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长,我香不香!
“那些白蝶,刚刚是在进食。”刑为宗皱紧了眉头,神情凝重地说道。
宁王的脸也沉了下去,他看得出,此处除他之外皆非寻常人,而眼前这位生有狐尾的女子,都被吸成了肉皮……
“这白蝶不会凭空出现,应是她触发了什么,才引它们上身的。”这时候,司千瑾从人群后走出,钟棠这才留意到他也到了。
确实,这些白蝶随即挑选猎物的可能,并不大。多半是狐女做了什么事,或是无意间碰到了什么东西,才将这些白蝶引了出来。
但如今狐女已死,他们也再无法询问了。
钟棠与李避之对视一眼,推开了狐女的房门,打算去里面探查痕迹,司千瑾却选择留在宁王身边护卫,而之前那个衣着破烂的道人与婆子,也跟了进去。
狐女的房间也是十分昏暗,钟棠几次想摘下玉灯照亮,却发觉那玉灯与窗沿衔接处也精妙得很,实在不好强拆下。只得施法,自己引燃了一簇火苗。
这房中的摆设,其实都是一样的,巡视下来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钟棠最为怀疑的,还是同样细密地织着蝴蝶纹样的床帐,他疑心那些白蝶是否便是从此物上飞出的。
但是他扯去与李避之看时,李避之却摇了摇头:“只是材质特殊些,并未有阴气妖气。”
可抛去此物,钟棠便一时再找不出什么旁的了,抬眼瞧瞧其他进房之人,似也是无所收获。
这样一来,他只觉眼前的房间中更是沉暗了,连手中的火光,都照不亮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早上码字……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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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仙楼幻宫(五)
狐女房中并无异状,再这样找下去,也没什么意义。
钟棠与李避之低低商议过几句后,便决定暂时离开。
宁王等人还守在门边,司千瑾见李避之出来了,立刻上前问道:“李道友,可有何发现?”
李避之沉默地摇摇头,众人脸上立刻显出失望之色。
而刑为宗更是直接冷哼一声,背过身去。
这位刑道长的怪脾气,钟棠也早已见怪不怪了。只是这次,钟棠挑目瞧着刑为宗的神情,总觉得他的气,似乎并不是落在李避之的身上,更像是冲司千瑾发的。
钟棠不由得在心里忖度,难不成这么短的工夫里,这师兄弟二人是又起了争执?
“殿下,眼下那房中虽未发现什么异样,但各自回房始终存有隐患,不若我们聚于一处,且在外面稍候。”面对师弟的怒意,司千瑾有些为难地看了刑为宗一眼,最终还是选择先向宁王请示。
“稍候?如此在外面候着,谁知道要候到什么时候。”这次桑将军被吓散了神,还没磨嘴皮子提出异议,那刑为宗却是语气极冲地,对司千瑾说起了冷话。
宁王刚刚也是见识过二人争吵的,他深知此时若起内讧,对自身有诸多不利。于是便与二人笑笑劝和道:“二位道长说的都有理,只是眼下情况未明,依小王之见,还是留于外处吧。”
宁王这么说了,刑为宗自然不好拂他的颜面,但目光扫至司千瑾时,性子便又坳了起来:“既然如此,就请师兄与金乌的道长护殿下于房外,贫道自回房中,替诸位涉险吧。”
说完,便冲着宁王躬身一礼,再不给旁人留劝说的余地,直接转身向房间中走去。
同样选择离去的,还有那烂道人,他跟着钟棠与李避之进了狐女的房间,又跟着他们从房间中出来,却始终一言不发。
钟棠本以为他也会选择留在外面,却不想那烂道人只是用浑浊的眼,盯着他们看了一会,而后便挠着他满是油垢的头发,摇摇晃晃地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最后一个出来的是之前总是在缝补东西的老太太,她既没有要回房的意思,也不来与宁王等人凑热闹。
只是路过钟棠身边时,忽得就很慈和的笑了。
“俊娃娃,刚才吓坏了吧,”老太太像是在哄孩子似的,拍着钟棠的手,安抚地笑道:“不怕不怕,婆婆给你好东西,你收好了就不怕的。”
说着,就从随身的衣兜里,摸出了块缝缝补补多次的布片,不由分说地往钟棠手里塞。
钟棠被老太太拽着,觉得她并没有什么恶意,便没有拒绝。捏着那块粗糙的碎步,对老太太也笑起来:“那就多谢婆婆了,我一定收好。”
老太太见状,更是开心了,一个劲地说道:“俊娃娃笑起来更好看了,婆婆我就喜欢好看的娃娃,好看的娃娃……”
钟棠平日里也常被人夸赞,但像老太太这样淳朴可亲的,却也不多见,他刚要开口道谢,冷不防地却听到了老太太后面的话:
“这好看的娃娃呀,吃起来,才生嫩。”
钟棠的笑容一僵,生生又将道谢的话咽了下去,望着眼前这满脸慈祥却要吃人的老太太,直发起了愣。
那老太太却并不管他如何反应,又冲他笑笑,而后便自顾自地掏出了块新的碎步,一面缝补着,一面走上了竹林间的小径。
钟棠这时候才怔怔地拽着李避之的袍袖,故意撇下唇角,很是委屈地说着:“道长,这婆婆是想吃我吗?”
