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门大师兄[修真]
个中缘由,至今无人理解。
剑门人在外,虽少,却均以高手著称。眼下见到一个剑宗活人,公孙无昊真不知道自己是幸还是不幸。既然明摆着打不过,那就不打。他捂着自己伤口,抹了把嘴角的血,目光犹如毒剑:“不知我玄心宗哪里碍着剑宗弟子,要阁下在这里与我等小辈作对!”
小辈……
按年纪来说,公孙无昊确实算是丹阳小辈。但是按照长相,对方这长长的山羊胡……还真豁得下去脸装嫩。
丹阳歪了歪头,有些疑惑:“不是你先动手的吗?”
公孙无昊怔了下,大怒:“简直颠倒是非黑白!”他恨恨地想,是老夫先动的手那也是一时不察没能弄第一时间弄死你们,还落这么个口舌。但孰优孰劣一眼便知。他违着良心说,“若真由我们先发制人,如今老夫这伤是自己弄的么?”
言下之意,你们先动手伤人就很卑鄙。
也就季柯不在这里,季柯要在这里,是由不得玄心宗这样血口喷人的,怼不死别人算他怂。
丹阳微微动了动眉头。山下的人惯会如此栽赃嫁祸。
他没有耐心和公孙无昊纠缠,只干脆利落地说明意图:“你们走吧。”
玄心宗的人一愣,没明白这个又要打他们又要放他们走的人是不是有毛病,他们手中握着剑,摆着架势,却下意识看了眼公孙无昊。
公孙无昊眯着脸打量着丹阳,在考虑这个人说话的可信度。他试着动了动脚,成功迈出一步,而眼前貌若天人的青年不为所动。
“……”
好像是没事。
公孙无昊又走了两步,确认安全,这才拉着脸说:“那就多谢贵门不与我等捣乱。”说着,一手示意手下四个弟子去那边把萎靡在地的水猊兽拖走。这可不能忘。
玄心宗弟子互相嘀咕着倒霉,往在那残喘的水猊兽走去,丹阳虽未出声,却默默观察着他们的动作,及至几人掏出长剑欲要剜出水猊兽的眼珠,这才道:“等等!”
声音固然不大,却已穿透整片密林,清越铿锵,足以令玄心宗停下动作。别说震到公孙无昊心里,动静也传到了季柯那边。
正和摩罗那叽叽咕咕的季柯停顿了一下,侧耳倾听:“……刚才是不是有人说话。”
这当口,委顿在地的水猊兽大约察觉自己的命运,发出悲鸣,十足凄凉。
摩罗那肯定道:“对啊,那个剑门弟子说,等等。”
“……他们不会没谈拢吧。”想到丹阳那幅油盐不进的模样,季柯忽然有些不放心,当即立断改了主意,暂且不和旧部联络感情了,改而去看丹阳。
他说走就要走,一点留恋也没有。
被抛下的摩罗那:“……”他扯开嗓子,“不是我说,但你哪里觉得他是去谈判了。”
可是眼前这个修士已经迅速往丹阳那赶去,一点白色很快被绿色的深林掩没。
摩罗那叹了口气,嘀咕了一句:“就这情深意重的模样,还想骗我说他是魔界中人?简直是当我蠢和瞎。”真不把邪魔歪道四个字放在眼里。
嘀咕归嘀咕,他也是未加多想就朝丹阳那里追了过去。
——行为和他主子如初一辙。
季柯靠两条腿跑的毕竟慢,很快就被摩罗那三两下追上。高大威猛的青年跟在他身侧,满脸写着不爽和不信:“你好大胆子,竟敢冒充赤灵魔尊。”
季柯一心赶路,无心搭话,闻言横了他一眼:“你不觉得我和他长一样吗?”
