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天
他说完了所有,冲邵珩摊了摊手,“好了,现在告诉我你的选择,你是选择多一个同阵营的帮手,还是选择去吓死齐尔德·冯他们那几个老家伙。”
被彻底洗脑的邵队长默然片刻,道:“呜呜呜呜呜”
楚斯:“……”
他伸手摘了邵珩嘴里的按摩球,丢到了一边,又挑了挑下巴道:“来,重说一遍,刚才没听清。”
听得清就他妈有鬼了!
邵珩心里吐槽了一通,但最终还是带着一脸牙疼的表情道:“我勉为其难选前者。”
“很好。”楚斯点了点头,冲萨厄·杨道:“把邵队长放下来吧,我去隔壁问老爷子再要一点仿真皮肤塑造剂,那些老家伙们年纪大了,经不起吓,暂时让他们过两天清静日子吧。”
他说着便起身出了门,邵老爷子已经不在办公室里了,也许已经被邵珩转移到了白狼舰上。透过走廊的窗子,可以看见外面逐一亮起的各种灯光,细细密密地形成了一条条指示线,指引着城市各处到地下避难所的路。
这种俯瞰下去灯火漫漫的景色太好,在无尽的黑天里,总能让人产生一丝踏实和平静感,好像希望已经越来越近了。
而如果不是萨厄·杨,他可能要和这些景色说永别……
第71章 激将法
楚斯他们回到白狼舰上, 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之后了。
至于这一个多小时究竟花在了哪里, 那真是说来话长。
首先是邵珩队长表示他需要一个人静一静,被楚斯抓住狂洗了一波脑, 让他想起了当年在军事学院上学, 被分管整个作战部的将军兼院长拎去办公室的恐惧。另外, 他需要花几分钟回想一下,为什么只是一个进门和出门的工夫, 他就莫名奇妙被策反了成了萨厄·杨的同伙, 还觉得很有道理无法反驳、不成同伙天理不容。
这个发展太有冲击力,他得消化一下。
更重要的是, 他被捆着手脚吊了半天, 扭着筋了, 得歇一会儿。
但这些其实并不是重点,真正花费了半天时间的,是萨厄·杨先生的那张脸!
邵珩所谓的消化和自省费时不长,也就十分钟, 等他终于克服心理阴影重新打开隔壁那扇门的时候, 楚斯正在给萨厄·杨捏脸。
邵队长犹犹豫豫刚走到床边, 就见楚斯站直身体,拍了拍手指上沾着的一点塑形剂,道:“行了吧,差不多了。”他说着朝旁边让开一步,冲邵珩抬了抬下巴,又问道:“帮我看看怎么样?”
既然已经入伙了, 就要有该有的自觉和操守,邵珩咳了一声,朝萨厄·杨的脸看过去。
“…………………………………………”
“怎么?”楚斯看见他倏然瘫下的脸,“有什么问题?”
邵珩一脸牙疼,“问题大了去了长官,你这样带着他过去,我保证,齐尔德·冯他们会以为你把杨先生给踹了,换了个新同伙。”
楚斯略微蹙了蹙眉:“……不可能吧,差别这么大?”
他作为动手的那个,一个部位一个部位地塑造过来,印象停留在细节上,反而难以看出整体像还是不像。惯来理直气壮的楚长官甚至觉得自己捏得非常完美,跟之前那张脸分毫不差。
“五官拆开看好像还是像的,但是乍一看有点奇怪。”邵珩想了想,一般比划一边道,“颧骨突出一点。”
楚斯闻言,跟着他的描述又稍稍修改了一下。
邵珩:“嗯……腮帮瘦一点。”
楚斯继续。
“鼻梁宽一点。”
“……”
“不不不,还是窄一点吧。”
耐心不算太好的楚长官终于啧了一声,把摇着的瓶子往邵珩手里一塞,“你来。”
邵珩:“……”多棒啊,祸从天上来!谁敢这么伸手在这人脸上戳戳捏捏的?萨厄·杨啊,开什么玩笑!
