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长,我香不香!
前太子造反伏诛,嫡子身子病弱,只怕出身还有异。想想之前见过的端王倒是好些,只不过瞧他与少年阿寄那模样,只怕也不是个刚直的。还有那未曾见过的丰王,好坏不说,先因着血脉便被嫌弃排开了。
这大崇最后落到哪位的手上,还真不好说。
正想着,他转头又看看全神贯注守在宁王旁侧的司千瑾,心道这太渊的前途也挺未卜,观主首徒尚且如此,更不用说还有刑为宗那般的憨物,怕也要后继无人了。
这般说来,还是金乌靠谱些,钟棠又摇摇头看向身边的李避之,默默感叹道,别的不说,只看他家道长,便甩得旁人没影了。
小亭之下,清风拂动茂密的竹林,引得其中悬挂的镂空玉灯,摇曳着它们,使其投落出繁复而晃动的光影。
桑将军还在与宁王絮絮地说着,但宁王到底是一夜未曾休息了,渐渐地身体也开始不支,脸上亦生出明显的困倦之色。
司千瑾见状,便开口劝道:“殿下幸苦许久,也该休息了,此地有我等看守比不会出事,殿下您只管放心便是。”
宁王疲惫地点点头,刚要照例说些客套的话,却不想老天偏是不想让他休息。
李避之凝眸而视,青袍已随风扬散,竟是御木剑直接自亭中跃出。
钟棠紧随其后,玉珠金铃串已紧缠于手中,同李避之而去的瞬时,留音提醒了亭中三人:“林中又有白蝶。”
作者有话要说:
为赶榜单拼命摸鱼,太难了……
第50章 仙楼幻宫(六)
无数的白蝶在竹林间纷飞,于那玉雕花灯的照映下,成群成簇地向某处涌去。
李避之先一步来至,身形未落而木剑已出,暗青寒光迸射八方,转眼间便将那外层的蝶群驱逐击溃。
钟棠也落到了竹林边,皱眉看着白蝶,刚要抛出手中的玉珠串,却被李避之抬手拦下。
“不对,你看。”李避之再次以双指凝灵,御那木剑化为百十寒光小剑,再次袭向白蝶群。
钟棠起先还未看出什么,可随着越来越多的白蝶为青光所灼,化为齑粉飞灰,他却也发觉了问题。
按理说,此刻还未退去的白蝶,硬是贪图那人皮之下的血肉,应当拼命吸食才是,可眼下所有的白蝶,将中间之人包裹的严严实实,但却无一只停落在那人身上,反而只能不断地围绕飞舞。
莫不是其中之人,有什么法子能防住这白蝶?
钟棠思绪飞转,而李避之也决意速战以探究竟,袍袖扬动间已将木剑收于手中,但那百十寒光小剑却并未褪,反而以须臾之隙便骤然大盛,若燃青火迅速蔓延至整个蝶群。
随着白蝶的纷纷坠落,一角破布赫然露出,钟棠心中稍沉,随即引灵力入玉珠金铃之中,悦耳清亮的声音仿佛附着于光剑之上,不过片刻时间,便彻底将白蝶群尽数焚灭。
此刻,他们也终于看清了,这次出事的人。
是那个总是在缝缝补补的老太太。不久前,她还笑着将手中的碎步块送给了钟棠。可眼下她却双目紧闭地倒在地上,面容痛苦而扭曲,但对外界却毫无反应,像是被拖入了无法醒来的噩梦。
但她的身上,却紧紧地裹着块缝补过多次的大布,显然正是因此,那些白蝶才无法吸食她的血肉,只能围着她打转。
钟棠蹲了下来,学着之前李避之的样子,凝起灵力注入到老太太的眉心。但几息过去,她却毫无反应,依旧是沉沉地倒在那里。
“这又是怎么回事?”钟棠皱起眉来,转头看向身边的李避之:“可……还有什么法子,能让她醒来吗?”
