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斯提斯
贝因加纳不客气地把赞沙玛尔从床上拽起来,说起正事,“你对伊释叶修尔的了解有多少?”
“拉塔古恩的设计者。”由人类设计他们的都城让赞沙玛尔感觉怪怪的,但这是他从贝因加纳口中得知,至于虚无民自己的记载,正如法师第一次踏进拉塔古恩时从祭司梅瑟艾拉那里知道的,关于这座城的一切资料都没能保留下来。
“你觉得没有东西留下是虚无民的自尊不希望一个人类建造者的名字出现在他们的都城建造史上,还是伊释叶修尔觉得为‘魔族’缔造城市让他感到屈辱呢。”
黑发男人脸色很臭,不想揣测一个六千年前的原始种有怎样的心路历程。
于是贝因加纳不等他发表评论,把自己的猜测说出来,“我觉得山之贤人,可能和那位大法师有关。”
赞沙玛尔上山时没感觉到那片森林有何古怪,那名神秘的黑袍法师停留在这,目标可能并不是山中的什么,而是修道院中的什么。
阿伊瑞女士希望贝因加纳不要进山,说得那样笃定,她所知道的一定比贝因加纳想的更加深入,与亚斯芬德尔关系匪浅。
刚刚贝因加纳的询问,阿伊瑞女士没有正面回答,他想要的不是说出口的答案,而是一个人对此的态度——听她避而不谈的语气,黑袍法师不是精灵。
修道院长对莱维的制造者是伊释叶修尔并不惊讶,当中也许有无欲无求的缘故,但这个反应依然不对,像是早就知情。
古因海姆大陆与原在星洲的虚无民产生关联的事件,从古至今除了造城的伊释叶修尔,逃亡的血祭司伊格纳罗和凯迪亚斯,就是二百余年前的白银圣战。
莱维留在这座修道院中不一定是巧合。
可没有能活上六千年的人类吧。
贝因加纳心想,难道他的推断有误,伊释叶修尔真的是某位神明的从神,一直没回到天上?
“凡世间的从神,除了那伽摩尔,我没见过他们有正常人型生物的体型。”黑发男人的努努嘴,回忆这一段可不那么让人高兴,还好阿卡什恩不在这,否则准能听见对方的阴阳怪气。
也可能是伊释叶修尔的继承人,负责守望先祖的造物。
贝因加纳聚拢所有已知的信息,摘出黑袍法师警告赞沙玛尔不要在此地显露他的武器这件事,他沉吟一声,记起对方的剑是一件秘宝,是最初的血祭司打造而成的。
虚无民每一件秘宝都是血祭司最伟大的作品。
这把剑从被制造出来已经过了六千年。
……六千年前?
他问道,“制造你这把剑的那名血祭司叫什么名字?”
“莱瓦洛希。”赞沙玛尔因为与自己武器的渊源,特地询问过秘宝铸造者的名字,但是得到的东西也只有一个名字。
除此之外,此人成为可以缔造奇迹的血祭司第一人的经历,一概不为人所知。
贝因加纳听到这个名字,露出了“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你没有提前告诉我”的表情,拍上赞沙玛尔的肩膀,“修玛,告诉我,莱瓦洛希如果以你们虚无民的风格取短名,是不是就是莱维。”
黑发男人用“你没问过我,我也很难主动说”的表情回敬回去,说道,“差不多吧。”
六千年前的血祭司,六千年前的伊释叶修尔,六千年前被建造而成的拉塔古恩。
以千年为计数单位,中间的时间跨度过于巨大,可是缺角的八芒星却把这三者拽到一处。
“他们很可能是同时代的人。”
如果不是贝因加纳将剑与伊释叶修尔通过这样的方式关联,任赞沙玛尔怎么发散到想不到莱瓦洛希这个名字会跟古因海姆大陆角落里一座修道院的魔偶联系在一起。
贝因加纳看向窗外,外面依然只有凌乱的风和黑夜,如果山之贤人一直都在监视着修道院内部的一举一动,那现在风平浪静,是因为刚刚他们猜出的其实不是正确答案么。
——短名是亲近的人才会使用的称呼。
贝因加纳轻声说,“莱维希望想起以前的事,他的本名和这把剑都有可能唤起他的记忆。”
