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尊不太对劲
顾君衣挺直的腰板又懒懒地靠回去了:“告诉你朋友,对同门有点信心。”
谢酩那大尾巴狼哪儿是中了毒咒后才生出那些心思的。
楚照流带着他找去西洲,才一见面他就看出来了!
谢酩望着楚照流的眼神是看兄弟的?分明就是看老婆的。
楚照流暗暗摇头,他怕说得太明显暴露,没有将心魔引的厉害说出来,不是他对谢酩没信心,而是心魔引实在太毒。
顾君衣好笑地问:“还有问题吗,小师弟?”
楚照流难得支吾:“我那朋友也不知道,倘若同门不是被毒侵蚀才做这种事,那是不是当真对他……”
陆汀雪听得一怔一愣的,见终于有了个有把握的题,直言不讳道:“自然是喜欢他。”
顾君衣想捂陆汀雪的嘴已经来不及了,就看小师弟神色放空,幽幽地盯着远处不知道在想什么。
喜欢。
简简单单两个字,狠狠撞在心口上,撞得他心口发麻,手脚也不听使唤。
在他心里,谢酩就当真是山尖之雪,天边明月,清清淡淡,七情六欲不沾,凡尘俗世不染。
这样的人,喜欢他?
顾君衣重重一咳,边在心里给陆汀雪解释缘由,边道:“这篇祭文比之前那两篇语言结构都要更复杂些,我得再多研究研究,明日再给你答复吧。”
楚照流麻木地“哦”了声。
陆汀雪弄清楚了前因后果,眉目微敛,陷入思索。
半晌,才又开了口:“楚公子,也就是说,你……的朋友和那个同门,是因为还不确定彼此的心意,又有毒在身,不好直接开口询问,所以才陷入苦恼的吗?”
还是嫂子靠谱,一下就抓到了重点!
楚照流眼前一亮,立刻点头。
然而嫂子抓重点的能力强,但出主意却总是带着丝惊心动魄的狠意,轻描淡写道:“这有何难,我知道一味药,炼出来让那个同门吃了,至多一盏茶,必浑浑噩噩丧失神智,口吐真言。”
不愧是魔门少主哇。
楚照流和顾君衣眉毛同时一抖,异口同声:“万万不可!”
这就接受不了了?
陆汀雪遗憾地把第二个更快捷的方案咽回肚中。
虽说没得到什么有效的回答,不过把事情一说,自己又梳理了一遍,楚照流很快就彻底冷静下来。
他现在开始怀疑自己做的那些诡异的春梦,并不仅仅只是见色起意。
当初惑妖在谢酩心底种下了心魔种子,那他呢?
那些零零碎碎的梦说不定就是……
楚照流深吸了口气。
从前不敢深思这些,只觉得是在亵渎谢酩,对好兄弟不甚尊重。
但谢酩都那样对他了,他琢磨琢磨不过分吧?
等他琢磨清楚,同时把谢酩身上的心魔引也拔除了,一切问题自然迎刃而解,云开月明。
这段日子就……顺其自然吧。
谢酩是个君子,若不是被他三番两次怀疑错对方,实在窝火,想必也不会对他做什么。
怀着这样的沉思,楚照流告谢了顾君衣和陆汀雪,揣着啾啾在岛上闲逛。
问剑大会的奖励更改,赛制上也有些变动,本来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谢酩吩咐下去就是了。
但是楚照流被他惹炸了毛,跑了。
左右无事,谢酩便与宗门长老一起商议了下问剑大会安排与部署。
因为妖族袭击的事,一切都以最高等级的防备为先,避免出事。
谢酩坐在首位,听着众位长老管事你一言我一语地商量着,借着啾啾的一根尾羽,分神查探了下楚照流的动向。
他的嘴角微不可查一勾。
看来是冷静下来了,没跑出岛去。
但又不愿意回来。
跑得了和尚,还跑得了庙?
