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挑灯看剑
“死胖子别拧我!”陆净怒气冲冲回头骂了一句,紧接着哆嗦道“你不是说走木萝,鸟和蛇就不会被惊醒吗?我、我怎么感觉……有好多双眼睛在看我?”
“什么?!”叶仓脸色一变。
成千上万的振翅声响起,无数羽翼在同一时间展开,无数道影子腾空而起,古木树干上如清溪的光流被截断,世界彻底暗了下来,狂风从四面八方朝踩着木萝行走在高空的四个人袭来。
仇薄灯振腕,毫不犹豫地拔剑出鞘。
“别杀鸟!”
翅膀拍击里,叶仓听到背后有拔剑声,急得大喊起来。
“神枎上不能杀生!”
漫天黑影从四面八方扑来,仇薄灯转腕,平剑,弧抽!
仇薄灯上辈子什么都玩,飞镖袖箭蝴/蝶/刀,所有少年人热血上头时期幻想过的东西,他都玩过,独独没有碰过剑。但仿佛有某种东西像基因一样刻在他的骨子里,只要一握住剑柄就会被唤醒。银光在他身前炸开,连绵成一片在黑暗里泼溅出的璀璨月色,他的红衣在风中翻飞,猎猎作响。
上下左右,所有扑来的鸟全撞上冷冰冰的剑身,被尽数拍飞出去!
“为什么!”
前面的左月生胡乱挥舞着双臂。
“不杀鸟我们就要先变鸟屎了!”
他们四个人跟得太紧了,就像四只并排在绳索上的蚂蚁,只有最前面的叶仓和最后面的仇薄灯有抽出武器施展的余地。中间的左月生和陆净只能靠自己的双臂抵挡,否则以他们两人的水平,刀剑会在抽飞鸟群之前,先一步砍到自己人身上。
“附近有蛇!”
叶仓当了将近十年的祝师,闭着眼睛都知道自己现在在神枎的哪个位置。
“你想要血腥味把所有蛇都引过来吗!”
“我的头发!疼疼疼!”
陆净修为最高,定魄期修士的灵气在遇到攻击的时候,会自动在身上凝聚成一层防御罩。但防御罩又不能阻挡他的头发被鸟爪缠住!瞬间他双手抱头,在木萝上惨叫了起来。
左月生体型最庞大,被洪流般的鸟群冲击着,脚下瞬间踩不住有些光滑的木萝了。他被一只有半个人高的大鸟扑脸一拍,哎呦一声,就向前撞去。双手抱头的陆净只觉得后背像被泰山砸中一样,整个人眼前一黑,险些吐出血来,脚下一个踉跄,直接就向前“咚”又一头砸到了叶仓身上。
仇薄灯听得背后砰砰咚咚一片,急忙将周身扑来的鸟全部扫空,抽身回看。
只见左月生张牙舞爪地从木萝上滚了下去,“砰!”一声,重重地拍在了下边横出的树杆上。动静大得连鸟群狂暴的进攻都停滞了一瞬间。紧接的陆净也掉了下去,他人在半空的时候,鸟群重新汇聚冲了过来。和左月生比起来算单薄的陆净瞬间被鸟群撞得抛飞而起,“啪”拍在上边的一枝树杈上。
“啊啊啊啊!”
陆净闭着眼惨叫,双手死命一抱,跟个吊死鬼一样挂在树干上,被群鸟撞得摇摇晃晃。
叶仓被两个蠢货牵连,滑倒在古木树身上,双手抓着藤萝艰难地想要重新爬回去。在他不远处,一道树缝里隐隐有暗淡的金属光泽移动。
这树上真的有蛇!
“废物!”
仇薄灯一边冲陆净骂,一边踩着木萝朝叶仓奔了过去。
“你的定魄期是吃干饭的吗!结阵啊!!!”
“结阵!对对对结阵!”陆净手忙脚乱地爬到树杈上,“结什么阵!”
“我哪知道!”
仇薄灯破开鸟群冲到叶仓身边,探手一抄,抓住这个倒霉鬼的后衣领,提着他向旁侧一跃而起。
腥风破木而出,弹起一条大得恐怖的巨蛇,暗红色的獠牙巨口在昏暗中霍然张开,咬向半空中的仇薄灯和叶仓。叶仓甚至能够看到它喉咙深处的血肉。森然锋利的獠牙擦着他的脚过去,巨蛇蓄谋已久的一击落空了。
仇薄灯一手提剑,一手提人,稳稳地落在了更高处的树干上。
“御伏阵啊!”
