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尊不太对劲
身为异类,他早就做好了觉悟。
他感激地朝杜夫人笑了笑,又看向赶来救场的昙鸢:“原来是佛子,多谢出手相助,我看佛子境界又有提升,恭喜。”
昙鸢随意摆摆手:“我已不是佛宗的佛子了,唤我的俗名殷和光或法号都行。”
一句话又把刚收拾好复杂心情的诸人给震翻了。
这居然是昙鸢?!
下面一片兵荒马乱人仰马翻,伤的伤死的死,这问剑大会显然是办不下去了。
楚照流一语成谶,这是场让年轻一辈弟子刻骨铭心的问剑大会。
当即就有门派家族领着人离开了离海,也有留下来准备休养一下再走的。
流明宗大长老也受了点伤,提起精神来收拾残局,先带着伤重的去药峰救治。
至于仙门之匙,已经没几人能提得起心思记挂了。
楚照流不想待在半空里供人瞻仰,好哄赖哄,才把谢酩哄着落回了地上。
顾君衣正和褚问低声说着话,见楚照流下来了,忍不住瞅了眼谢酩。
谢酩依旧半搂着楚照流,抓得极紧,好似一只护食的凶兽。
他忍不住道:“他这到底是疯了,还是本相毕露啊?”
褚问连遭打击,心神悲痛,郁郁难解,如今危机除了,心里又沉甸甸地装满了扶月仙尊的事,难得忘了注意小师弟的情况,到这时候才反应过来,觉出了几分不对劲:“阿酩和小师弟这是……?”
顾君衣沉重道:“谢天谢地,大师兄你可终于反应过来了!”
褚问:“……”
一天连续三次受到冲击,褚问已经彻底麻木了。
谢酩对外界的一切都无动于衷。
他的双眸血红,整个世界在他眼里,也都是模糊发红的,只有他怀里的人是另一种颜色,如一缕清风,好闻又好看,不像其他人那样,面目可憎到令他想要拔剑抹除。
如果不是意识深处不断在提醒他,怀里的人受了重伤,现在在强忍着痛,他可能会忍不住将他拆吞入肚。
他喉间干渴一片,被无名的渴望灼烧得心肺皆烧,不由得低下头,又轻轻蹭了下楚照流的脖子,感受到一丝奇异的清新宁和,能将滚沸焦灼的暴虐杀意压回心底。
真好闻。
谢酩满意地微微眯起了眼。
楚照流被他蹭着,感觉自己好像牵着只大狗,无奈道:“快别说风凉话了,燕逐尘,来帮帮忙!”
燕逐尘才去救了几个重伤濒死的回来,见到这阵仗,迟疑地朝前跨了一步,脚下的地就嚓地一声,被不知从何而来的剑气斩出一道深逾几丈的缝。
他脖子一凉,鸡皮疙瘩顿生,连忙飞快往后跳了几步:“这我可不敢来!”
在场除了楚照流,都和昙鸢不熟,褚问犹豫着望向昙鸢:“大师有法子吗?”
昙鸢双掌合十:“贫僧试试。”
楚照流期待地望着他。
昙鸢对着谢酩,念了一段清心静气的心经。
在场的其他人都感受到了佛光普照,心底的郁气也化解开不少。
连褚问紧锁的眉头也稍微松了点。
楚照流心想这下总成了吧?
扭头一看,谢酩紧搂着他不放,依旧是一副谁敢靠近谁死的表情。
昙鸢斟酌了下,又拿出一盏佛铃,边摇铃边念经吐咒。
谢酩面无表情地扫了他一眼,似乎是觉得太嘈杂,目露杀意。
谢酩要是真失控了,现场没谁能阻挡,楚照流连忙抓住他的手,绝望道:“大师,你行不行的啊?”
昙鸢沉吟一下,忽然又掏出个佛槌,远远地朝楚照流脚下推过去:“试试这个。”
察觉到谢酩又要动手将佛槌碾碎,楚照流忍无可忍,瞪了眼谢酩。
后者稍微一顿,慢吞吞地收回了手,垂首敛眸,安静乖巧。
楚照流勾勾手指,将佛槌拿到手里:“这东西怎么使?”
昙鸢道:“使用方法很简单,先将佛槌放到谢施主头部以上三尺处。”
“然后?”
