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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抚养》完结

作者:糖炒年糕 时间:2020-02-14 11:40:06 标签:灵异神怪

  他惊魂未定道:“她简直疯了,居然用火钳烫你。”说着怀抱收紧了,脑袋埋进我的肩窝,灼热的鼻息喷洒在脖颈间。我嫌痒,不禁动了动。

  “你以为我要打你?”张措好笑地问,我说:“你说我不好好吃饭,就要打我。”

  “但你为啥丢掉碗就跑了,三婶和你说话,你还瞪她。”张措闷闷地说,我有些懵:“不,我没有瞪他,我瞪的是张顺,他出言不逊,而且我不喜欢他。”

  张措啊了声,似乎始料未及,然后他的双臂箍得更紧了,我感到有些难以呼吸。张措说:“我不打你,再也不打你了,你相信我么?”

  我认真地思忖片刻,答:“我相信,你说的我都信。”

  然后我感到耳朵边有某个滑腻腻的东西滑过。张措的气息如影随形,似乎在更久前,就已刻入这具身体的骨髓中,以至于无论他做些什么,即使我从未碰见过这类事,也依旧能坦然地接受,然后回应他。

  张措反复地说:“时蒙,你真好看。”我不知道他重复的意义在哪里,他只需要说一次,我足以铭记,这就够了。但张措比我更想证明他的真诚,他用一只手掰过我的脑袋,亲吻我的脸颊,从鼻子滑到唇侧。

  我的思绪乱成了一锅粥。张措侧过脑袋,他一手掰着我的头,我觉得脖子有些酸,但又不那么想挣扎。直觉告诉我,张措现在的一举一动对于我而言,都十分重要。

  张措身上有股属于山林草木的味道,很淡,却仿佛雨后初成的嫩芽,河流拍打过的岩石,微风吹起的落叶。

  我无法形容那种将整个人都萦绕包裹的气息,就好像回到一切最初的地方,而原初的生命力,茂盛又充满希望。

  我还能感觉到他的紧张,张措的另一只手握住我随意搭在腿侧的手,指间相扣,他握得很用力,以至于严丝合缝彷如一体。他的手心依旧是熟悉的温热和干燥。

  “时蒙。”张措的嗓音低沉充满磁性,叫人不由自主深陷其中,后来狐狸说那都是我的错觉,可在这一刻我所听到的,的确如此。“时蒙,”张措轻声说,“我想亲你。”

  “好。”我眯起眼睛笑着说,张措眼底露出狂喜,他说:“时蒙,你真是上天赐给我的神。”我还想再说,我想告诉他神从不存在。但张措已经压下来,他遮住了我目之所及,舌尖缠绕的湿热占据了我所能体会的一切。

  等他放开时,我有些喘不上气,两颊升腾起一片灼热,我突然能感受到张措的困窘和羞迫。我低下头,视线紧紧黏在我们交错的十指上,张措原本按在我脑袋边的大手也松开了,他用鼻尖蹭我的耳廓。

  我说:“痒。”

  张措道:“时蒙,你不能离开我。”

  我点头:“好。”

  张措又说:“时蒙,和我在一起。”

  我再次点头:“好。”

  张措问:“背上,还疼吗?”我想了想,诚实地答:“有点,别担心,无大碍。”张措笑起来:“今晚给你炖鸡汤。”我惊喜答:“好。”于是下午我看电视,张措搂着我看书,时不时亲两口,总叫人羞窘,但又比吃了蜜还甜。

  我不知道与人类相处还有这么令人愉悦的事。

  晚饭饱餐一顿,我舒服地倚靠在张措怀中。等他把碗筷都清洗完回来,我已经变回孩童的样子。张措脸上露出丝一闪而逝的失落,我拨了拨耳边的鬓发,无奈地说:“没办法。”

  张措笑了笑,走过来连被子带人抱起我,我的两只脚在半空中摇晃,他用宽阔有力的胳膊将我环住。张措仰头看我:“你小时候就长这样?”我如实道:“恩。”张措眯起眼睛,笑容俊朗:“我们时蒙小时候就长得好看。”

  我挺起胸膛:“那是。”

  张措噗嗤道:“祖宗,今晚早些睡。”我说:“节目放到十点。”说完还指了指屏幕。张措板起脸:“不行,你受伤了,得好好休息,养身体。”我抱住张措的脖子,难过道:“就今晚。”

  张措严厉起来:“不行,说啥也不行。”我抬脚想踹他,不过晚睡而已,又不会有多大妨碍,他管得真是太宽了。

  张措攥住我两只脚腕,紧紧捏着,让我难以挣脱,我有些不高兴,先前还笑盈盈的一张好相与的脸,怎么说变就变。何况这节目播过一次就不播了,我不想错过,我用手拍他肩膀想让他放开。

