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不得野
“我真的太难了。”褚秀秀如是说。
“我看你挺开心的。”决明吐槽道。
“你还说呢!你换了个这么年轻的身体,居然还瞒着我?我们不是老乡吗?而且你明明跟我现在的年纪差不多,为什么你可以不用上学?”褚秀秀道。
“因为我是个天才。”决明语气骄傲。
褚秀秀猛翻白眼。
一想到自己的英语很有可能不及格,又心如刀绞。她搞不懂,自己从鹿野到这儿,已经算背井离乡了,学语文数学这种就够辛苦的了,为什么还要学一个劳什子国家来的鸟语?
那究竟是什么鬼地方的语言?
褚秀秀身心俱疲,但也不得不继续投入到拯救世界的伟业中来。她仔细回忆着在她离开前的鹿野的变化,便也提到了弥望乡。
“我父亲可能是被你刺激到了,所以才想要最后拼一把,建立弥望乡的。”褚秀秀道。
“这怎么又扯上我了呢?我明明那么弱小、可怜,又无助。”决明心疼地抱住自己。相野不理他,问:“弥望乡,是什么意思?”
褚秀秀:“啊……没什么特别的意思吧?我也问过我父亲,不过他没说。”
弥望,单从字面意义上看,是充满视野的意思,确实没有什么明确的指向。难道是指目之所及都是我的领土?
相野略作思忖,便将这个问题暂时抛诸脑后,继续问:“在楚怜离开后的那么多年里,还有人提起过他吗?”
褚秀秀:“很少了,偶尔提起,也就是说那个偷钥匙的,就连名字也差不多快被忘了。”
相野:“跟我聊聊弥望乡吧。”
褚秀秀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对这个感兴趣,弥望乡是他父亲建立的不错,可好像跟之前那些短暂出现过的城池也没什么两样。而且她父亲死后,那里很快也被其他人占领、瓜分了……褚秀秀小小地伤感了一下,随即打起精神来,说起了弥望乡的故事。
拓真其实比沅也就大个十几岁,正值壮年。可褚秀秀看在眼里,这些年她的父亲苍老得很快,尤其是在沅走后。
褚秀秀是亲眼目送沅离开的,看着他背着母亲为他准备的包裹,趁夜消失在地平线上。那一天晚上,拓真帐篷里的灯火也亮了一夜。
后来,褚秀秀明白了,其实父亲什么都知道。父亲好像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也不像以前那样脾气暴躁了,外露的情绪都被收了回去,他变得沉默,眼睛里却多了一丝孤注一掷的疯狂。
他开始打造弥望乡。
“如果说有哪一点值得注意的话……”褚秀秀仔细回忆着,“那应该就是弥望乡的选址了。那里其实离我们居住的地方有点远,更近的合适的地方也不是没有,但我父亲就是要选哪个地方,也不知道为什么。”
“这中间出过什么奇怪的事情吗?”相野又问。
“有吗?没有……吧?”褚秀秀一时还真想不起来。
“你说的那个地方在哪里?”决明问。
“就是产红果子的地方啊。”褚秀秀道。
“红果子?那个红彤彤的汁水很多、长得像苹果味道像多汁樱桃的那个?”决明再问。
褚秀秀都被他这一连串的形容词砸晕了,忙道:“就是那个!那儿是片绿洲,环境算平原上比较好的,出产的东西大多都没毒,而且还好吃。”
决明:“我知道,我第一次跟楚怜见面,他就因为一颗红果子被人摁在泥潭里打呢,老惨了。而且据说很久很久很久之前,那儿其实是片湖。以前的鹿野,环境也没现在那么……咦?”
顿了顿,他自己也意识到了,湖?这会有什么指向吗?
