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景山9号院
蒋危对他沉迷2048十分不理解,有一次医生来例行查房,庄玠还没结束,蒋危忍不住问了一句,推方块有什么好玩的,得到的回答是:这是个益智小游戏。
蒋危差点脱口而出,你觉得我的智商不配玩?然而很快他就意识到,庄玠只是平静地说了一个陈述句,没有任何其他意思,如果他这么问了,才是真的蠢,被一个陈述句反证没脑子。
负责检查的医生很克制地笑了一下。
蒋危有些恼怒地看向庄玠,庄玠也看着他,眼里藏一丝很淡的笑,甚至有种愚弄的意味,蒋危觉得奇怪,自己本来应该生气的,但一看到庄玠笑了,竟然感觉这种滋味很不错。
他从善如流地坐下来,笑着拿了两颗荔枝,剥掉皮给庄玠递过去。
庄玠不着痕迹地把头一偏,淡色的唇抿起来。
“吃一个,从海南专机空运过来,专门巴结你的。”蒋危依然把荔枝举在他嘴边,很耐心地哄,这神态如果被他手底下那些兵看到,一定会觉得他们首长疯了。
庄玠仍然不领情,甚至都懒得多看他一眼,被催得烦了,索性把荔枝拿过来,直接掰开西米露的嘴塞进去,西米露高兴坏了。
蒋危狠狠地被下了面子,也真心实意地难过了一把。
庄玠喜欢吃荔枝,这东西不是冬季时令水果,部队里每年会给级别高的干部专供几箱,上高中的时候,蒋危每天上学走都给兜里揣两个。
放学课后,教室里人都走了,蒋危就把陪读的保镖支出去,抱着作业本跑到庄玠旁边,央他帮自己写作业。庄玠抿着嘴,眉毛皱起来,有点小不情愿地翻开本子,拿笔写写划划,落笔很重,一看就憋着不痛快。蒋危赶紧剥个荔枝,给他孝敬到嘴边,然后再抽一个英语本推过去。
庄玠显然不是以前那个一颗荔枝就能哄好的小孩了,蒋危沉默了很久,独自抱着那箱荔枝到外面隔间,一颗一颗剥掉皮,装到饭盒里,找了个小护士帮他送进去。
尽管大多数时候得不到好脸色,蒋危仍然乐此不疲,凑在病床边忙前忙后,恨不得将出院时间一拖再拖,拖到庄玠离不开他的照顾。
可惜好日子没能持续太久,半个月后,专案组那边有了新进展。
“老余交代了一个地址。”偌大的会议厅,电子屏上的地图不断放大,最后锁定点坐标,“在北疆的中俄边境,当地一个少数民族村子,黎宗平一直藏身在那,建立了自己的实验室,从507所窃取的数据资料都存放在里面。”
蒋危匆匆开车赶到司令部,还是迟了五分钟,到时才发现,几个经常上新闻的大领导都来了,会场一片肃穆。
专案组汇报工作的代表拿着遥控笔,一边翻页一边念报告:“专案组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已经在北京到新疆的陆空道路布控搜捕,目前没有在近京几个省发现黎宗平的踪迹。”
蒋危坐在长会议桌尾,一言不发地听着,这一张桌子上他军衔最低,本来不该说话,没想到顶头大首长点了他的名字:“小蒋,这个事得尽快办。”
蒋危坐正了一些,整了整衣服,“您说,怎么办。”
“黎宗平能建立起一个四级实验室,很有可能得到了其他国家和组织的帮助,作为交换,他必然会出让手里的研究数据,做有损国家利益的事情。”领导两手搭在膝上,沉声说,“我的意见是,派出武装力量直接去边境,联合警力,务必销毁数据,把嫌犯捉拿归案。”
蒋危没说话,他爹蒋怀志隔着五个座位,端起茶杯咳了一声,暗示的意味十分明显。
“我调离雪鹰大队已经三年了,但临走时的诺言绝不会忘,国家需要我们,若有战,召必回。”蒋危终于站起来,敬了个标准的军礼,“首长放心,我们大队一定完成任务。”
从专案组开会回来,蒋危再不情愿,还是去给庄玠办了出院手续。
庄玠对他突然肯放自己出院表现得很平静,什么也没说,拿到手续单就开始收拾行李。他带到医院的东西不多,只有两本书,几件衣服,一条狗。
出院那天,庄玠穿了一件米白色的高领毛衣,站在街口堆簇的雪中,艳阳照见雪光,衬得他整个人像一尊施白釉的瓷器。
陆则洲把车开到他面前,摇下车窗:“特意给你俩当个司机,走吧,送你们回去。”
蒋危放好行李,跑过去拉开后座车门。
庄玠没受伤的那只手扶着门,刚要上车,突然听到后面有人喊他:“庄队长,蒋处长,稍等一下!”