虽说这老太太那番吃人的言语,惊了钟棠一跳,但大家不过寻常相遇,她却肯好心送法器给他,钟棠到底还是感念的。
李避之自然明白他心中所想,可探过老太太的身体后,却只能摇摇头:“应当是中了幻术,但若没有可通她心神的介物,便很难将她唤醒。”
钟棠眼神暗了下来,李避之看着他隐隐而现的失落,不禁有开口说道:“但眼下她暂无性命之忧,等到咱们离开此地后,大师兄应当有法子。”
能保住性命,也很是不易了,钟棠也知道眼下找出祸首,离开这里才是最重要的。于是他便收收心绪,转而又思索起来:“如此说来,出事之人应当都是中了幻术而昏迷,但这幻术却并不致命,只会引来白蝶。”
“狐女实际上,是被白蝶所杀。”
李避之点点头,就如今的线索来看,确实是这样。但新的问题却又出现了,老太太和狐女,一个在房中,一个在竹林里,她们究竟是怎么出事的?
这是,司千瑾与桑将军也护着宁王来到了竹林中,他们有些无措地看着地上的老太太,短短这么一段时间里,已有两个人出事,这确实不是什么好兆头。
而紧随他们之后而来的,却是蒋玉风。
因着刚刚杜公子的事,如今蒋玉风见了钟棠与李避之二人,脸上也有些尴尬,不住地把弄着手中的扇子。
不过还好……钟棠暗暗瞄了一眼蒋玉风的身后,这次那杜公子倒是没有跟来。
蒋玉风先是也蹲下探查了一番老太太,钟棠想他到底成妖多年,于是对李避之眨眨眼睛,见他没有反对的意思后,便蹲到蒋玉风身边开口问道:“道长说她像是中了幻术,你可有什么法子能唤醒她?”
蒋玉风收着手中的扇子,连敲几下,却已生出了计较:“我是没什么办法的,但……没死终究就是好事。”
“只要没死,到那寿宴之上便也能得一盏仙酿,想来如果喝了那物,她应该就能醒了。”
“那仙酿到底是什么东西,果真能有这效用吗?”钟棠忍不住继续问道。
蒋玉风察觉到李避之的目光不似之前那般吓人,语气也稍微轻快了些:“我若知道,还来此地做什么?”
“你都不知道做什么,那还来此地。”钟棠心一动,嘴里就直接说出来了,两人对视片刻,终是都无奈地笑笑,算是将之前那隔阂消去了。
不过蒋玉风的神色却并没有放松,他从地上起来后,斟酌着又对钟棠与李避之说道:“我过来不止是因为这个……”
“刚刚路过那烂道人房间时,我看到他房中的灯竟灭了。”
后面的话还未说,众人却已有了不好的预感。
“我还未进去看,便被这边的动静引来了,既然事已至此,我们是不是……去那边看看。”
钟棠与李避之自然是要看的,但接连几次受惊后,桑将军却俨然不想再去了。
“反正都一样,没由来再让这些东西,污了殿下的眼睛,”他嘴里嘟囔着,朝着宁王看了几眼,说道:“我就陪殿下继续在这里等吧,还有司道长——你也留下吧。”
钟棠本也嫌人多了反而负累,听着这话很是赞同,但也很是怀疑……如此,当真能护宁王无恙吗?
宁王却也有此顾虑,但他本就病弱的身体,经过这遭折腾,几乎是雪上加霜,连站着都费力,浑身竟隐隐地透着股,从未有过的凉意。
权衡再三后,他点头说道:“桑将军如此安排也不错,二位道长请去吧。”
李避之凝眸看了他片刻,而后从袖中取出一只玉瓶,送于其上:“此瓶中乃是贫道师兄所制的固元养气丹,殿下可服一二。”
宁王按捺着神色,示意桑将军接过,又强撑着身子谦谦而言道:“那便多谢李道长了。”
李避之点点头,又看了他一眼后,便与钟棠、蒋玉风向着烂道人的房间赶去了。
“你刚刚给宁□□药做什么?”等三人行至无人处,钟棠忽的有些好奇地,边走边问道。
无关其他,他总觉得李避之并不会无端讨好宁王什么。
“无事,”李避之拉着钟棠的手,走过竹林小径,临近烂道人的房间时,才淡然说道:“宁王寿元将尽了,需再拖几时。”
钟棠着实愣了一下,半晌才反应过来,李避之竟如此平淡地说出了宁王将死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