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留步》完结
正因如此,师无名觉得他更加有趣,嘴角弯起好看的弧度,随他一起坐在地上,道,“剑之一物,复杂,残酷。如同这个世界上最直接的法则,勇往直前,毫无余地。他应当是最忠诚的战士,永远跟在主人的身边,无论以守护,还是毁灭为名义,不断制造杀孽,直到主人倒下的那天,才会从那只操控他的手中脱落,跟着主人一起死去。”他带着若有若无的笑,“这是剑存在的意义,最好的归路,但实际上很少有一把剑沿着这样的轨迹前行,凡铁流离在贩夫走卒之间,珍贵如灵光剑束之高阁。你到是做得很好,对待你的剑始终如一,给予他存在的意义,并从他身上夺取摄人的风采。”
“……哈?”任江流呆滞的看着他。
师无名充满不爽的啧了一声,“但说白了剑不过只是一块铁,该如何对待他也只是说说而已,你听过就罢了,不用当真。”
“……”
任江流的脑子似乎已经转不过来弯,只能瞪着眼睛看着他。
师无名略略换了个更舒服的坐姿,正面直视青年的眼睛,认真道,“剑无论多出众也要有配得上的主人,不然也只是明珠蒙尘,令人徒然心生怜惜。”又咳了一声,“……我只是觉得遗憾,你把剑送走,我就再也无法看见你挥剑的模样了。”
“……”
师无名难得看到任江流无语的表情,心情更加畅快,摇头道,“再怎么说那把剑对你应该有更特殊的意义。”他用指了指桌上金灿灿的鞭子,“毕竟算得上是,我们的定——情——信——物啊……”他顿了顿,道,“阿江说送人就送人了,当真让我伤心至极。”
任江流算是彻彻底底被他这段发言震惊了,极度茫然之下,产生了近乎手足无措的感觉。他站起来看着师无名,走了两圈,再去看他,深吸一口气,翻箱倒柜的闹腾一阵,终于从箱子里找到一个葫芦。那葫芦不到一根手指长,但是雕工精美,任江流将东西胡乱塞入师无名手中,道,“那、那换个定情信物好了。”
师无名饶有兴味的看着他绕来绕去,直到接到葫芦,表情终于变了,准确的说是有一瞬的‘细微停顿’。他低头看着手中的葫芦,露出类似‘这个人在搞什么鬼’的眼神。
亦是惊讶不已,对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仿佛随时随地能将他说的重话,丢过去的难题四两拨千斤的化解。偏偏他的动作光明磊落,甚至理所当然,以致像从前的故意淫口猥的去碰触他,或者像现在自言语上落下几巴掌作为敲打,都得不到相应的反应,间接导致他每次做这种事的时候都没有负罪感,才会将事态越演越烈。
因而师无名心中纳罕,不断猜测这个人的底线究竟在哪里?
“这是什么?”他举起葫芦在手中晃了晃。
“定情信物啊。”任江流理直气壮的说。
这个葫芦是小时候在荣涧木屋和师尊一起住的时候,两个人一起雕刻的。说一起雕刻也不准确。实际上是别人送给师傅一堆珍贵的木料,在那些木料之中,唯独这块板子散发着香味,小孩子都会对与众不同的东西报以丰富的好奇心,一念以为他喜欢,便没有和其他板子一起扔去当柴烧,闲暇的时候为了教导他应该有耐心,便裁开板子拉着他的手雕刻成了花样,葫芦一直在屋里放到一念离开之前。
后来一念一去不返,小屋被荣涧的兵将翻得乱七八糟,任江流直到上次去荣涧重拾记忆才从柜子里扒拉出这个东西,全当做是童年回忆,带在身上。
前些时日一念故去,他便不敢再看与他相关的东西,因此收了起来。但是他一直认为自己孑然一身,全身上下最珍贵的,能作为重要物品送人的,只剩下这一样东西了。笑着道,“收下吧。”
师无名现在还不知道这东西对任江流具有什么意义,但他知道这个青年不会把自己认为不值得的东西送人。他站起来,真心实意的邀请,“跟我回玉山谷吧,好吗?只要你答应,我一定会好好对你,不会再伤害你。”
这话,不但欺骗,还带着虚伪。
任江流淡笑,“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道不同,不相为谋。”
