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象是朵假花
真是邪门了。
一瞬间,范阿姨就想起了自己以前听过那些灵神异鬼的故事,老人家总是有些迷信的,范阿姨越想心里越是发憷。
但她又觉得无缘无故和秦狰说这种事也不太好,况且秦狰也不一定会信,她在这里呆了好几年,每天都要走过那条路,也是今天才第一次从书房里听见戏曲声。
于是她就想着接下来几天再听听看,如果还有这种凄凉诡异的戏曲声,她再和秦狰说也不迟。
第4章
柳寻笙从春剑兰那借了土,又从秦狰那得了不少营养液,他本身还有着些修为,因此休养了两三日后根芽处的伤已经愈合的七七八八了。
而身体不痛之后,柳寻笙就振作起了精神。
他本来就不是那种多愁伤感的性子,只是一夕之间离开了自己生活了千百年的深山,还受了重伤,觉得前路渺茫,所以才会有些悲春伤秋。
柳寻笙说到底也就是盆花,只要每天有人给他浇水,适当晒晒太阳,周围的环境稳定着,他就会慢慢高兴起来了。
今天还正巧是个艳阳天,日头比昨天还好,柳寻笙大半身体都缩在窗户阴凉处,朝有光的地方伸着枝叶,等那几片叶子晒暖了就换另外的几片过去晒。
他回忆着自己昨天唱的《牡丹亭》,觉得自己唱的不太好——毕竟他好久没唱昆曲,都有些生疏了。
以前在山里时他的伙伴是多,但是伙伴多了也就意味着柳寻笙不能随便唱歌,不然就会扰了别的花的清静。现在虽然有些寂寞,但柳寻笙倒是可以肆意唱歌了。
他询问过春剑兰的意思。春剑兰告诉柳寻笙他唱歌不会打扰到它,所以今天清早柳寻笙醒来后就一边晒太阳一边开始在窗台上吊嗓,打算把基本功先练回来。
不过柳寻笙才开口“啊……”了一声,连调子都还没提上去,书房门口处就传来把手被转动的咔嗒声响。
柳寻笙听到后赶紧噤声,佯装成一盆普通植物安静地看向书房门口。
进来的人是秦狰,他似乎并没有听到柳寻笙刚才那一小声的叫唤,进屋后径直走向书桌,打开抽屉不知道拿走了什么东西后就又离开了书房。
书房的门还未关紧时,柳寻笙听见秦狰在与范阿姨说话:“范姨,听弦约了我,晚上我不回来吃饭,傍晚你也不用过来这边了……”
后续他又交代了范阿姨一些话,但因为书房的门被关上了,所以柳寻笙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不过他也不在意,他已经得到了最重要的消息——今天秦狰不在家,范阿姨也不会过来。
要知道别的时候他可以憋着不吱声,可唱歌是得开嗓的,周围有人的话他就不能出声了,不然就会被人发现他不是一盆普通的牡丹。
昨天他唱曲倒是唱的尽兴了,不过现在他仔细一想,才明白昨天范阿姨进书房来可能不是找东西,而是听见了他在唱曲。
看来以后只能在房子里没人的时候的时候开嗓唱曲了。柳寻笙心道。
——就比如今天!
家里没大人,柳寻笙独自在秦狰的湖景别墅里自娱自乐玩的还挺开心。
相比之下,早早出了门的秦狰心情就很一般了。
梁都百花宴挂羊头卖狗肉,去了简直就是浪费他的时间,回来后薛书安排的伏鸿轩鉴赏古画局还行,是正规的风雅活动,只是展示出来的那些古画也没几幅特别的,不足以叫他心动买下。
暮色浓厚时分,秦狰应沈听弦的邀约,在太华湖筑与他一起吃饭。
虽然说是沈听弦约秦狰吃饭,不过吃饭的地点却是秦狰定的。
太华湖筑中,沈听弦转头四下打量着太华湖筑包间里的景致——太华湖筑,顾名思义,这地方的布置就是按照着古时的模样来设计的,包间外头的湖边还放着制雾机,特地在湖面上人工造出朦朦胧胧的雾气,连服务员穿的都是衣袂飘飘的汉服,让人置身于其中还真有种回到了古时的错觉。
沈听弦一边看着,一边捏着筷子夹起片自己面前的鱼肉,端详着道:“我瞧着这鱼肉和西餐厅里做出来也没什么太大口味的区别,怎么你从来都不去吃西餐呢?”
