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比我更懂成精 下
庄清流点头:“其实只要我想问的,你们都不会回答对吧?”
“抱歉。确实大抵如此。”
庄清流这才莫名勾眼笑了一下,笑意不达眼底:“那么,你们一直以来只是在单方面的观察?”
诡爻声音温柔道:“你很生气。”
“当然。”庄清流毫不回避地倏一抬眼,“有人替我消失了、我的爱人以自己的性命救了所有人的性命,我生活的世界是一个动物园,我是动物园里的虫子——我自然不能心平气和。”
那边又好似不理会一样地沉默。
庄清流一字一句地沉声道:“你们没什么要说的吗?”
“我们很抱歉。”那边仍旧温柔礼貌道,“节哀。”
“哈哈哈哈哈。”庄清流忽然指腹摸着刀锋轻快笑起来,十分平静地单刀直入道,“把她给我送回来——否则,她当时是以什么东西威胁你们的,我也一模一样。”
祭坛里缓缓流动的所有光影好似一刹那都静止了下来,这次对面是真正陷入了沉寂。
庄清流头也未抬地将逐灵刀身托在眼前来回翻了翻:“你们当时对她应该有过精密的测算和评估吧?——现在不妨也来测测我?”
说着缓缓抬眼,撩起锋锐而薄敛的眼皮。
足足过了大约两分钟之久,诡爻机械平板的终于又响了起来,似有喟叹:“你和她,都是很值得尊敬的人。”这次的声音没有各种各样的故作姿态,十分诚恳而坦诚。
庄清流仍旧只是礼貌地笑笑,道:“我和她这样的人以往应该被你们借由雷劫送走过许多吧?实在不足一夸。”
“那些也是值得尊敬的人,”诡爻认真道,“是诚挚和客观的评价。”
“喔,”庄清流点头,“可我并不在意什么评价不评价,反正也没有奖金,我只在意我说的事?”
那边这次温和干脆道:“和你一样,我们会发出指令让诡爻救她,但她要先在我们留下的医疗舱里待很久,后续治疗也需要时间,你大抵清楚。”
“我不清楚。”庄清流张口就漫天要价,“也听不了二十年这个数字——两个月。”
“……”对面好似难得语塞了一下,片刻后才道,“在我们这里可以做到,但你们那里,如今并没有这样的条件。”
庄清流很快点点头,好说话道:“那就两年。最多两年。”
“……我们尽力吧。”
“多谢。”庄清流认真而郑重地抬头往无尽的虚空看了一眼,转而道,“现在再谈另一件事。”
诡爻说:“请讲。”
庄清流一字一句道:“离、开、这、里。”
对面沉默。
“关注也好,观察也好,我鞭长莫及,”庄清流声音极沉,“但是这里不需要操纵,也不可以有操纵。”
对面姿态温和道:“请相信我们,祭坛里能够无限循环的‘灵力’,是我们离开时所诚挚留下的礼物,是为了让你们生活得更好。”
“我相信。”庄清流点头道,“但是这里本来就是被你们抛弃的地方,还有什么好冠冕堂皇的;既然已经离开了,又还有什么好忌惮和害怕的?既然讲诚挚,你们诚挚地告诉我——你们愿意被一双眼睛在天上始终观察着,被一双手在背后操纵着吗?”
那边坦诚道:“任何一个文明都不愿,但是——”
“你似乎忘记了,在你的爱人回来这个条件启动后,你的威胁意愿和实际执行力都已经大幅度降低,你在此刻,已经丧失了我们之间的主动地位。”
这句平铺直叙的声音平稳而切实。
庄清流摩挲在刀锋上的手指似乎极细地顿了一下,安静片刻后,垂睫阖了阖眼:“是。我想和她好好在一起过平静的生活,不想再管别的事了。”
对面颇为温文尔雅地回道:“祝你们幸福。”
庄清流忽轻笑起来,眨眨眼,比较习惯地冲头顶道:“蟹蟹,我们会的——但在我们幸福地过完一生的时候,也就是这个世界毁灭的时候。”
对面忽然又重新陷入了沉寂。
庄清流笑得愈发恶作剧:“怎么了?没想到我可以临死前动手吗?而我一生的时间长度,简直不足为提。”
对面仍旧沉默。
庄清流有些活泼起来,支起一条腿撑着道:“我的主动地位又回来了,对不对?””