两人同时回头看,一个穿护士服的小姑娘踩着雪跑过来。
“庄队长,您的花在会客室忘拿了。”她抱着一大捧玫瑰,往庄玠怀里一塞。艳丽的正红色,花瓣含露,凌雪盛放,显然是新折下来扎成花束的。
庄玠微微蹙起眉,“我没有花放在会客室。”
“哎呀,就刚刚才送到住院部的,您临时办出院,肯定是人家还没得到消息,来探望的。”小姑娘把扎花的彩纸翻开,找出一枚小卡片,指给他看,“喏,名字都写着呢,就是给您的。”
卡片上几个笔锋凌厉的字:庄玠,祝贺康复。
蒋危看到那字迹,脸色微微一变,“送花的人长什么样?”
小姑娘摇摇头,说:“都不知道什么时候送来的呢,还以为是庄队长忘了带走的。”
蒋危的脸色一时变幻莫测,他把花拿过来看了看,扔到后备箱,一言不发地上了车,关门的声音大到像要把门卸下来。
陆则洲一边发动车子,放了个音乐,转头问:“回家吗,你们?”
“不回,去秦皇岛。”西米露躺在真皮坐垫上,打了个滚,蒋危赶紧抱住它,把庄玠的手轻轻从狗肚子下面挪出来,防止被压到,“爷爷知道你住院,打电话来,让我接你回去吃个饭,住两天,好久没见二老了。”
庄玠轻轻“嗯”了一声,脸转向窗户。
“你什么时候走?”陆则洲从后视镜里看了蒋危一眼。
蒋危不想在车里聊这次的任务,上面的意思是要调动警力,依旧联合抓捕,他怕庄玠知道了,会写申请跟着一起去。但是陆则洲问起了,也只好说:“应该就这十天了。”
“我们27军没接到消息,派的哪个部队?”
“驻京部队不能动,领导的意思,要重编雪鹰大队去执行,警方配合。”
“是蒋叔叔提议的吧。”陆则洲的语气毫不意外,“你要真抓到了人,那可是要出个大风头了,他的职务也能往上再提一提。”
蒋危心不在焉地跟他说话,一边偷看庄玠的表情,提心吊胆的。
这时候如果庄玠开口,要跟他一起去,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拒绝,好在庄玠自始至终只看着窗外的雪,脖颈转出一个漂亮的弧度,阳光灿烂,鼻梁落了层柔光,连颈部经脉的纹理都隐约可见。
蒋危静默看着,心里忽然生出一个念头。
“黎宗平血型符合,凝血因子活性也高,如果让他帮助患者更换全身血液系统……是不是能治凝血功能障碍。”他被自己大胆的想法吓了一跳,又隐隐觉得兴奋,好像看到了一线曙光。
车开到十字路口,陆则洲连忙踩下刹车,车身颠了一下,他有些诧异地说:“理论上是这样,但是黎宗平那人,他是个极端种族主义者,觉得自己的血珍贵无比,想从他身上抽一管血做实验,他都能炸了实验室叛逃,怎么会愿意换血给人治病?”
蒋危没有再说什么,他仰起头靠在座椅上,指背摸了摸庄玠埋在毛衣领里的脸,目光微闪。
第24章
车在高速上开了四个小时,到秦皇岛已经是下午。
北戴河临海而建的军区疗养院,一峰压水,三面晴波,红墙绿树接着碧海蓝天,小别墅点缀其上,住着许多部队上退下来的首长干部。
自从庄玠上大学走后,家里冷冷清清的,庄老政委就和爱人搬到这边,邻里邻外,也有人作伴。蒋老司令腿寒,每逢冬天,在北京待不住了,也会带上老伴过来度假,就住老朋友隔壁那间小洋房,每天出门晒个太阳都能碰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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