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尊不太对劲
夙阳和离海是不远,但以寻常的赶路速度,也不是三五日就能到的。
看来昙鸢虽然有些变化,但依旧是他熟悉的那个昙鸢。
“谢宗主这个脉象,”燕逐尘拧着眉,忽然开口,“不太好。”
楚照流心头一惊:“怎样?”
燕逐尘思索了会儿,眉头皱得更紧:“乱,但是仔细一探,又很平和。”
顾君衣听糊涂了:“什么意思?到底是乱还是平和。”
“恐怕心魔引已经侵入心口了。”燕逐尘伸手准备扒谢酩的衣服,“我先确认一下。”
岂料他的手刚放到谢酩的领子上,一缕剑气陡然弹射而出!
好在燕逐尘眼明手快,飞快收回指尖,但还是被冰寒的剑气刺得手指发痛,揉着手嘶了口气,大为不解:“他不是晕了吗?”
谢酩躺在床上,一动未动,俊美的容颜如同雕塑,沉静、苍白而冷峻。
即使双眸闭合,依旧散发着凛冽不可侵的气质。
和楚照流对他的印象一般,如月如雪,高不可攀似的。
楚照流不由晃了下神。
昙鸢猜测道:“或许是谢宗主潜意识里不允许被人靠近?”
“那也不对,不允许人靠近,那我怎么给他把脉的。”燕逐尘狐疑地再度伸出手,刚扒开谢酩的衣领一角,森寒的剑气再次弹出!
这次他早有准备,嗖一下一蹦三尺远,满头雾水:“只给把脉,不给脱衣服?”
顾君衣恍然大悟:“没想到谢宗主都昏迷不醒了,还这么守身如玉呢。小师弟,你来脱,你脱,他肯定不反抗。”
楚照流:“……”
他的嘴角扯了扯,把身上的银针拔下来,挪到谢酩身边,盯着面前这张清贵俊美的脸庞,低声威胁:“老实点,你要是敢拿剑气伤我,我以后就不亲你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句话起了效果,楚照流没被剑气弹飞,顺利地扒开了谢酩的衣领,往下一拉,露出谢宗主昏迷中还在坚守的胸膛,顿时心头剧震,长长嘶了口冷气。
原本只是蔓延到胸口的心魔引咒印,已经爬遍了谢酩的整个胸膛,繁复的血色花纹密集而妖异,于心脏处,盛开着一朵妖冶刺目的血花,仿佛有生命一般,随着心跳跳动。
这些咒印汲取着谢酩的灵力,生在他的骨血之中,侵入他的意识。
心魔引彻底爆发了。
“如何?”燕逐尘怕再被剑气弹,非礼勿视地别开头。
“……和你猜想的一样。”楚照流的指尖轻轻落在谢酩的心口处,感受着温热的皮肤之下,隐隐传来的悸动。
谢酩为什么会不顾心魔引,强行调用灵力,他心知肚明。
背对着顾君衣和燕逐尘,楚照流的眼眶忽然泛红发热。
他闭了闭眼,深深地吸了口气,掩好谢酩的衣领,抓住他冰冷的手,转头问:“有法子吗?”
谢酩那样骄傲理智的人,是不会喜欢变得这样混沌痴滞的。
他要帮谢酩尽快恢复神智。
堕仙被他们重伤,一时半刻也不会再有动静,趁他休养生息之时,他们必须做好迎战准备。
这次是趁堕仙不备,利用他轻视众人的心理重伤了他,下次就不一定会这么顺利了。
“暂时没有。”燕逐尘回答得非常诚恳,“但我想了下,也该回神药谷一趟了,翻遍谷内典籍,总能找到类似的应对之法。而且你那三枚药吃光了,其中一味药材,只有药谷里的灵泉内能生长,我回去再给你炼几枚。”
楚照流抿紧了唇瓣,点点头。
只能先去药谷一趟了。
门口却忽然传来了褚问的声音:“我便不与你们一道了。”
他一直沉默不语,也不知道在思索什么,乍然开口,楚照流立刻看过去,小心问:“大师兄,你准备回扶月山吗?”