这次是长时间的寂静无声,庄清流忽然从地上撑着刀缓慢爬了起来,平稳道:“现在,也可以对我进行测算评估了。”
那道声音终于响了起来:“请你稍等片刻,这次可能需要较长时间。”
庄清流当然知道不是进行评估需要很长时间,所以比较有兴趣地点头问:“要开会商议吗?”
“是的,”那边负责对话的人仍旧跟她温和地聊道,“我们认为这是两个世界之间的大事,同样的,你那边理当也不应该由你一人决定。”
他用的是“两个世界”,不是两个文明。
庄清流其实倒也同意,但身处一片这样的文明等级世界中只是一哂,点头答道:“是否灭世我一人就能决定。”
“……”那边颇为心平气和和温文尔雅地同意道,“你是个很危险的人。”
庄清流眨眼问:“所以你们给我的评估是多少?有评估吗?”
“满分十,是八。”
庄清流似乎有点意外:“才八?”
“六以上,便代表行为不可控,达到八,已十分危险。”
庄清流感觉颇有趣地好奇道:“那我的爱人呢?”
那边好似也沉默了一下,报了精确的:“九点九。”
似乎聊到梅花阑,庄清流眼角眉梢有些自然地温柔起来,冲对面幽默道:“这九点九以往大概都是被我拉住的,那零点一大抵也是因我少掉的——说起来,我师父应该是十吧?”
谁知诡爻的声音道:“不。她是九。”
“……”庄篁是九,已经开始灭世除人;而梅花阑达到了九点九。
庄清流低头抬手摸了摸眉毛,不聊了。
比预想中要快,对面很快有了商议的结果,这次不再是诡爻几乎类人的机械声,换了道真正的人类声音道:“您好,庄女士,我代表我们这里的全体人类向你表示友好的问候。”稍有点意外的,这个颇有代表性的声音是道偏中音的女声。
“……实不相瞒,我这会儿才生出了一点离谱和荒唐。”庄清流站直了一些,斯斯文文地说道,“你们好。”
那边并未有多寒暄的意思,直入主题道:“你代表那个世界提出的意愿我们已经收到,请问是否有再详细商议的余地?”
庄清流认真道:“我觉着这个问题不需要回答。”
“好的。那我觉着我们有必要提起和再重申一次,我们对你们并无对立高度的敌意。”女声郑重道,“我们是同一文明的不同火种,就像手足和亲人那样,彼此之间应当保持有联系。
“我相信在没有赶尽杀绝这点上,我们受到了手足的待遇。”庄清流抬眼道,“但是始终把这个世界限制在没有威胁的低文明水平,远古为了争家产的手足之间也未必会如此行事,更遑论你们如今,是在又当又立。”
那边安静了片刻,女声并未生气地道:“如实说,我们已代表远古的地球文明行驶到了离故星非常远的地方,我们之间的互相威胁性已经变得很小。”
“猜到了,”庄清流也自己坦然道,“否则的话,你们收拾我不比收拾一只虫子难。”
“我们离开之时,并未想到故星可以熬过种种重叠爆发于一起的灾难,文明可以重新开出美丽的花朵来,当时据我们评估,那个概率已经非常非常低。”女声大概咨询过身旁的顾问后,类比说道,“大概就相当于彼时的火星可以发展出人类的文明吧——所以我们只留了诡爻在那里,它其实只是非常低水平的AI,能做到的事情十分有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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