他跟没什么表情的萨厄·杨对视两秒,默然双手奉上瓶子,转头就要走:“其实就这样已经很好了,要不咱们还是走吧。”万一齐尔德·冯他们瞎呢对不对?
走到门口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转头问了楚斯一句:“所以长官你当初为什么不用个模具?”
楚斯心说你可真有意思,你们都追到大门口了我才临时起意要伪装,上哪儿找模具去?但是这种不显稳重的事情楚长官会说出来吗?不会。于是他只瞥了邵珩一眼,冲他挥了挥手背,冷冷淡淡道:“行吧,我再改改。”
这一改就改了一个多小时。
到最后萨厄·杨笑了一声,两手撑在身后道:“长官,我发现你其实很热衷于这件事。”他微微抬着下巴,眼睛半眯着,任楚斯的手指沾着塑形剂在他脸上随意糟蹋。
“什么事情?”楚斯拍了拍他的下颔,把他脸扶正,以鼻梁为中线,对比着两边的差别。
萨厄·杨道:“致力于把我变丑,你看起来简直有点儿幸灾乐祸。刚才一共抿过三次嘴唇,一副要笑不笑的样子,我全都看见了。”
楚斯手指一顿,没好气地垂着眼皮看他,“我一点儿也不介意被剥夺这种乐趣,要不你自己来?”
“不。”萨厄·杨干脆地拒绝了。
“那就忍着。”楚斯拎着手里的瓶子摇了摇,又喷了一点在指尖,半冷不热地抱怨,“早知道就该把你捏成个胖子,再加两道长疤。这样一来伤疤的存在感会盖过五官,略有点出入还能说你累瘦了,比这省事一百倍。”
萨厄·杨撇了撇嘴:“我是无所谓,反正我也不用照镜子,但是长官你受得了么?”
楚斯的手指在他下巴上按着,随口应了一声:“我为什么受不了?”
“因为你的喜恶偏好本质上取决于长相。”萨厄·杨拖着调子道,“食物、衣服、人都是如此,长得丑的没食欲吃,全部推到了我面前,不好看的衣服穿得不情不愿,在白狼舰安顿下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换了它,至于人——”
他说道这里笑了一下,看着楚斯意味深长地留了个白。
楚斯撩起眼皮,对上他的目光:“你在拐弯抹角诱导我夸你好看么萨厄·杨先生?”
“你在拐弯抹角地承认很喜欢我么楚长官?”
楚斯看了他一会儿,笑了一声,又继续把手里的那点塑造剂用完,“你如果一定要把自己和食物、衣服放在一个层级上比较的话……是啊,比起糊了的鳕鱼焦了的虾,你还是比较讨人喜欢的。”
他后退一步整体欣赏了一下自己花了一个多小时弄出来的杰作,又在房间里找了一个便携式的医疗箱,把他多拿的几瓶塑造剂一起放了进去,道:“不过我还是想纠正一下,我们相熟且相互挑衅了四十多年,你在我眼里早就没有长相了萨厄·杨先生,你的脸是圆是扁,是通缉令上的那张,还是两道疤的胖子,跟我都不太相干。”
他把收拾好的医疗箱拎到靠近门口的柜子上,刚握住门把手,就听身后萨厄·杨又漫不经心地开了口,“我觉得还是很相干的,比如,对着一个有两道刀疤的胖子你肯定亲不下去,包括现在这张被长官你亲手丑化的脸,我都觉得很成问题。”
楚斯:“……”
他动作顿了一下,又坦然自若地打开了病房门,接着转身走回到萨厄·杨面前,面色平静地开口道:“一般而言,‘肯定不会’这种句式只对天生反骨的人有激将效果,比如你。对理性的成年人来说并不会有什么触动,比如我。不过,看在之前我还说过‘感动’这个词的份上——”
“——勉为其难配合你一回吧。”楚斯说着,低过头去在他嘴角触碰了一下。
这是一个一触即收的吻,甚至带着玩笑的意味,但又异常干净柔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