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尊不太对劲
但她犹豫了一下,没有开口,只是拉住了还想开口的陈满灵,朝她微微摇了摇头。
楚照流暗暗掐算了下时间。
秘境崩坏,法则混乱,“不可高飞”的法则早已失效,再吃一枚药强行解封,按他的速度,来回一趟应该不至于痛死过去。
万一出了什么事,等出去还有药谷兜着,顶多被燕逐尘指着鼻子骂个十八辈祖宗……骂就骂呗,祖宗深明大义,必然不介意,他更不介意。
这么一想,楚照流背对着两人,随意地摆了摆手,掏出枚红色的药丸,就想吞入口中。
就算是敛尸,他也得把顾君衣带回扶月山。
念头刚起,地面忽然震颤起来。
砰、砰、砰,一下接连一下,仿佛有什么庞大的东西正在奔跑,下一刻,一道山岳般的身影忽然出现在视线中。
是那个带他们前往神宫的上古巨人!
巨人跨步在奔腾的洪水之中,速度极快,沉重的脚步晃得地动山摇,终于在洪水淹到楚照流鞋底前,跑到了秘境出口。
洪水已经蔓延到了他的胸口,他高举着一个东西,轻轻地递到了楚照流面前。
是浑身浴血,抱着破碎的倚霞剑的顾君衣。
气息虽微弱,但胸膛仍微微起伏。
还活着!
楚照流心脏狂跳,大喜过望:“还喘着气呢!多谢多谢。”
洪水立马就要淹过来了,只消片刻,出口就会消失,他来不及多想,一把接过人托抱住,毫不迟疑喝道:“快走!”
罗度春赶紧敬畏地卷起谢宗主,抱着陈满灵翻滚而出,楚照流也紧随其后,飞身钻出了秘境出口。
秘境出口骤然收缩,跳出去的那一瞬间,楚照流偏过头,却见巨人没有跟出来,那道庞大如小山的身影仿佛亘古以来,沉默地屹立在内,缓缓地背过去,一步一步踏回了秘境深处。
下一瞬,眼前空间扭曲变幻。
他们回到了冰天雪地的北境。
特地冒险来一趟西洲北境,却没有传说中的上古秘法,还差点在秘境里丢了命,不少人已经黯然离去,但更多的却留在了雪山上下,无数双眼睛盯着最后关头出来的楚照流几人。
尤其是魔门中人。
楚照流在秘境中突然展露的实力太可怕了。
那般恐怖的实力,在场无人能及。
而且雀心罗既然没有出来,恐怕也已被顾君衣斩杀。
正道有了一个谢酩不说,如今又多了个实力惊人的顾君衣,以及深不可测的楚照流。
雀心罗已死,此三人不除,魔修或许将蜷缩在西洲,永无出头之日!
秘境内危机重重,秘境外风谲云诡,每个人都打着小算盘。
要不是楚照流师兄弟、谢酩与雀心罗,还有那堆莫名其妙跳出来的妖王的光芒过盛,守在冰河附近的,不是一地门派之主,就是称霸一方的高手,也都是赫赫有名之辈。
如今顾君衣与谢酩昏迷不醒,观楚照流的脸色也苍白孱弱,步态虽稳,气息却虚浮,显然受了内伤。
若是能趁机杀了这三人……
楚照流何等敏锐,一出来就感受到了锁定在他们身上的杀气。
他眉梢一扬,放下顾君衣,顺手往他嘴里塞了颗疗伤丹药,从容地一展扇子,话音带笑:“今日不太想杀生,我劝诸位三思而后行。”
一群蠢蠢欲动的人立刻又有些踯躅。
楚照流之前就病歪歪地装模作样低调了一百多年,谁知道他现在会不会又是装的?
与此同时,方才跟着逃出来的正道修士也无声站到了楚照流这一边,朗声道:“方才多谢楚公子出手,否则我等恐怕都不能活着站在这里,邪魔歪道就是邪魔歪道,以怨报德忘恩负义,不劳烦楚公子出手,交给我们便是。”
陈满灵莫名其妙膝盖中箭,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被罗度春拍了拍肩膀,以示安慰。
山谷两侧正魔两道泾渭分明,对面立刻传来几声嘲笑:“说得那么大义凛然做什么,在神宫前跟我们围堵楚照流和谢酩的不是你们?”
