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留步》完结
现在除了已知的三样,还有,灵脉、七星之血不知是何物。化人成圣就不难推断了,指的应当就是受术者本身,这样一来,就只差两样东西未知。
任江流边想边蹭着手腕,那个是曾经带着终端的位置,以前遇到难题总忍不住向它求助,短短几个月养成的习惯,几年过去也没能改掉。
他发觉之后立即松开手,皱了皱眉,头痛的按着眉心。那些逐渐分明的信息像不知疲累的飞蝇,不停在耳边嗡嗡的叫,吵得他不得安宁。
萧紫茵侧头看着任江流,外头的雨快要停了,阳光拨开云雾,灵活的跳跃在人脸上,那样的光明照的人无处藏身,映的眼前青年的眉眼越发疏离陌生。
他从前并不是这样的,不会像这样蹙着眉头,也少有这般烦恼的神色。对比他过往的模样,萧紫茵甚至不敢确定,眼前这个究竟是不是自己认识那个人。
这般老成稳重,冷淡守礼……
他看着自己的眼神很沉,像是含着很多不能说的东西,沉甸甸的压得她心慌。让她只想好好低着头,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究竟是他变得太快,还是自己一味沉溺于过去,已经跟不上他的脚步?
萧紫茵越想越是难过,越想越是茫然,内心几乎是讥诮的诋毁自己。
她用空荡荡的双眼看着窗外幽深的回廊,回廊百折千弯,中间有无数分离的路口,每一条路的尽头都遥不可及,像野兽漆黑幽暗的嘴。她不知自己现在走在哪条路上,她只知道,她已经离她爱的人很远了,遥不可及的父亲,抓不住的大哥,还有眼前这个,渐行渐远的人。
恐惧似要将她吞噬,她不止一次的体会失去,便自以为是的觉得自己是坚强的人,原来根本不是这样,苦闷永远不能习惯,更难得到解脱。
她的亲人们各怀目的,彼此背道而驰,她的失去还没有结束,在今天之后,注定要失去更多。
越想越是害怕,越想越是心慌,萧紫茵缓缓低下了头,眼泪颤颤打到了自己的手上,忽然二话不说冲出的房门。
丝锦衣衫迎着风,仿佛翻起云浪,像是漫天霞雾中最末端那处,强撑着想要留住黑暗之前的,最后光明。
?
☆、丞相
? 那天任江流将哭的伤心欲绝的少女送回将军府,站在门口确定她安然无恙进了屋,才策马掉头回家。
尚书府内,小云的汤正巧热好,见他回来,揭开盖子道,“来的正是时候,要吃吗?”
任江流瞅着鸡汤不敢动,“回锅几次了?这汤还能喝吗?”
小云轻笑,“一直微火煨着,正是好吃的时候。”
任江流放心,一碗汤下来,在大夏天寒如冰窖的身子终于稍微回暖一些,他放下碗,睡眼朦胧的打了个哈欠,懒洋洋道,“小云,都怪你,我现在困了,但是书房里还有很多事等着处理,你说怎么办?”
小云笑的停不下来,“这怎么能怪我,爷是最近太累了,今日就当给自己放假,休息一天吧。您看,这天色都暗了下来,放眼朝堂也没有像您这么拼的。”
任江流摇头,笑着道,“你怎么知道别人消极怠工?就不许人家彻夜不眠,一心为国?”
小云道,“别人我不知道,丞相肯定不是。”她想了想,道,“不过他在一件事上可勤快了,上次爷不是说过要整顿吏部吗?他活动的可勤快了。”
任江流瞬间清醒,坐直问,“怎么回事?具体情况?”
小云没料到他会感兴趣,毫无保留的说了出来,“爷整顿吏部的动作影响到他了呗,设置签到处已经让吏部老人怨声载道,说爷没事闲的。其后更以滥用职权等罪名查处了众多吏部官员,现在爷又从手下扶持了个苏长楼,不正是挡了许多人的路?您挡了他们的路,不就等于断了丞相的财?丞相当然心急了。”
这个老匹夫!任江流不屑一顾,瞧着小云,惊奇道,“你是从哪里得到这个消息?我记得我在家很少谈论外边的事,其中弯弯道道,奇诡心思,是你自己想的吗?”
小云神色一慌,急忙站起来道,“小云不是故意打听爷的事的,也不该说朝堂之事,我……这是我不好……以后不会了。”
“没事,别急。”任江流笑着将她按着坐了下来,道,“我又没有怪你,我是真的好奇啊,你是从哪里知道的这些消息?”
小云轻轻掩住嘴,支支吾吾的不言语,她鲜少露出这般神情,让任江流更放不下了,连声催问,小云才红着脸,期期艾艾的说,“是丞相的公子与我说的……”
单浦仪的儿子?
任江流想了想,没错,单浦仪的确有个儿子,他妻妾成群,却只有这一个儿子。
那人名叫单天赐,今年才十七岁,为人倒是不错,非但没有遗传到丞相的奸猾,反而有些木讷,笑起来的时候有两个酒窝,很是可爱。
但他还是想不通,问道,“你怎么会认识他呢?”
小云露出羞愤欲死的神色,哎哎道,“就是爷第一次摆宴的时候,他也是爷的座上宾。宴席之后他让丫鬟带着找到我,说布丁好吃,让我再做给他。这个布丁吃了许久,一来二去,就比陌生人熟悉了许多。”她说话的时候袖子带倒了茶杯,未喝完的茶水浸湿了锦绣衣衫,她却恍然未觉,只是解释道,“但也不是很熟,他只是偶尔会在我出门置办家中物件的时候出现,爷的事我一个字都没提过。”
任江流眯眼瞧她神色,小云不敢跟他对视,唯独脸色越来越红,眼睛左晃右晃,头顶有快要冒烟的趋势。
任江流看了一会儿,拍着退大声笑了出来,“那小子虽然年纪小了点,但人还是不错的。小云给他做吃的没吃亏。”
小云一愣,顿时羞的不行,扭头道,“爷说什么傻话。”隔了一会儿,又摇了摇头,叹气,“我是什么身份,我自己知道,怎么敢有那种妄想。”
“你是什么身份啊?”任江流撑着下颚看着她,“不就是我的妹妹吗。”
小云闻言直直暖到了心尖,觉得知足的不行,吃吃笑着,“妹妹……”
任江流迟疑,将手放到桌子上,小心道,“……姐姐?”
小云更是笑的发颤,道,“哎,总之……这种事不能乱说,是我……配不上他。”
任江流不认同她的话,眼角略一挑起,似笑非笑的道,“谁配不上谁,这种事不到最后,又怎么说得清?”
纵然小云心思奇巧,仍旧不懂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纤细的手指抓住被茶水打湿的地方,望着任江流,不知怎么了,忽然有种非常害怕的感觉。
烛光穿过前几天刚刚打好的堇色透明灯罩,映的那人半边身子似有水纹波动,眼中闪着琉璃青,越发显得眉眼如画,孤高遥远。
门外传来敲门声,她完全无心去管,只是看着眼前这个给了她一切美好的人。前一刻还绽放的心情仿佛瞬间枯萎,她不知道为何自己为何会有这种感觉,那种比夜还幽深的无垠孤寂在忽然间将她整个吞噬,让她惶惶不安的抓住任江流的袖角,叫道,“爷……”
那声音干涩,黯哑,犹如她此刻的心情。
任江流不知她这是怎么了,却能体会到她心中翻江倒海的情绪,难得主动弄握住她的手,拍了拍她的头,如同一个可靠的家人,含笑说,“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