下边的左月生鼻血狂流地爬了起来,慌乱间一边从芥子袋里掏东西,一边朝上边的陆净跳脚大喊。
“快快快!你他妈的快点!”
巨蛇一击落空,顺着隆起的树脊游下来,闪电般地就势袭向陆净。陆净大脑一片空白,把本来就记得不牢靠的结印手法忘到了九霄云外。生死一瞬间,他把白天用来罩左月生的那张金网朝蛇口甩了过去。
金网网住目标后,自动一收,就听得“咔嚓”一声,大蛇上下两排獠牙重重撞在了一起。
死里逃生,陆净屁滚尿流地从树干上滚了下去,“噌”地逃往左月生背后。左月生好不容易从芥子袋里翻出要的东西,一扭头看见陆净这个天杀的把大蛇引了过来,唬得魂飞魄散,顾不上肉不肉疼,就把两枚蕴雷珠丢了出去。
噼里啪啦的雷声里,巨蛇的动作停住了,烤肉的香味混杂着焦味弥漫开。
被雷声所惊,原本还在不断冲击的鸟群扑棱扑棱着翅膀,四下散开。
“呸!让你想吃老子!老子是你吞得下的吗!”
左月生身上的衣服东一道西一道破成了乞丐装,他一边得意洋洋地跳脚大骂,一边翻出了把剥皮刀。
陆净惊魂未定地从他背后探出头。
叶仓快速地从树干上跳了下去,几个起落赶到大蛇的尸体边,失魂落魄:“怎么回事,不可能啊。”
仇薄灯跳下来。
他刚走近看看被炸死的蛇长什么,左月生就手起刀落剖开了大蛇的腹部,想要剥了皮带走。鬼知道这蛇平时吃的是什么东西,身上臭不可闻,电焦后鲜血糊肉的味道混杂在一起,形成一股比死人还难闻百倍的味道。对嗅觉过于灵敏的仇薄灯而言,简直好比有人凭空扔了枚生/化/手/雷。
“左胖!回去后你死定了!”
仇薄灯猝不及防,险些直接吐出来。
刚刚又挥剑又是蛇口逃生,都没把他练趴下,左月生一刀直接把他呛得头晕脑胀。仇薄灯“咻”一声,蹿到了高处上风口,坐在树枝上,按着胃部足足半天才缓过来。
两枚蕴雷珠余威犹在,一时半会四下寂静,不论是鸟还是蛇都没有再过来。
仇薄灯索性靠在树杈上,抱着剑一边望风一边休息。
“不是踩着木萝走就安全吗?”陆净蹲在蛇的尸体边,白着脸问。
“对啊。”
叶仓不能接受地抓头发,百思不得其解。
仇薄灯心中一动,想到了柳阿纫。
打心里把自己当成城祝司一员的叶仓被驱逐,天定的祝女柳阿纫被影傀缠身……这真的只是巧合吗?
念头一掠而过就被他扔到了脑后,不论是不是巧合,他都不打算管。太一剑要是带他来这里,是指望他当什么超级英雄,拯救世界,那就完全是打错了主意。
他就是纨绔败类一个,人生目标吃喝玩乐。
就算十万二十万人都死了,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侧过头,仇薄灯拨开银枎叶,看见不远处东街的方向隐隐有火把一点点聚集,朝这边过来。
“诸位,看起来我们真的要被追杀了。”他慢吞吞地说。
“什么?”
原本还蹲着琢磨能不能把大蛇尸体带走的左月生立刻跳了起来。
“找个地方躲躲,神枎这么大一时半会找不到。”
仇薄灯松开树叶,一撑树干,刚要起身就倒吸了一口凉气。
“……什么破运气。”
“快走快走。”左月生匆匆掰走大蛇的两根毒牙,见仇薄灯还坐在树上不动,急得催促起来,“仇大少爷,您还等什么啊?”
“等下,头发缠住了!”
仇薄灯气恼地应了一声,把头靠回树枝上,抬手艰难地摸索起来,想要把自己的头发解救出来。
左月生愣了一下。
紧接着,他想起仇薄灯这位“人才”自己给自己刨的那头乱发,瞬间升起一种不妙的预感:“仇大少爷!别!您千万别自己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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