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侣他不懂爱
小孩的声音在后面越来越小,倜夜已经快要跑出这条街了,此时余光一撇,却看见左前方那屠户的档口一时半会儿没人光顾,屠户坐在摇椅上,打着蒲扇,闭着眼睛哼着小曲儿,十分逍遥自在。
倜夜眼中一狠,他继续往前跑,在经过屠户的时候,突然抬脚,用力一踹——稀里哗啦的一声,整个铺子竟被他一脚踹翻了,猪头扇骨五花肉,全砸到了摊后的屠户身上。
那屠户从肉堆里爬起来,抹一把满是油光的脸,脸上横肉都随之颤动,那双被肥肉挤得细细的眼睛仿佛要瞪出火来,他看见是倜夜,顺手拿起身边的砍刀,怒骂一声,翻过倒了的铺子,直接追了上去:“他娘的小兔崽子,看老子不砍了你!”
那屠户满身横肉,没想到体力居然很是惊人,倜夜跑了许久,都没能把人甩掉,反而七拐八绕,绕了几条巷子之后,进了一条死胡同。
那屠户提着刀,朝倜夜步步走近,狞道:“小兔崽子,你再跑啊,敢掀老子的摊,老子看你是不想活了!”
倜夜背抵着墙,弓起脊背,作出要攻击的姿势,他眼神发狠,嘴里发出不明意义的嘶声,竟不像人类所能发出。
屠户浑然不觉,还拿刀指了指他的腿,道:“哪只脚踹的,老子把它砍了。”
倜夜眼瞳突然闪了一下,眼仁似是一竖,在屠户越来越近,伸手就要来揪他脖子的时候,眼前少年却突然消失了,下一刻,一条黑蛇直冲面门而来。
巷子里发出一声惨叫。
不一刻,屠户空手从巷子里屁滚尿流地跑了出来,脖子上有两颗米粒大小的孔洞,血流不止。
跑的同时,口中还在叫着:“妖,妖怪啊!”
待那屠户跑没了影,黑蛇还在巷子里,张着蛇信嘶着气,片刻,见无人再来,才慢慢沿着墙壁滑了出去。
直到出了这条街,到没什么人的地方,才重新化成了少年的模样。
倜夜一脸阴郁,踢了踢脚下的泥巴:“见鬼,居然没一口咬穿他脖子。”
又恶狠狠地,道:“等下次再看到,看我不咬死他。”
在旁边听到的凌危云不由微微皱眉:“年纪轻轻,戾气怎么这么大。”
刚刚要不是他拦了一下,说不定那屠户真的就被他咬穿脖子了。
放完狠话,倜夜又泄了气,嘟囔一声:“好了,这下饭也没了。”
凌危云一顿,注意到他怀里那个馒头确实不见了,想来是变成蛇的时候,馒头藏不住掉出来了。
然后又想到倜夜弃包子而拿馒头,到底是存了一点良知底线在,又稍微觉得心软。
倜夜暂时是不敢再回那条街上去了,小镇不大,其他地方也没什么吃的能找,只好一路出了镇子,原路返回到破庙。
谁知破庙里竟已经有人了。
倜夜一进门,只见来人大剌剌地坐在供桌上,是个身穿锦服的少年,除他之外,身边还有四五个同伴,看见倜夜进来,那锦衣少年脚一翘,道:“哟,臭要饭的,回来啦?”
而那双倜夜自己都舍不得穿的新布鞋,被少年挂在一根树枝上,摇摇晃晃。
倜夜见此,眼睛一下红了,几乎是立刻想扑上去揍人。
但对方的人比他动作更快,守在门边的两个人分别按住他一边,防止他逃脱。
少年将那双鞋扔到一边,跳下供桌,走到倜夜面前:“小乞丐还有新鞋子穿,说吧,这又是你从哪里偷来的?”
倜夜眼睛通红,朝他呸了一口:“关你屁事!”
那少年一下没提防,锦衣上就给喷了一口唾沫,顿时脸绿了,他扬手一挥,就给了倜夜一个巴掌:“贱种!你敢朝我吐口水!”
倜夜被他掀得脸朝旁边一偏,又转过头来怒道:“我不只吐你口水,我还要杀了你!”
那少年气得胸口起伏,咬着牙狠狠瞪他,半晌,却又冷静下来,他朝倜夜冷冷一笑:“你还想杀我啊?”
