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景山9号院
姚主任拽着他的衣角,压低声音问:“你忘了黎宗平说的,要在绝对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打穿心脏?要是他知道对面山上有人,放出那什么屏障,有了准备还怎么打?”
“那就看我的枪够不够稳了。”蒋危重新端起枪,“我可以等十天二十天,他总有精神力耗尽的时候,我就不信他能一直这么跟我耗着。”
NSG-85是在八五狙的基础上改良的,继承了八五狙的弹道稳定性,握把设计减少了后坐力,在射程和准度上有了一个大幅度的提升。这是蒋危最喜欢的一把,陪伴了他四年的东西,用起来格外趁手。
他确定了六楼顶头的房间,瞄准玻璃右上角的位置,果断打出一枪,然后迅速把瞄镜往下压,寻找有异常的位置。
枪没有装消音器,子弹穿透玻璃的声音非常清晰,就是让黎宗平听个响儿。
碎玻璃哗啦啦从顶楼掉下去,庄玠听到声音的瞬间就醒了,正打算伸手去开台灯,冷不防黎宗平一把推开门,啪地打开了灯。
“怎么了?”庄玠从被子里探出半个头。
黎宗平的目光在房间里逡巡一周,看到庄玠凌乱的头发时微微顿了顿,走进来帮他把暖风打开,检查了一下门锁,然后慢慢平静下来:“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庄玠一只手藏在被子下,无意识地动了动手指:“……没有。”
黎宗平歪过头,想要看看他的精神体,梦想失败后有些遗憾地收回视线,关掉了灯。
“继续睡吧。”
房间重归黑暗,庄玠坐起来靠在床头上,无声地朝窗外看了一眼。
雪山岑寂,雀鸟无声,远处有细微的草木沙沙的声音,如果不用精神力仔细感知,根本听不到一点动静,更听不到雪山深处潜伏的狙击枪子弹上膛的声音,但就是有种奇怪的预感。
他好像感觉到是谁来了。
第65章
蒋危在酒店对面的山上蹲了五天。
所有的通讯设备都被黎宗平屏蔽掉了,没有庄玠的引导,蒋危找不到他的精神世界,只能用原始的方法,拿眼睛看,耐心地等,等待庄玠那间房出现变化。
期间布控的专员换了几批,蹲守八个小时就要换下去休息,但他作为狙击手必须时刻紧盯大楼里的动静,再累再困也不能离岗,很有可能在他休息的时候就会错过最佳的动手时机。
对蒋危来说吃这点苦无所谓,去维和的时候,只带水和干粮就能在沙漠里蹲一个月,为了等一个目标出现,十几天不合眼也是常有的事儿。
但黎宗平好像知道他在等机会,很少出现在准镜视野里,每天定时来庄玠的房间送饭,东西送到就走,从不多留。
庄玠好几次想在黎宗平来的时候开窗通风,都被黎宗平拒绝了:“有新风系统,不用开。”
“那能打开晒晒太阳吗?”
“这两天哪有太阳?”
庄玠懒得跟他绕圈子了,靠在床上回过头来,雪白的脸陷进浅色的枕头里:“你费尽心思把我从实验室弄出来,就是为换个地方关着?”
黎宗平似乎有些无奈,掏出手机看了两眼:“最近一直阴着,明天有太阳,我带你出去走走。”
有了这个口头承诺,庄玠那天晚上直到十二点都没睡着。
他早早地吃完饭躺到床上,晚饭又是蘑菇汤,连吃好几天带奶油黄油的东西弄得他胃里不舒服,躺下以后半天没有困意,庄玠就裹着睡袍从床上爬起来,他得把消息提前告知蒋危,通知他做好准备。
山里夜晚冷,玻璃都是冰寒入骨的,庄玠把椅子拉到窗户边,撩起窗帘一角,在黑暗中观察对面山上的动静。
黑黢黢的深山雪谷什么都看不到。
他试着用精神力去感知蒋危的大概位置,可能是黎宗平的信息素干扰,他的精神世界变成一片茫茫林海,草木深密看不到边际,很难走出去。
就在庄玠慢慢有些焦躁的时候,眼前突然一闪,红光刺激下他反射性地眯了眯眼,那是狙击枪的准星。
山对面蒋危等了五天,庄玠那个房间的帘子一直没有动静,今天帘子终于被掀开个角,蒋危立刻就在瞄准镜里看到了。
那个十字准星很快从庄玠脸上移开,落在他白色的纯棉浴袍上,在腰带处晃了两下。
蒋危弄不清庄玠什么意思,不敢轻举妄动。
他遇到危险了?黎宗平离开了?还是黎宗平发现了国安的人,现在就有把枪顶在庄玠身后,等着撕票?