  张措把我平放到床板上,欺身说:“说不准就不准,平时由着你,现在非常时期。”我不满道:“我没有伤多重,况且这与我晚睡有何干系?”张措揉弄我的耳朵,扬眉说:“祖宗,胡不归也说了你现在的身体不经折腾。”

  我扭开脑袋索性不看他。张措放缓语气,他的头往下压一分,耳旁的灼热便增一分,张措轻言细语起来:“时蒙,听话,等你好起来我保证不管你熬夜了。”我反驳道:“但今晚过了就没了。”

  张措压低嗓音:“时蒙,看我。”我想了想,转回脑袋直视他,张措想让我看什么,我不知道。看他称得上英俊的眉眼,还是英挺的双眉下总是沉敛的眼睛,或者是眼里的担忧与奇怪的几乎泛滥而出的酸涩。

  张措离得太近,我不自觉地往旁边躲,反被他拉住了。张措一手扣住我欲往旁边挪的脑袋,他看着我,我感到惶恐。然后张措突然抬起上半身,他退开立到一边,我不明所以地望向他,张措扯扯唇角:“我明天上集,胡不归过来照顾你。”

  “晚安,时蒙。”他关上门出去了。

  我抱着被子坐起身,被面还残存着张措身体留下的温热,我将脑袋埋进不算柔软的被子里,深深地吸了口气。现在也有八点了,张措会去哪儿,迟早要回来的吧,我没多想,把枕头立起来靠墙放着然后斜倚枕面。

  背后的灼烧还有些疼,不过比起受那下时温柔许多。我怎么靠都觉得没有张措的胸膛舒适,便翻来覆去换姿势,一不小心蹭到伤口,疼得倒抽口凉气。

  大概过去半个时辰,张措还没回来。电视里的节目也失去了吸引力,我发现张措不在身边,人类的一切都寡然无味。

  等节目播完张措也没回来,困意袭来,我关掉电视熄了灯躺下睡着。我本以为第二天一大早醒来又能见到他,结果一睁眼看见了红狐狸。他端着二郎腿嘴里叼根马尾巴草,正在翻面前的草药。

  胡不归眼皮也没抬一下,把嘴里的草吐了,淡淡道:“醒了?”我坐起来,木讷转头将视线投向雾蒙蒙的窗外,身边冰凉冷寂,张措没回来过。只有狐狸的声音悠悠飘进耳朵里:“起来喝药,完了吃饭,张措把粥熬好了。”

  我嘴角抽了抽,“怎么不叫大人了。”我回头挑眉看他。胡不归举起双手,目光在我全身上下逡巡一番,勾勾唇角:“你现在顶多算小人。”我原想发怒,但又觉得他说的甚有道理,便懒得同油嘴滑舌的狐狸计较。

  “药。”

  狐狸起身出去,回来时端了白瓷碗,我坐到床沿穿上张措放在床头的棉衣棉裤。胡不归说:“放在凉水里冷过,趁还温着,先喝下。”我点点头接下,草药的苦味扑鼻而来,我忍不住皱起眉毛,胡不归道:“别说你怕苦。”

  我忿忿地瞧他眼,捏住鼻子,眯着眼睛大口大口吞进腹中,满口的苦涩。幸亏狐狸有良心,递给我一块方糖,我忙从他手中接过含在嘴中。狐狸不知怎地,见我喝下忙不迭把碗扔在一边,竟然笑起来。

  我不知道哪里好笑,狐狸只是挂着戏谑的笑,他把碗从地上捡起来放到木桌上,然后说:“我抱你吃饭?”我无语:“不用。”狐狸乖觉伫立一边。

  我趿拉上张措备给我的的棉拖鞋,下地时才惊觉浑身犹如散过架又拼凑起来般,由于拼得太匆忙,隐隐有再散架之势。我想到狐狸还站在旁边,咬紧牙站直身体,慢腾腾地往灶房走。

  ☆、张顺

  狐狸亦步亦趋地跟着我,我走出里屋,狐狸没再跟了,他站在屋檐下眺望北溪山云雾深处。我松口气,以比乌龟爬快不了多少的速度进了灶房,入鼻全是草药味。我咳嗽一声,有点呛。

  粥还用小火温着,铁勺搁在我平常用的小瓷碗中。窗户紧紧关着,贴在窗户上的旧报纸卷了个边,我爬到凳子上揭开锅盖,拿勺舀满小瓷碗,粥里放了碎菜叶,问起来一股淡淡的清香。

  我抱着瓷碗路过水缸,停下步伐注视水面的倒影,银白碎发,不细看便觉不出的灰蓝眼睛,三百年前我便是这样在人间惹了祸,灰溜溜地躲回墨狼族,让凡人找着了我族所在。

  世间白云苍狗,想不到爹娘不在了,墨狼族没了,我还残存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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