秦狰习惯食不言,他坐在窗边,窗外投进的湖光将他的面庞轮廓勾勒得更加深邃,他却如一尊大理石像漠然,低垂的眼睫半敛去眼底所有的情绪,听着沈听弦的叨叨头也不抬,面无表情道:“我不爱吃西餐。”
沈听弦立马说:“可是我爱吃啊。”
秦狰这回干脆连话都不说了,只是沈听弦能听懂自己发小默不作声下的真实话语:你喜欢吃西餐关我屁事?
其实沈听弦也不是特别钟爱于西餐,他这么说只是因为每次和秦狰出来吃饭,如果让秦狰挑地点,他肯定会挑这种古色古香的饭店——理由不用问也知道,这种地方风雅,品味高雅的秦老板就喜欢这种带仙气的地方。
想起品味高雅的秦老板家里种树都只种竹松,养花也只养兰花,沈听弦就不由担心自己送出的那盆“俗气”小牡丹是否还安好。
虽然他在电话里已经问过了一遍了,但沈听弦还是满腹狐疑道:“秦老板啊,我送您那盆小牡丹,你真的有在养吗?”
“有。”秦狰如实道,“等会回去我还要给它给我那盆春剑兰浇水的。”
“真的吗?我不信。”同为男人,沈听弦换位思考,觉得他自己肯定是没耐心去好好养一盆花的,“你把它养在哪了?”
秦狰言简意赅:“书房里。”
然而他的回答却让沈听弦更怀疑了:“不会吧?你没在你家随便找块地给种着吗?”
居然养在书房?还和那盆春剑兰放在一块好好养着?
秦狰听着沈听弦像盘问犯人那样问半天,问的还都是些废话,就有些烦了——笑话,他会把牡丹在家里随便找块地养起来吗?那岂不是去他家的每个人都能瞧见他养了株牡丹?
就算能去他家的人不多,但秦狰还是不愿意,他把那盆昆山夜光放在书房里就行了,平时浇浇水,在书房办公时把窗帘一拉就什么都看不到了,也没什么影响。要是种在院子里的,别说是来客,就算是邻居都有可能看见。
不过这么多话秦狰懒得和沈听弦解释,随口道:“你实在不信等会跟我去我家看看。”
结果沈听弦当真了:“行啊,去就去。”
“我也好久没去你那玩过了,我想念范阿姨做的饭了。”沈听弦摸着下巴,思忖几秒后和秦狰说,“干脆我在你那住一晚吧?”
秦狰的别墅不缺给沈听弦住的一间屋子,沈听弦要住,秦狰也不会拦他,毕竟要是没遂沈听弦的愿让他看看那盆牡丹,接下来估计好几天沈听弦都要在他耳边念着这盆花,还不如现在就让他看个够。
于是秦狰立马拿起手机给范阿姨发了条微信,告诉范阿姨沈听弦今晚要在他那住,让范阿姨去主别墅给沈听弦收拾一间客房出来。
待在小别墅的范阿姨收到秦狰的微信后,就即刻仆仆朝主别墅赶过去。然而她在路过二楼书房楼下时,又听到了那阵幽幽的戏腔——
“……春风处处放桃花,山深路辟无人问,谁道村西是妾家?”
昨天她听到的戏腔幽怨中含着哀伤,今天这曲唱的倒是不哀了,声音绵软轻俏,可问题是现在天已经黑了。
更别说现在主别墅里头黑魆魆的不见一丝光线,唯一的光源就只有阴阴的月光和小路上的几盏路灯,范阿姨站在书房底下听着上面的曲声,只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在瞬间炸开了,激得她头皮窜麻。范阿姨很想转身跑回小别墅去待着,但是她的职业素养还是支撑着她开门进了主别墅。
在她打开别墅客厅灯的那一刹,那若隐若现的幽幽戏腔声就消失了,房子里安静的没有丁点声音,范阿姨站在客厅里,却觉得主别墅这里不管有没有声音都异常可怕。
她将电视打开随便调了个台放着,还特地将声音调大了些,又把别墅大部分的灯都打开了为自己壮胆,只是她做完这一切后仰头看了眼二楼书房的房门,终究没胆子在夜里上楼看看里面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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