房间里完全是黑的,靠窗的边缘有一道月光,只能看见庄玠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房间里陈列家具都看不清,蒋危猜到灯光设置在黎宗平手里,庄玠没办法独自打开灯。
庄玠的手机被收走了,房间也没有纸笔,消息传不出去。
两个人只好这么远远隔着山一直对望。
蒋危拿准星把庄玠全身扫了一遍,描摹出大致的轮廓,庄玠大概是端正地坐在椅子上,浴袍遮到小腿肚,踩着拖鞋的双脚交叉在一起,月光刚好正照见苍白的踝骨突起那一块,这具身体他太熟悉,光凭一个朦胧的影子就能想象出每一个细节。
确认他是一个放松的状态后,蒋危松了一口气,反而有闲心点起一根烟,继续在八倍镜里看他。
庄玠突然身子往前倾了倾。
那一刻好像有什么东西进入蒋危的脑子,蒋危突然就福至心灵地明白了庄玠想传达的消息。
蒋危眼睛离开准镜,满意地把烟按进脚边的雪里。
“准备明天动手。”
姚主任瞪着眼睛问他:“你怎么知道?”
蒋危说:“你羡慕?回去让白遇河给你打一针,你也能拥有这个能力。”
这一夜过得无比煎熬,所有的人都不敢合眼,在零下十几度的雪山草甸上埋伏等待,六点左右,东边雪山顶上升起了一缕薄金。
蒋危握紧了枪,手心里洇着汗,眼睛不眨地盯着大楼。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
八倍镜里终于出现了庄玠的身影,他从酒店正门的台阶走下来,站到阳光铺满的庭院,衬衣松松地掖在西装裤里,领子解开两颗扣,头发被风吹到两边,露出了光洁明亮的额头。
黎宗平跟在庄玠身后,始终保持半个身位的距离。
“可以动手吗?”姚主任举着望远镜观察,小声询问蒋危。
“他再往前走走就可以。”
蒋危趴在雪地里一动不动,脊背细微地起伏着,长久在高海拔的强紫外线环境里工作,小麦色的皮肤被晒得微微发红,脸侧紧绷的下颌线暴露了他的紧张。
黎宗平的身体终于完全暴露在了镜头里,他穿了一件很花哨的大牌风衣,但在枪手眼中,完全是血管和脏器的位置。
正在蒋危的食指滑动过漆黑的枪身,准备扣下扳机的时候,黎宗平突然抬起手,把庄玠后边领子的翻了翻,手指离开时擦过他颈侧的大动脉,用拇指按了一下,然后漫不经心地回头扫了一眼山岭。
就是这个动作让蒋危停了下来。
他端枪的手开始发抖,额头上渗出汗珠,喉结不断上下滑动,清晨的光线在军装领子上转斜。
“黎宗平知道我们在这。”蒋危收起枪,重新换了个位置。
长久的对峙中不但国安这边紧张,庄玠也微微皱起眉,在门前视野好的区域徘徊,过了一会儿他在喷泉池边坐下,控制住想要回头看一眼蒋危的位置的想法,用手撩着池子里的水。
“出来晒太阳了,你好像还是不高兴?”黎宗平走到他身边。
狙击枪的准星不断在这两人之间打转,蒋危远远地看见黎宗平弯下腰,两个人好像说了什么,庄玠垂着眼没有任何反应,阳光给他苍白的侧脸镀上了一层温柔的金光,片刻后黎宗平站直身子,整个暴露在视野里。
蒋危果断扣下扳机,子弹以千米每秒的速度滑出枪膛。
就在接近黎宗平身体的瞬间,他突然抬手反挡了一下,子弹一下子斜飞出去,擦过皮肉,十字准星偏西北的位置溅起一片血雾,蒋危猛地抓紧了枪。
庄玠感觉到脸上一痛,风声擦过耳朵,像刀剔骨头一样,有液体源源不断从颧骨的位置淌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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