“——我先打死你!”
说罢,便抬脚一踹,当胸踹中倜夜心口,把人踹得一个仰倒,又叫人按住他,拳脚密实地砸落下来。
少年边打边骂,道:“敢在街上偷本少爷的东西,还敢绊少爷一脚,让本少爷当街丢脸,臭要饭的,看少爷我今天不好好教训你一顿!”
倜夜被人按在地上,手脚都被踩住了,奋力挣扎却是丝毫动弹不得,甚至连蛇形都变不出来,只能挨打。
凌危云看不下去,几次出手,但竟然一点作用也没有,打人的少年也丝毫不受阻滞,甚至身边那几名家仆也一起上来帮他。
凌危云意识到,这应该是倜夜记忆里印象很深的一幕,种种都清晰地刻在了他的心底,以至于借由幻境回放出来的时候,他也没法去插手改变。
不知过了多久,这单方面的殴打才算结束。
锦衣少年似是打累了,终于喘着气停了下来,但一脚还踩在倜夜背上,道:“臭要饭的,最好别让我再看见你,否则见一次打一次。”
然后才收回脚,整整衣领,领着仆从们从破庙里出去了。
那群人走了许久,倜夜才动弹了一下,慢慢从地上爬起来。
他满脸的灰泥,青紫和着血,倜夜用舌尖顶了顶腮侧,然后吐出一口血沫子来。
他看着那帮人离开的方向,眼里满是恨意。
鞋子被扔在一边,又染上了灰泥,倜夜一瘸一拐地走过去,捡起来捧在手里,小心地吹了几遍,却没什么用,一时眼里的恨意更浓了。
凌危云听到他咬牙切齿地说:“等我学到法术 ,一个个把你们都杀了!”
心头不禁跳了一跳。
好在此后的一个月里还算风平浪静,没再发生什么波折。
倜夜受了伤,没法再出去偷东西,伤口又使他发起了烧,只能整日蜷缩在蒲团上面。
凌危云在他周围设了一道结界,能够不受风雨,又每日从附近摘些果子,放在他身边,到后来竟然也做起了盗贼,从附近农舍里偷了做好的粥米和鸡肉,拿来喂给了倜夜吃。
凌危云发现了,只要于这幻境中的主要场景无碍,即不改变倜夜记忆里发生过的事情,那他做做这些无关痛痒的事情,就是可以的。
只是凌危云偶尔会想,这还是他照看下的结果,当初倜夜只有一个人,却不知道是如何熬过来的。
无论如何,过了两天,倜夜就不烧了,人也清醒了,伤口也日渐好转。
终于到了宗门大师兄凌危云所说的一月之期——道一宗的弟子遴选大赛。
这日倜夜穿上了那双布鞋,还仔细地在河边用水洗了把脸,勉强洗干净了脸上的脏污,早早地上山,到了道一宗的山门前。
此时山门前已经聚了许多的人。
身着青色道袍的道一宗弟子分成两列,守在山门口,每列各有一名弟子执笔登记,执笔弟子身旁还有一名弟子,怀里抱着个箱子,上书“功德箱”三个字。
凡报名登记者,都会往功德箱里投东西,或是金银,或是珠玉,或是更值钱的宝物,倜夜来之前,想是已经投了很多,但那功德箱却像是个无底洞一般,怎么吞吃都不够。
来报名的人也大多是锦衣华服,个个带着仆从,有些不嫌山路崎岖,竟将轿子也抬了上来,主子便坐在轿中,等仆从将报名的事一应都办妥了。
倜夜却不管旁人如何,他四处张望,似是想找一个人。
但找了一圈,也没见到,他撇了撇嘴,心想既然别人喊他大师兄,自然地位尊崇,招弟子这种琐事,的确用不着出面。
想罢,倜夜就收回目光,径自走到一名执笔弟子面前:“我要报名。”
第34章 那人原来是叫凌危云。
道一宗乃当今第一大宗门,高手辈出,能人不绝,宗门中有六长老,数百年而不灭,俨然已修成了地仙,超脱生死之外。更有人传言,早有道一宗中人化劫飞升,做三十三天外的神仙去了,一直护佑着道一宗,道一宗才能历百年而不衰,声名远扬。
连当今皇室每年也会派人来道一宗修习,皇帝本人更是延请宗长做一朝国师,亲身问道,可说是声名赫赫,如日中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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