黑袍法师的警告,看上去是不允许赞沙玛尔拿着武器招摇过市吓到谁,现在听来更像是害怕修道院中的一员、莱维,看到这把剑。
“你现在就可以去揭开答案。”赞沙玛尔指指房门,虽然现在天色已晚,莱维可能忙完孩子的事就去休息了,但直接把魔偶拽起来对峙,想必没人会介意。
可金发法师却摇摇头,拒绝了这个提议。
“明天我去工作室的时候单独问问他吧。”
这件事看似重大,但并不迫切,无论答案是什么,最终会被影响的是莱维。至于贝因加纳是否会得到来自过去的经验,在拉塔古恩已经按部就班的现在,助力或者阻力他都不需要。
无论莱维曾经是谁,但他现在一无所知,是贝因加纳的朋友,他需要确认对方在冷静清醒的情况下究竟要不要知道这些。
决定直接关灯睡觉后,赞沙玛尔被主君赶回自己的床,此刻他毫无困意,瞥了一眼熟睡的贝因加纳,数着他浅而均匀的呼吸。
贝因加纳的睡姿非常规矩,即使床铺很窄,也不会翻来覆去掉下床,赞沙玛尔无法充当肉垫,不得不说有些失望。
当修道院的所有光亮都熄灭,没有一点动静传出时,赞沙玛尔无声地翻身下床,轻手轻脚地带上门来到走廊里,向着某个方向走去。
他不是为了提前接触莱维,破坏贝因加纳的打算,他自知没那种能让人冷静判断的口才。
他深夜出行,只是去干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黑发男人来到今天阿伊瑞给他看相片的房间,这里的房门都没有锁,他就直接推门而入,翻找起印象中白天被修道院长拿下来的相册收到了哪里。
魔偶莱维,血祭司莱瓦洛希,大法师伊释叶修尔,拉塔古恩建造时的秘辛,这些都是贝因加纳热爱关心的问题,而他的兴趣完全不在那里,只是想趁着还没离开,找找相册里还有没有贝因加纳其他的留影。
不能带走是另一码事,不妨碍一饱眼福。
赞沙玛尔很不走运地没记住那本相册是被修道院长从哪层抽出来的,这一整面书架都是歪歪斜斜各式各样的厚封皮书籍,黑发男人耐着性子翻了两本,发现这里面从上到下一本书都没有,全都是相册。
年代久远的那些放在最顶上,被精心保存,有的是卷成一捆的画像,有的是面幅巨大的封装画集,有炭笔勾勒的修道院风景,也有精细的人物像,这些纸张泛黄脆弱,赞沙玛尔就没去再碰。
越到后面,能够留影的炼金器面世后,相册就比较小巧了,赞沙玛尔可算找到对应的年代,腹诽着这里是不是藏有从修道院成立以来所有收养的孩子的人物画像,看来历任院长都热衷于留存回忆。
他终于翻出那本熟悉的封皮,没翻两下就嘶了一声,感觉有点不对。
相册中院长与孩子们的合影无论是画作还是相片都是占比最多的那部分,可是刚刚赞沙玛尔找来找去,把这一整排都囫囵翻了个遍,发现修道院长似乎一直是这副模样,没有换人,都是阿伊瑞。
他翻过的跨度足有几十年,可是这本之前的院长没有变年轻,这本之后的没有变老。
“……”
黑发男人的好奇心被挑拨起来,直接抽了一本最上面那排的画册,随便翻过几页,就有一张署名飞舞看不出绘者的画像,阿伊瑞的画像。
画上的她还是现在这张脸庞,但身上的服装带着明显的年代感,简略的珈蓝帝国风格。
无论从纸张还是服装,她都不属于目前这个时代。
不会变老的修道院长。
赞沙玛尔把东西放回原处,一边是发现贝因加纳少年时的单人相片确实只有自己身上这一张,另一边是发现——
这个地方真的非常古怪。
就在他这样思索的时候,本来应该所有人都安睡的此刻,走廊里突然响起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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