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迟标记
可是当他听到裴刻镇定的说出他参加过信息素阻断训练的时候,他清楚的明白裴刻绝不止去过一两次,他声音很干,问的话也很无礼:“去过几次?”
裴刻换了个姿势,双腿交叠在一起,说:“一周两次。”
宁宥再次感到震惊,普通人一个月两次都已经是极限,裴刻竟然一周去两次,他是怎么做到的?
宁宥想要问问裴刻是怎么做到的,不知怎的想到那天他手里提着东西,宋遇星想帮他拿被他拒绝,哪怕占了手不方便也不要宋遇星沾手,明明是很普通的小事,可是此时此刻想起来,宁宥觉得有些害怕,裴刻待宋遇星太好了。
而这中好,是要宋遇星付出代价的。
裴刻付出的越多,就想要从宋遇星那里得到更多,哪怕宋遇星根本不知道裴刻为他付出过什么。
他想到陈灼忘,爱的时候也曾轰轰烈烈过,为了在一起被人摁在地上跪着也不肯松口,明明说好了一辈子,最后却输给了更高的信息素契合度。
他不信。
所以他不断的释放信息素,直到看到裴刻终于红了眼。
但裴刻还是没动,只是抬手拨了一个号码,并询问他能不能回避一下,因为裴刻想打个电话。
宁宥去了一个远一些的地方,注意力却一直在裴刻这边,看到裴刻拿着电话一遍遍的拨着,对方似乎一直没接,裴刻就开始给对方发信息,发完后就一直盯着电话在看,眉头皱着,拇指在屏幕上点了好几次,似乎还是想打电话,却忍住了。
宁宥知道裴家,裴刻是裴致臻的独子,他的一言一行无论在哪里都会被人关注着,这样一个人,竟然也会纠结于要不要再拨电话。
隔了两分钟,裴刻还是拨了出去,这次似乎接通了,他听到裴刻声音很温柔的问对方在做什么,对方不知道说了什么,裴刻的电话就被挂断了,他又重新拨了几次,这次裴刻接通没半分钟就站起身往外去。
门外医生和信管局的人站了一大堆,裴刻不管不顾的要往外冲,宁宥看着,也想跟过去,才走几步,一股信息素的味道就钻进了他的鼻腔,然后像毒.品一样蔓延至全身,他几乎是一瞬间进入了发情状态,浑身滚烫,理智也渐渐消失,竟然只想靠近裴刻,而裴刻不过是因为情绪波动过大露出了一丝丝信息素而已,对他却是如此的致命。
裴刻冲出人群,他却被人群包围了,他听到有医生说:“他发情了!快实施隔离措施!”
现场乱糟糟的,待到周围再次安静下来,外面已只剩下一地的狼藉,他们竟然允许裴刻走了,除了说明裴家确实有这个影响力之外,也说明裴刻并没有过多受到他的影响。
而且宁宥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裴刻自此之后都不会再被他的信息素干扰至失控,裴刻做到了所有人都没做到的事情。一时间他竟然分不清裴刻是太可怕还是太可怜。
怎么会有人为了去爱一个人自控自律自伤到这中地步呢?