褚秀秀却没听过传闻,决明便解释道:“这个传闻是一个很老的流浪者告诉我的,应该是老一辈才知道的事情了,就算在鹿野,知道的人也应该不多。”
这时,褚秀秀又接到一个电话,不得不中断了跟他们的联络。
片刻后,她又回来,声音里带着一丝凝重,“阿平来找我了,瀚海也出现了夺舍事件,不过没成功,反而把人弄进精神病院去了。他让我最近注意安全,可能不止一例。”
决明忙道:“之前楚怜不是一直派人在暗中监视崽崽跟头儿吗?我怕他也已经发现你了。注意安全,不要逞强。”
褚秀秀:“好,我得跟阿平再好好聊聊,先挂了。”
随着褚秀秀下线,决明又依次联系了简寒栖等人,得到的消息都不怎么好。就连明川那边也不太平,虽然没有出人命,但闹出了不同版本的鬼故事,在当地论坛流传。
相野蹙眉,喝下最后一个口咖啡,却发现咖啡已经凉了。肚子有点抽痛,他才恍然记起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吃饭了。
第97章 后生可畏
相野在煮泡面时,宗眠又来到了那个没有窗户的小房间里。
仇音已经被秘密送到京州,宗眠便让她过来跟阿良做个伴儿。而仇音在看到宗眠的那一刹那,就明白宗眠是个骗子了,愤怒地瞪着他,恨不得将他剥皮拆骨。
宗眠靠坐在桌子上,扯了扯领带,说:“不要这么看着我,动私刑也是很有压力的。”
话音落下,仇音敏锐地发现缩在角落里的阿良身体颤了颤,而且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她不由心惊,能让阿良畏惧的手段,该是什么样的手段。
下一秒,她看到宗眠手中那银亮的手术刀,瞬间明白过来。宗眠是医生啊,虽然是个中医,但对人体构造也再了解不过了。他知道怎么在不杀死人的情况下尽可能地折磨你,让你崩溃。此时此刻,那手术刀像一片柳叶轻巧地在他指尖转动,再看宗眠的表情,冷漠,又漫不经心,颇有点游戏人间的姿态。
“你没有背叛缉凶处,你竟然敢动私刑!”仇音终于开口。
“嘘。”宗眠竖起一根手指在唇间,微笑道:“被别人听见就不好了。”
“这是哪儿?!”
“你猜?”
这里其实是碧海山庄,宗眠在这里造有一间密室,装了最先进的警报系统还贴了符,没有人能神不知鬼不觉地从这里把人救走。
前几日他偷偷把阿良从牢里换出来,现在也不差仇音一个。
仇音是被打晕了一路从蜀中带进来的,甚至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心中着急,也越愤恨。而后宗眠便告诉她:“你大概不知道,楚怜已经暴露了。我的人已经盯上了他,或许他很快就能来和你团聚。”
“你撒谎!”仇音不信。
“陈令,我如果撒谎,不可能说得出这个名字。”宗眠直接斩断她的自欺欺人。手里有一下没一下地转动着他的手术刀,似在回忆,带着轻笑说:
“我还以为楚怜会有多聪明呢?没想到还是这么轻易就被算计了。从头到尾,他都被我和邢昼玩弄于鼓掌之中,你们以为庞凯的事情我们不知道吗?你们以为杀了宁玉生,鹿野就是铁板一块了吗?可笑他楚怜,千挑万选选了陈令这么个角色,从流浪者到缉凶处成员再到鹿野首领,多么惊才绝艳的人物,最后还要陪几个小孩子玩校园霸凌的游戏。”
仇音咬牙,恨不得现在、立刻就杀了宗眠,可她浑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有,瘫在地上,拼命想动,却只能像只可怜的虫子一样发抖。
宗眠这时又弯下腰来,语气轻柔地说:“其实他本来也不会输那么惨,可谁让他有你这么一个蠢货手下呢。他现在肯定很讨厌你,要不是因为你,他不会那么快暴露,是你的愚蠢害了他。”
“闭嘴!你闭嘴!”愤怒的声音同样无力,仇音的牙关里却因为用力过猛渗出了血。她那么崇敬楚怜,怎么能容忍宗眠说他失败,又怎么能容忍宗眠说他的失败是因为自己?
这不可能!
她也不笨,知道宗眠这是故意用言语激怒她,企图摧毁她的心理防线,可她无法不动怒,心绪起伏像海啸,根本无法平静。
宗眠彻底蹲在了她的面前,同情地看着她,“你爱他,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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