“这位楚公子从前也没少被你们这些正义之士讥嘲吧,谁比谁高贵啊?”
还没打起来呢,骂战就先开启了。
没有了秘境秘法的钳制,正魔两道不开战的默契也消了,你死我活的紧张气氛卷土重来,气氛紧绷,一触即发,却谁也没有妄动。
就算楚照流受伤了,可谁知道他的实力剩几层?
以他在秘境中展露的那一手,连上古妖王都被他砍瓜切菜似的解决了,在场没有人接得住他一剑。
虽说在场这么多人,一起上肯定磨也能磨死他,但谁肯送死啊?
众人正各自心怀鬼胎,一辆糜音阵阵的舆车忽然从远空架来,打破了此地的气氛。
那车乍一看离得很远,但一眨眼,就已经到了近前,舆车打造得华美又精致,车上乐师舞女一应俱全,为首的男人眼角浮着微微细纹,神色颇有些狂傲,旁边站着个毕恭毕敬的青年,眼神乱飞着。
楚照流瞟了一眼,没太在意,坐在谢酩和顾君衣身边,抓紧时间调息,乐得有人来掺和这场大戏。
他必须尽快恢复。
否则再解封一次,就得和谢酩顾君衣排排躺了,他可不觉得这些正道修士会为了他们舍身忘死,尤其西洲还是魔修的地盘,再多来点人,正道这些人根本就不够看的。
有人很快认出了来人,咦了声:“那不是慕桢吗?”
“慕桢是谁?”
“天下第一神匠慕典的师兄啊!雀心罗的琉焰枪便是他重铸而成……我记得数百年前,慕桢与慕典闹翻之后,就来了西洲,他现在来此地作甚?”
慕桢?
楚照流隐约觉得这名字听着有点耳熟,像是在哪儿听人说过,但又一时记不起来,正琢磨着,舆车就停在了冰湖之上。
慕桢一甩衣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望过来:“就是你折了我徒儿的本命剑?”
楚照流瞅了眼站在慕桢边上的青年,恍然大悟!
原来是他啊,那个所谓的“折剑君”。
他和谢酩去听竹楼时,一时兴起,干了点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事,把一个宵小的本命剑给折了,离开听竹楼时,楼主还特地提醒了一句,那人是慕桢的弟子,他折了人家徒弟的本命剑,已经得罪慕桢了。
恐怕是剑上有什么标记,他碰了剑,慕桢就大老远地寻过来了。
楚照流屁股也没挪一下,托腮扫去一眼,明明是仰着头看人,浓墨般的眼睫微扬,横生几分骄矜俯视之意,嗓音淡淡的:“打了小的来老的,你也想被折了?”
那点苍白病气顿时被五官的艳气冲淡,生出几分逼人的漂亮来。
慕桢眯着眼打量了他两眼:“这张脸长在你脑袋上真是可惜了,一会儿剥下来做成面具吧。”
周围没人敢吱声,魔门那边多半人都欲言又止,考虑到慕桢的确是位不可多得的神匠,铸造出不少神兵利器,往后还多有仰赖之处,轻咳一声,提醒道:“慕大师,你前面那位,是扶月宗的楚照流,地上那两位,一个是剑尊谢酩,一个是逍遥剑顾君衣。”
谢酩的鸣泓剑就是慕典所铸,慕桢一眼就注意到了谢酩腰间的剑,眉宇间流露过一丝厌恶,视线移回到楚照流脸上,玩味地道:“楚照流?”
立刻又有人解释:“这位楚公子可是深藏不露,慕大师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
“哈。”慕桢面上露出丝嘲讽,“深藏不露?谢酩和顾君衣就躺在这儿,被一群歪瓜裂枣和一个要死不活的废物守着,你们却不敢前进一步?平日里的威风都去哪儿了。”
嘴上这么说着,他却带着舆车无声后退了几丈。
哪怕谢酩和顾君衣昏迷着,也没人觉得这俩人就真的能任人鱼肉了,这也是他们不敢出手的原因之一。
楚照流还气定神闲地坐在那儿,看着就渗人。
但如此良机又是千载难逢,能除掉这三人中哪怕一个,都对魔门大有助益。
慕桢与几个相熟的魔门中人交流了下信息,眼底幽光一闪,缓缓扯出个冷笑:“你们都被他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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