上。
夏冰洋打开地图,无意间发现了和中学相隔不远,建在山腰上的一栋建筑,问道:“怎么半山腰还有一所学校?”
郎西西哐啷啷敲了几下键盘,道:“那不是学校,是金水湾大酒店,和学校离的不远,就在长岭山山腰上。”
“现在还在吗?”
“不在了,六年前金水湾大酒店失了一把火,整栋楼都烧光了。”
“什么时候的事?”
“嗯......查到了,16年8月17号。”
8月17号?
夏冰洋打开手机看到右上角的日历,今天是8月3号,也就是说六年前的15天后,金水湾大酒店将被一场大火烧成一滩废墟。
第49章 致爱丽丝【14】
今年的盛暑比往年来的稍迟了一些, 八月份的蔚宁才真正进入夏季中最炎热的阶段。
吴阿姨养在一只水缸里的栀子花还没来得及开花, 嫩绿的叶子的边缘处就泛出一层干枯的黄褐色。吴阿姨对这盆花很上心,认真询问过花店员工后买来了含有养分的土壤和硫酸亚铁, 严格按照花店员工的叮嘱周期给栀子花施肥浇水。但是这盆不争气的植物只结满了花苞, 花苞露出一点雪白色, 但周边的几片叶子却渐渐的干涸了,现出没有生命力的黄褐色。
吴阿姨病急乱投医, 问了几个爱好养花的朋友, 朋友帮忙分析出的病因截然不同,但都提到了光照问题。所以吴阿姨几天来把花盆搬来搬去, 最终搬到了阳台上, 光照最充足的地方。
她站在阳台, 拿着喷壶给干涸的叶子喷水时想起了一个朋友叮嘱过的记得给花叶杀虫,于是喊道:“纪医生啊,帮我把洗手间里的一包石硫合剂拿过来。”
很快,纪征从客厅里走到到阳台, 递给吴阿姨一包粉状的石硫合剂, 看了看花叶枯萎的栀子花, 道:“好像比昨天好了一些。”
纪征在家里穿着居家的浅灰色圆领长袖T恤和宽松的休闲裤,头发没有经过搭理,柔顺的发质让他一向精干温雅的气质显得温柔懒倦了许多。他怀里抱着一张白色的毛毯,毯子里包裹着一只橘色小猫。这只猫经过调养,已经长大了许多,但它不喜欢洗澡的性格还和刚捡回来时一样, 尤其是洗完澡不愿意被吹风机吹干毛发,每次被放在吹风机底下,就要叫的撕心裂肺。
纪征一向宠它,给它洗完澡就把它裹进毛毯里,极有耐心地用毛毯帮它擦干,怕它着凉感冒,还一直把它抱在怀里。此时小猫卧在他怀里,只露出一个湿漉漉的脑袋,在纪征胸前蹭来蹭去,不一会儿就把纪征身上浅灰色T恤衫蹭出一滩水渍。
吴阿姨答道:“还是老样子,我把干掉的叶子揪掉了,所以看起来好了一些。”
纪征转过身靠在阳台栏杆上,撩起毛毯一角轻轻擦拭着小猫的耳朵,神情整肃地问:“昨天带蛋黄去宠物医院,医生怎么说?”
吴阿姨心有余悸地叹了口气:“医生说蛋黄叫不出声是因为嗓子里面呛了热水,其他倒没什么问题。”
纪征把小猫抱起来,贴在它嘴边仔细听了听,隐约能听到小猫嗓子里‘呜呜’的叫声。他皱了皱眉,疼惜地侧过头在小猫头顶吻了一下:“医生说能治好吗?”
“医生说每天固定给它吃药,定期去做检查,应该能好。”
吴阿姨说完,转过头看了看没人的客厅,往纪征身边移了两步,悄声道:“纪医生,这次可真是太危险了,我就在厨房里熬汤的功夫,没想到小蕖就把蛋黄扔到了放满热水的浴缸里,要不是蛋黄叫起来,我还不知道——”
纪征用毛毯擦拭着小猫的身体,略微沉下了嗓音:“别说了。”
话音刚落,客厅里传来房门被推开的声音,紧接着,边小蕖穿着粉红色睡裙,睡眼惺忪地走了出来。
路过落地窗时,她看到了阳台里的纪征和吴阿姨,于是揉着眼睛向她们甜甜笑道:“纪哥哥早,吴阿姨早,嗳?蛋黄洗澡了啊?”
说着,她朝阳台跑过去,弯下腰和小猫鼻子对着鼻子:“昨天我给它洗澡它都不配合,看来它只喜欢纪哥哥。”
小猫受了惊吓般在纪征怀里掉过身子,踩着纪征的胳膊往上爬。
纪征抱着它略微侧过身,抚摸它的身子安抚它,对边小蕖笑道:“赶快去洗漱,咱们早点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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