“世间万物长得一样有什么稀奇。”摩罗那不服气,“赤灵尊上一手颠覆乾坤,我魔界万千生灵凡见他面者均为气势所撼,纷朝跪地。”他打量了一下季柯瘦弱的小身板,连块肌肉也无的,一看就不是块好料,不以为奇哧了一声,“谁还不会学个脾气。”
“……”
季柯面无表情:“等下再收拾你。”
“哟,脾气挺大,口气也不小。”摩罗那说,“以你这个速度,知道剑修在哪儿?”说着,他不管季柯横眉倒竖,大笑了几声,忽然一把将人抗起来放在肩头,脚下生风,眨眼间就将来时路抛在身后。
“还是让爷爷我带你们这些柔弱的修士走吧!”
大失颜面的魔尊气得一记——‘粉拳’就砸上了对方肩头。
不痛不痒。
这边,说要放人走的是丹阳,如今真要走却叫停的还是丹阳。
公孙无昊皱着眉头喝道:“阁下莫非是在耍我?”
水猊兽奄奄喘了一口,自鼻中喷出粗气,它抬起的目光很快又落了下去,受伤的眼中流出血泪来。丹阳收回落在它身上的视线,不慌不忙。“你们走,它留下。”
“?”
这是……
趁火打劫?
公孙无昊呆了一呆,想明白丹阳意思,气得脸色都绿了:“绝无可能!”咄一声将手中拂尘于地上甩出一道深深的印痕,还冒着青烟,如同他铁青的脸。“你若想要,自己去抓。我看你眉目清秀出尘,竟然会做出如此不要脸的行径。简直有辱你们剑门名声!”
丹阳道:“你喊它,它答应你么?”
公孙无昊:“……”
丹阳继而道:“它不答应你,自然就不是你的。”
公孙无昊懒得与此人废话,朝弟子喝道:“愣着干什么,把东西带走!”
“是。”
几个弟子尚未有所动作,一道剑气已横扑而来,丹阳负手于身后,一双平静无波的美目静静看着他们,淡淡道:“放下。”而后指了指趴卧在地的巨兽,“我的。”手指又换了个方向,“我脾气不好,你们走。”
“你!”
公孙无昊还要再辩,却听另一道清越的声音传来,却不似道意纯粹,反而带着笑意邪狞。
“他说让你们走,是客气话。”
公孙无昊眯起眼,迅速循声望去。
自林中走出两个人,一个是他方才见过的魔人,身上有着蓝色的花纹。另一个他没见过,秀气单薄,唇角带笑,眼辣却堪比毒刀。说话的正是这个瞧着很弱的青年。
季柯早来了,只是非要从摩罗那身上跳下来,理好了衣裳,才肯出来见人。
此刻他双手负于身后,倒回复了从前那几分端着的架势,似笑非笑道:“他要是说客气话你们听不明白。那我就换句你们听得懂的……”
他面色一寒,眼中已没了笑意:“让你们快滚!”
这个人瞧着半分道意也无,遑论功力,说话却比丹阳要气人的多。玄心宗虽非大门,却也不是小派。创立以来一路高歌猛进地发展,很快就树立了威名,至今为止未有败仗,今日在剑门手中吃了亏也就罢,万想不到连个小小的俗人也能在他脑袋上撒泼。
公孙无昊气得快神魂升天。他怒极至此,反而忽然沉下心来。眼神狠狠地盯着季柯,嘴角露出一丝狰狞的笑:“可以。”
玄心宗的弟子道:“大执宗!”尤以一高个青年声音最大,喊了不算,还多瞧了季柯两眼。
公孙无昊竖起手掌,将他们按捺下来,随后道:“剑门为大道之首,对我们这些小道中人,向来多有庇护。既然剑门弟子想要这只水猊兽,老夫也不是不能割爱。”
只不过……
“天道向来公平。”公孙无昊长眉一挑,一手指向季柯。“带走水猊兽可以。你把他留下。以物换人,以灵物换普通人。这位小道友,应该没有什么不好换的吧?”
以他之眼力,早看出季柯与丹阳并非一条心,也看出来,季柯不过一介普通人。他充满恶意的想,谁能抵挡灵兽的诱惑呢,就连清心寡欲如剑门,不也出来与他争抢。既然如此,交换一个与魔头有一腿的寻常人,又有何难。
他倒是想看看,所谓的情深意重,在利益面前,又能站得多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