海岛风起云涌,天色擦黑时,楚照流逐渐意识到了个大问题。
他现在和谢酩住在一起,睡在一张床上,盖着一条被子。
覆在嘴唇上的热意似乎再次溯回,楚照流头一次痛恨自己的记忆力太好。
回去,总觉得太不自在太尴尬。
不回去,又担心谢酩睡不着。
楚照流沉思着,溜达去了燕逐尘暂居的药峰别院。
燕逐尘正拿着账本,满意地写写画画——这些日子累是累了些,但赚得多啊。
尤其从谢酩身上薅来不少。
所以见到楚照流过来,燕逐尘的态度极为良好,和风细雨的,给楚照流倒了杯茶:“来扎针?”
楚照流道:“要不你去给谢酩扎一针吧。”
“他又不需要,”燕逐尘没听出楚照流暗含杀气的语气,自顾自抿了口茶,“我的银针对你有效,是因为你伤在灵脉。心魔引寄生于骨血之中,时时作痛,折磨神智,这可不是银针能解决的。”
楚照流怔了怔:“他还会疼吗?”
“会啊,和你灵脉之痛不遑多让了。”燕逐尘如实说完,奇怪道,“你见天和谢酩待在一起,就没察觉到吗?啧啧,你们俩啊,一个比一个能捱痛。”
谢酩的确从未显露过,更多时候,只要没看见毒印,他表现正常得经常让楚照流忽略他中了上古恶咒。
“怎么才能缓解?”楚照流立刻将一堆乱七八糟的心思抛到了脑后。
“缓解之法,不是已经告诉你们了吗。”燕逐尘道,“睡觉。”
只有睡着,谢酩才能暂时从无时无刻不停的折磨里解脱出来。
心魔引除了借由心魔寄生于骨血之中,毒咒所带来的疼痛也是将人神智击溃的一大诱因。
楚照流听完,哪儿还坐得住,几乎就要跳起来去找谢酩了。
他勉强按耐住,镇定地继续坐着,和燕逐尘谈天谈地,展示下自己并未牵挂太多的云淡风轻。
直到天色越来越晚,燕逐尘终于忍无可忍赶客:“我这几日无休无眠的,都快累死了,要秉烛夜游找你家谢宗主去!”
楚照流连人带叽被赶出房门,莫名其妙,忿忿不平:“怎么就我家谢宗主了。”
啾啾蒙蒙的:“叽?”
本来就是一家呀?
他扇子一合,疾步朝着谢酩的居所走去。
走上通往峰顶的石阶时,楚照流脚步一顿。
都说了顺其自然,现在也还未捋清关系,他太关心谢酩,是不是不太好?
正在峰顶暗中观察的谢酩揉了下额角,视线晦暗不明。
这么拧巴,看来燕逐尘那边吹的风还不够,应当以艺术加工,略微再夸大点。
他思索了下,身形一晃,便消失在峰顶。
山间的夜雾弥漫起来,远处的海浪声隐隐作响,在月光下闪烁着粼粼波光。
楚照流杵在半山腰,不上不下地徘徊了会儿,觉得自己这样拉扯实在很伤风度,决定先去看看夜海,再做打算。
走了几步,前方夜雾中隐约出现道熟悉的人影,靠在山壁上。
谢酩向来坐如钟站如松,腰背笔直,不会这样借力般,靠着一动不动。
楚照流才在燕逐尘那儿被吹了风,心尖一颤,想也不想就快步过去:“谢三?”
谢酩垂头敛眸,靠在石壁上,听到声音,立刻重新站得笔直,抬眸看来一眼,神色如常:“嗯。”
楚照流张了张嘴,想关心一句,又怕以谢酩的自尊,不愿意接受。
“准备搬去扶月宗的客居?”谢酩略微一顿,“放心,我不会拦你。”
楚照流本来确实有一丝这种打算,被他一说出来,反而心一揪,不悦地抿了抿唇角:“谁说我要走了。”
谢酩静静望着他,嗓音淡淡:“那为何在此处徘徊不去?既有心结,不必勉强,区区心魔引,也奈何不了我。”
楚照流沉默了下。
吃过几次亏后,他也有点长进了,怎么都觉得谢酩又在给他下套。
这不就是以退为进,欲擒故纵。
他绝无可能再受骗了!
谢酩忽然拧了拧眉心,似是心魔引发作,一时难忍痛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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