“用力挥下来,敲晕他。”
楚照流:“……”
这么残暴,你到底是昙鸢还是殷和光!
他拿着佛槌,动手也不是,不动手也不是,纠结地望向谢酩:“谢三,我要是打你,你会还手吗?”
谢酩依旧专注地望着他,从喉间挤出两个字:“不会。”
楚照流想了想,丢开那个鼓槌,啪地展开扇子,遮着他们的脸,挡住那边几人的视线,露出个狡黠的笑:“骗你的,怎么舍得打你。”
他忽然踮起脚,温软的双唇如蹁跹的蝴蝶,轻轻停落在谢酩紧抿的冰冷唇瓣上。
谢酩血红的瞳孔微微一缩。
下一瞬,后颈处传来一股恰好的力道,眼前的世界一暗,耳边最后传来楚照流温和的嗓音:“睡一会儿吧,等你睡醒了,我还有话同你说。”
作者有话要说:
谢酩:敲一次亲一次吗?那可以再多敲几次。
第73章
谢酩就这样不声不响、毫无抵抗地倒进了楚照流怀里。
顾君衣和燕逐尘叹为观止,齐刷刷竖起大拇指:“果然还得小师弟出马。”
“方才遮遮掩掩的拿扇子挡着做什么呢?”
楚照流小心地托抱起谢酩,漠然剜了眼这俩人:“此处人多眼杂,先回离尘峰。”
离尘峰上有禁制,一般人都上不去,上去了也进不了谢酩的院子,谢酩一昏迷,目前唯一能出入自由的也只有楚照流了。
楚照流领着几人进了院子,一推开门,关在屋里的啾啾弹飞而出,咻地划过一道残影,落到楚照流脑袋上。
小胖鸟一觉醒来,昨晚躺在身边的父啾母啾全无影踪,屋内还覆着结界无法出入,气得它翅膀和细脚丫并用,愤怒挥舞着指责抛下它的楚照流。
待看清楚照流和谢酩浑身的伤势和血迹,小胖鸟呆了呆,惊恐地叽起来,羽毛都炸开了。
是谁伤了它的父啾母啾!
楚照流一路上心情沉重,被小家伙这么一闹,反而松快了点,将谢酩放到床上,腾出手指揉了把小凤凰的脑袋。
身后几人也跟了进来。
头一次进谢酩的房间,顾君衣四下打量,啧啧有声:“搞得这么简朴寒酸做什么,小师弟可不喜欢。”
楚照流不咸不淡地横他一眼:“你对我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他是那么肤浅的人吗?
燕逐尘一个头两个大,好在这段时间已经相当有经验了,一手给楚照流扎了一针,一手给谢酩把脉,头也不回道:“顾君衣,把你大师兄抓进来,等我解决完这俩,还得再看看你俩。”
褚问却没有进屋,默然站在院中,望着极北之地的方向,背影孤直。
顾君衣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吭出声。
相比满屋子伤的伤忙的忙,昙鸢倒是最悠哉自在的一个,低眉觑见趴在谢酩身上急地伸脖子看的小胖鸟,略感惊讶:“濒死的神兽蛋,居然能孵出来,果真与你有缘。”
楚照流被一针扎得半身不遂,瘫靠在床边,闻言视线转过去,探究地盯视着昙鸢:“我很好奇,你现在究竟是殷和光,还是昙鸢?”
他所熟知的昙鸢,可不会给他个棒槌,让他把人敲晕。
会干这么简单粗暴的事的,应当是昙鸢的另一个人格吧。
昙鸢微微一笑:“是殷和光还是昙鸢,何须在意?两者本来就是一人,有何区别。”
银针起了效,楚照流总算不再疼得眼前发晕了,又换了个姿势,哪知道燕逐尘眼皮也不抬的,斜刺里又扎来一针,才刚恢复的身体又麻痹下来。
楚照流只能继续维持着不体面的半身不遂姿势,庆幸谢酩现在看不到:“也有道理。那你是什么时候出来的?怎么会来离海?”
“才出来不久,听了你的传说,又听闻离海举办问剑大会,谢宗主还拿出了一件至宝。”昙鸢的谈吐倒是和从前一般清雅和缓,咬字听着就令人舒适,一五一十地告知,“此事一听就很蹊跷,正巧夙阳和离海间隔不远,便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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