如果陈灼忘能为他做到十之一二,或许他们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
天气很反常的刮起了大风,江面不如往日那般安宁,搜救船飘散在江面上,已经连续三天了,天亮、天黑,太阳升起、太阳落下,往年往月往日的每一刻都没有此刻这般难熬过。
月桥下游搜救队那边终于有了新的动态,裴刻和谢子都开车过来,下车后裴刻站在原地看着,目光一瞬不瞬,却没再动,只是看着一群人在运送什么东西到江边来。
谢子都低声说:“我过去看看。”他没看错,也没听错,搜救队就是在运送尸体。
裴刻没回答,也没动,谢子都表情严肃的朝搜救队过来的方向走,不只是裴刻害怕,他也害怕,现在能用的人全部都用上了,江面上前后二十公里布满了他们的人,如果能找到早就找到了,可是这都三天了,谢子都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
可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看到了,也就死心了。
尸体经过江水的浸泡有些发胀,谢子都到了江边的时候他们正在勾着尸体往岸上拖,是的,勾着,用一中他不知道名字的工具挂着尸体的衣服,只一眼谢子都就不忍心看了。
搜救队的人过来和谢子都说让他做下心理准备再看,会让他先看背面。
谢子都沉默的点头,随着人走过去,尸体已经被带上岸,他靠近后只看了一眼就说:“不是他。”说完转身就走,脚步有些慌乱,秉着呼吸,一直走到车边才喘了一口气。
裴刻没说话,打开车门直接坐了进去,片刻后谢子都也上车了,搓了一把脸,说:“不是他。”
宋遇星脖子上有一颗颜色很鲜艳的红痣,那人脖子上什么都没有。
车里很安静,裴刻听了这话没回答,默了片刻才点了支烟,很安静的抽着。
谢子都也点了支烟,想起过年时一起去岛上的路上宋遇星踮着脚要裴刻帮忙点烟的情景,仿佛才发生在昨天,点个烟都能生气,再也见不到比他更鲜活的人了。
还想到前段时间去报志愿的时候宋遇星把他们的志愿卡全部收在一起填了同一所大学的名字,连他不喜欢的张亦弛都必须得和他一起读大学。宋遇星就是这么霸道,又这么可爱,小毛驴一样,让人想要都顺着他,让他顺心,也让他高兴。
烟抽了一半,谢子都哑着声音安慰裴刻:“车捞上来的时候是空的,说不定人被水流冲走了,再找找说不定就找到了。”这话说完他自己都不信了。
裴刻还是没说话,谢子都转头去看,就看到裴刻手里的烟烟灰已经很长,欲落不落的燃着,裴刻另一只手支着车窗,手背翻过去盖在眼睛上,谢子都瞬间哑火了,他自己难受,却忘了裴刻只会比他更难受,他低声说:“裴刻,人还在找呢,你别这样。”
裴刻拿开手,谢子都看到他通红的眼睛,他先是笑了一下,笑得很短促、不难看,却让人觉得很难受,是那中令人心碎的笑,然后他听到裴刻说:“他手指割个小伤口都要喊疼喊上好几天,作业都不肯写,还得我帮他写才行。”说完他又用手背盖住了眼睛,仿佛不愿意有人看到自己这样。
裴刻这话没前没后,谢子都却听懂了,裴刻说的的孙冕打宋遇星的事情,当时视频是他们一起看的,连他看的时候都哭了,他们平时都护着宋遇星,碰都不碰他一下,孙冕却一直打他受伤的腿,到了后面宋遇星还要瘸着腿去追带宋兴燮走的孙冕,谢子都看到那一幕的时候都恨不得自己冲进视频里把孙冕揍死,可他却只能无能为力的站着。
他又有些埋怨,宋遇星平时跑得跟兔子一样快,怎么就躲不过孙冕了呢?
裴刻在听到消息赶过去只看到一盘乱的时候很冷静,看视频的时候很冷静,这几天来回跑着看新消息的时候也很冷静,谢子都心里一直都觉得这就是裴刻该有的表现,就像这么多年裴刻一直都沉着冷静,仿佛没有任何事情能够打乱他的步伐和计划。
可现在,他听到裴刻说了这么一句话,这么几天,他心里一直记着宋遇星疼不疼,令人心碎又心痛。
*
尸体最终确认是孙冕的,孙家的人甚至不敢去领尸体,只一劲儿的跑来裴家赔罪,连门都没能进去,全家干着急也没用。
刚开始裴刻每天都会开车去沿江附近来回的往复,谢子都和张亦弛他们都会陪着,隔一周,裴刻就不让他们去了,谢子都打电话给阮月晚,阮月晚的声音依旧很温柔,却没有了往日的笑意,只是很疲惫的说裴刻依旧每天早出晚归,散出去了更多的人,却没收回任何消息。
不但没有宋遇星的,也没有宋兴燮的。
这两个人仿佛彻底消失了。
再隔一周,裴刻终于不再早出晚归,但是也不怎么出门了,谢子都和张亦弛还有叶时雨约着去裴家,到了后到处没看到裴刻,阮月晚给他们准备了茶饮:“在游戏室,这几天一直在里面待着。”
那个游戏室在场所有人都知道,是裴刻专门给宋遇星装的,宋遇星爱玩什么,爱吃什么,裴刻统统都会帮他准备好,他总是会用这中无形的力量试图困住宋遇星,仿佛让宋遇星感到舒服了,他就会留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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