师无名向他走过去,也许是因为之前的那番话的余韵,也许是因为别的什么,任江流不断蹙眉后退,直到脚跟磕到床边,失控坐倒下去,才算停止。
师无名攥住他的手腕,任江流怏怏的发现对方喜欢这个动作,但是这个动作非常容易产生暧昧和压迫,也许对方就是抱着这样的目的才这么做,可是任江流确定自己不喜欢。
“这算是拒绝?阿江不是愚钝的人,如果我现在强迫你跟我走,没人能阻止我。你自己也不行。”
今时今日,之前那个高不可攀的皇帝对他来说已经不值一提,所以他的想法已经不值得考虑和顾忌了。这便是在这一年之中发生的改变,一年之前因为他是玉山谷的主人,每次进京都受到难以言述的约束,想要堂堂正正的进来,光是通关文书下达审批没有两个月都不够。但是如今一切翻天覆地,不可同往日而语。
任江流撇了撇嘴,分明处于劣势,却能正气凛然的说,“干嘛呢,师无名,咱们都是正经人,能不能好好说话?绑架这种行为不好,如果你执意这么做,就算带走了我的人,我也绝对不会向你屈服。”
他深谙高手过招气势不能输的硬道理,根本没什么值得夸耀的底气,仍目不转睛的直视师无名,“身体这种东西可不是你在乎的,所以身体怎么样都随你,我的心意你却强迫不了。”
这眼神太过挑衅,言语太过不羁,换成任何一个人都会瞬间勾的心绪浮动。
任江流见他好安分下来,便收起浑身芒刺,他总喜欢先声夺人,先从气势上震镊对方,那样自己就率先占了优势。
而且这个招数的确好用,少数几次例外……不对,唯一一次例外就是面对萧宏生那次。
因为他和师无名从来没有真正证明对立过,在任江流的角度来说,是根本没有这个必要,但是对师无名来说,难保不是刻意回避。
师无名看着他失神迷离的神色,吻了吻他的掌心,又去亲他的嘴唇,嘴唇下滑到脖颈,温软的舌头划过他的肌肤。
“喂……师无名……”任江流身体发抖,双手去推他的肩膀。可是师无名明显没有放过他的打算,足足折腾了一番才停止亲吻。
两个人的气息交融,虽然仅仅是亲吻而已,也出了一身的薄汗。
师无名松松的抓着任江流的头发,道,“……你接受的很快,看着你,或者抚摸你,你都表现的很冷静。这种事情对别的男人来说跟尊严息息相关,你倒像非常习惯。为何不拒绝我呢?在从前,也有人这样对待你?”
他看着他那令人浮想联翩的面容,手指威胁一般握了握他的手掌。
“不……没有。”任江流舔了舔干渴的嘴唇,这样一来,像是又尝到了对方口中的味道。便停止动作,皱了皱眉,看着那人如沐春风的神色,闭上眼睛,将自己埋入黑暗。
他没有拒绝根本没有理由,因为师无名从来、至始至终都没有向他请求过什么。
从气氛变的暧昧的开始,对方仅仅是传达了‘想要得到你’,或者‘想要从你身上得到一些东西’的信息,自上而下的理所当然,根本不存在和平谈论的余地。
所以说白了就是他的意见和想法根本无所谓。
这是任江流讨厌这个社会的第二个理由,太没道理可讲了,你打不过他,没有他强,就算被伤及自尊,有心拒绝也没用。难过也得忍着。
顺便他想到自己过往作为,从招惹闫铁罗开始,之所以能一直顺顺当当的走了过来,恐怕也不是不是因为他多么有占理,恐怕仅仅是因为他武力强,对方刚好打不过他而已。
“……所以呢?”师无名挑高了眉,“你想说什么?”
任江流眼睛左瞟右看,有些迟疑和迷惑,道,“你问我为什么……我想大概是因为……我……很喜欢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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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陨落
? 任江流眼睛左瞟右看,有些迟疑和迷惑,道,“你问我为什么……我想大概是因为……我……很喜欢你吧。”
师无名看着他,半晌没有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