血脉的事情已经暴露,师尊目前又生死不明,他实在担心褚问。
褚问摇了摇头。
“我已飞信回扶月山,令人去查明师尊的……魂灯情况。”他的嗓音滞涩了下,缓缓将胸口里的郁气吐出来,才继续说,“我要去极北之地。”
斩钉截铁,无可更改。
顾君衣和楚照流面面相觑,没感到意外。
褚问看似没什么脾气,向来温柔和顺,但性子其实极为固执,言出必践,他一开口,俩人就知道没有劝解的余地了。
尤其事关师尊。
顾君衣和楚照流拜入师门时,扶月仙尊已开始常年闭关,多半时候都是褚问代师授课,虽也尊敬喜爱师尊,但褚问不同。
他与扶月仙尊不是亲人,胜似血亲。
倒也不是俩人不亲近不担心扶月仙尊,只是那份分量,与褚问无法比较。
顾君衣干脆起身道:“大师兄,你内伤未愈,我同你一道吧。”
褚问却摇了摇头,缓步走到顾君衣面前,面色凝肃:“顾君衣。”
乍然被叫大名,顾君衣下意识地把背挺直了点。
“我以代宗主的身份命令你,即日带领扶月宗弟子归山。”褚问将宗主扳指摘下来,递到他手中,“抵达扶月山后,代宗主之位正式移交,从今往后,你就是扶月宗代宗主。”
顾君衣吓得没敢接,瞠目结舌:“什么?代宗主?我不当!师兄,你……”
“这是命令。”褚问将扳指强硬地塞到他手里,淡淡道,“作为扶月宗弟子,你必须听令于我,等到了扶月山,你才是新一任代宗主。难不成你又准备叛逃宗门了?”
一瞬间差点夺门而出的顾君衣的确很有这种想法。
燕逐尘看热闹不嫌事大:“不错啊,顾兄,升官发财了,代宗主也配得上少门主,门当户对了啊。”
陆汀雪:“确实。”
一个是大夫,一个是老婆。
顾君衣深深吸了口气,按下拔剑的冲动,脸色发僵,憋闷了一阵,最终在褚问隐露凌厉的眸光下放弃抵抗:“哦……那我只代一段时间,等你回来再还给你。”
褚问不置可否。
楚照流一堆话涌到嘴边,最后也没吐出来,只是冲褚问点了点头:“师兄一路当心,待谢酩恢复,我们也会随后赶来。”
褚问勉强朝他笑了一下:“好,你们好好修养,不要急切,我不会贸然行事。”
见这师兄弟几人情深义重的,燕逐尘摸了摸鼻尖,慢吞吞地从怀里掏出几个药瓶,伸长手递过去:“青瓶是内伤药,白瓶是解毒丸,都是我自己舍不得常用的。不要推拒,褚兄,雪原莽莽,危机四伏,你既要去寻你师尊,总得让内伤早日痊愈,可别拖累了自己。”
褚问怀有妖族血脉,看似温雅文弱,其实身体要比在场所有人都要坚韧,内伤恢复得也更快许多,拒绝的话已经要吐出来了,听到燕逐尘的后半句,又咽了回去,神色郑重地接过:“多谢燕兄。”
燕逐尘第一次干不收灵石的活儿,肉疼地把东西递给他,示意他赶紧收起来别再让自己见到了,摆摆手道:“去吧,这儿离极北之地远着呢。”
褚问交代完事宜,也不再耽搁,朝着几人点了点头,便离开房间,利落地御剑北去。
楚照流悚然回神:“等等,忘记叫大师兄注意防狼了!”
白狼王还不知道躲在哪里狼视眈眈呢!
燕逐尘才刚割了肉,没好气道:“你家大师兄几岁了,还怕他被拐卖?先关心关心你自己吧!这次灵脉受到了损伤,等到了药谷,还得把你浸在药浴里泡几天。”
楚照流衰衰地哦了声。
他握着谢酩的手好一会儿了,却怎么也捂不热那双冰凉的手,眉尖一簇:“事不宜迟,我去同大长老交代几句,便准备出发吧。”
燕逐尘摸摸下巴,注意到了一个问题:“谢酩可是流明宗宗主,才出了这么大的事,他又昏迷不醒,你要把人家的宗主拐走,人家会乐意吗?”
确实。
没有哪门哪派会让外人带走自家宗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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