李避之垂眸看着他,眼神中仿若闪过转瞬的暖意,而后轻轻攥了下钟棠的手:“放心,不给她吃。”
钟棠也回握住了他的手,从刚刚杜公子的事起,即便李避之不说,他也能感觉到道长似乎有什么心事。憋了这么久,直至此刻他感觉李避之才恢复了寻常的模样。于是便重重地舒了口气,放下心来,又重新赖到了他的身边。
因狐女之事短暂聚起的人,也逐渐散去,宁王等人最终选择了一处稍稍高出竹林、傍着白玉假山堆而建的小亭,暂且休息。
却说刑为宗愤然回房后,刚推开房门,便察觉到其中有股淡淡地脂粉香气。
他顿时便想到了,之前守在门边的仙娥,环视房间后果然在床榻上,发现了一条白色的披帛。
刑为宗眉头死皱,想都没想便将那披帛扔了出去,并使劲打开了窗户,驱散房中那让他心烦的气味,直到感受到吹拂而来的微风,他略微舒心了些……
与房间中的昏暗不同,外面的天空始终都散发着莹白的光芒,钟棠坐在小亭中,耳边当乐子似的,听着桑将军与宁王抱怨诉苦,双眼却一直若有所思地,望向天际。
而李避之原本就性冷而孤僻,更不会主动与宁王司千瑾说什么,只是安静地坐在钟棠的身边,陪着他一起。
桑将军终于絮叨完了自己刚刚的经历,又开始说起临安的事:“这次殿下回去后,便能与奉熙定亲了吧。那什么西隶不西隶的,就是个边陲小邦,即便真送了公主来,陛下也指不定随意赏给哪个宗室子弟,婚事必不能盖过殿下您的。”
宁王听后却摇摇头,这等境况下想想临安的事,竟也让他生出了几分安全感,仿佛眼前的种种都只是一场噩梦,梦醒了便什么都结束了。他还坐于临安城中,是高高在上的准太子,所烦忧的,不过是那几个各怀心思的兄弟:“话不可如此说,西隶虽小然民风强悍,为我大崇边境所患多年,此次可休战联姻,父皇也很是重视。”
“重视又如何,一个异族出身的公主,难道日后还能做国母吗?”桑将军又开始肆无忌惮地说起来:“至多不过赐给端王,哦不,应该是给丰王,夫妻俩都混着异族血,也是登对。”
“总之不会给您添堵就是了,您可是咱们大崇中宫所出的嫡子,最最正统的……”
桑将军还在口若悬河地说着,宁王原本顾忌还有金乌与太渊的道长在,想要呵止他,可听到后面时,眼神还是一点点深沉了下去。
对,他没有什么可怕的,他是中宫皇后所出的嫡子,是大崇最为正统的血脉。
钟棠百无聊赖地听着,时不时地还挠挠黄狸儿的下巴,难得有些许清闲,心中竟也替那皇帝犯起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