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斯提斯
这个成果也成为了他们的绝响。
“这里其实错了,魔造城的水系基座应该是方基不是圆基,方尖式更有益于魔力导入……”雷纳德喃喃自语,在纸上写下注释,他心想准是奥维、他们这队人中最年轻的那个学徒又粗心大意,记错了老师的转述。
记述只是习惯,反正,他现在也责怪不了那帮小年轻。
胡子拉碴的学者站得有些累了,干脆坐在最高的台阶上休息一会儿,取出莉莉安给他准备的三明治,一边啃一边继续进行着计算。
他翻到下一页,这页图纸有被火燎过的痕迹,望着那些没有被裁干净的焦黑边角,雷纳德咀嚼食物的动作停下,胃部出现胀痛般的不适。
悲痛没有那么容易抹平,即使他努力不去回想自己失去的师友,午夜梦回时,心中的缺憾已然形成巨大的伤疤横在他心间。
可如果就此止步,消沉度日,不是辜负了那些人的期待吗。
雷纳德毫不怀疑,无论他们中哪一个在那一天活下来,都会在悲痛后重新拾起书本,带着其他人未能完成的求索,继续在这条路上前进。
所以他拒绝了离开拉塔古恩的提议,打算“赖”在这里,见证到最后。
过去雷纳德那个最为离谱的猜测竟然成了真,这座魔造城是活的,再加上古德里安老师的推论,它有自己的底层规则,将城市内外法则隔绝,自成一体。
这样想来,贝因加纳·翡银在当中扮演的角色相当明了。
雷纳德不怪贝因加纳,他能模糊感觉到那个人心中的黑暗,不愿去管对方的动机,他只知道如果要他“背负”这样的一座城市,早就被压垮了,胡乱以己度人的事他干不出来。
“我记得翡银需要大量勒菲魔液灌注主轴……这件事停工了吗。”
强行吃完自己的午餐,雷纳德夹着自己的纸笔来到敞开的高耸巨门前,朝阶梯宫殿的方向观察。
他今天早些时候看到虚无民带了一群眼睛颜色很浅的“人类”回来,可能就是这座城市接下来的帮手,雷纳德思索再三,觉得自己不能不去帮忙,毕竟当初他也帮莉亚桑迪赶工了组装炼金器精炼魔液的进度,虽然最终没来得及实行,前面的工序他也都了解过。
雷纳德摸了摸自己的胡茬,意识到也该收拾自己这副邋遢的样子,省得让其他人担心。
不过在回去之前,学者目光复杂地再次看了眼核心城的大门,用力叹了口气。
他们因为拥有信仰一直难以进入核心城看一看主轴,雷纳德之前不死心还来试过,这看似敞开的巨大门扉用一道空气般的“墙壁”阻隔了他的进入,硬邦邦的,一点不近人情。
雷纳德这次依然走上前,带着遗憾和不甘,也像是对里面暂时不能出来的贝因加纳打招呼一样,锤了锤面前的“空气墙”。
结果,他的手臂就这样毫无障碍地穿过了本该拒绝他的门。
因为做这个动作时雷纳德并未有畅通无阻的准备,他重心偏离,最终导致他整个身体扑进了门中。
图纸卷轴散了一地,这下摔得虽然不疼,却让雷纳德整个人都有些懵。
他意识到——底层规则难道改变了?
仿佛是回应他的猜测,从环形广场的水池那边吹来的一阵风轻轻扑上他的面颊,告诉雷纳德这不是他太希望进来而产生的幻觉或者臆想。
可是其他人没有等到它的改变。
“你没事吧?!”
在雷纳德爬起来之前,一直在祭司白塔前值守的卡特利昂听到声音,小跑着过来赶紧扶起他,也后知后觉的注意到,“咦……你能进来了?”
“能进来了。”雷纳德借着虚无民战士的手站起身,“我马上就走。”
“不用急不用急,这没什么。”
卡特利昂知道自己不善言辞,很难用话语把宽慰这个人类和表达不在意的态度平衡起来,他知道这些学者一直很想去“瞻仰”都城地下的主轴,但那里属于比较敏感的区域,没有主君的准许他不能擅自带人去看。
于是黑发的虚无民战士提议道,“来都来了,你要不要去庭院转转?主上挺喜欢那边的,能看到海。”
“星幽海么。”
圣精灵远渡,巨龙从灰岩列岛来到古因海姆都穿过了星幽海,可谓是众多传奇故事中都会被想象跟描绘的海洋,雷纳德听闻那里的近海海水是黑色的,确有好奇,所以在犹豫了一下后点了点头,“你给我指个方向,我自己去就行。”
“那可不行,海崖边没有防护挺危险的。”
卡特利昂虽然这么说,但他还在执勤,的确不能亲自带雷纳德前往,正在他准备大喊一声让路那维特过来帮忙时,道兰提尔从白塔中走出,正看到两人。
“那沙族回来了?”
道兰提尔的视线被卡特利昂挡了挡,没看到雷纳德,不过他在走近后很快注意这名学者,对他微微颔首,“你好,我听说了关于你们的遭遇,请节哀。”
跟卡特利昂不同,血祭司少年似乎并不惊讶雷纳德现在可以进入核心城,而他也很快做出解释,“主上对拉塔古恩的支配力日趋强大,破除原本的规则设立新的‘城中法则’可能就在他一念之间。”
雷纳德似懂非懂地点头,说了一句,“难怪外面大雪纷飞城里的雪却没那么大,翡银过去在学院的时候就挺讨厌下雪的。”
雷纳德自然也会想到如果规则早点改变,让所有人都进来看看能了却不少心愿这回事,但他知道这话说出来不好,就憋在心里了。
卡特利昂拿斗篷给一脸严肃的道兰提尔裹得严严实实,关切地问东问西,雷纳德看到这一幕后微笑着感叹,“你们感情真好啊。”
没等道兰提尔说些什么,卡特利昂立刻在一旁高声附和,“是啊是啊,道兰提尔大人还有二十四年零七个月就要成年了!”
不熟悉虚无民传统的雷纳德愣是没听懂这两件事有什么关联,不过他能看出虚无民们也都很忙碌,应该没什么时间陪他“观光”,欣赏风景的事可以之后再干。
于是他提出告辞,离开了核心城的地界,去找莉亚桑迪交流精炼器具的事了。
而留在原地的两个虚无民心思各异,卡特利昂还在思维发散地想着等到道兰提尔成年后就可以在生命仪式上邀请他共度的事,而血祭司少年在短暂的沉思中开了口。
“你为什么喜欢我?”
血祭司难得会正面说起这件事,即使现在似乎不是个合适的时间。
他没有迟钝到这都感觉不到,但道兰提尔自知自己是个无趣又绝对不会把重心放在感情上的人,带着班尔席里的记忆同样会让他受到影响,让他心中总有酸楚。
“啊?唔,这个我也不知道。”卡特利昂头一句话可能就会让有爱情经验的人直接打个零分,但他浑然未觉自己的表达有什么错误,认真地说,“可我见到您第一眼就知道您是我爱的人。”
道兰提尔正是不理解这件事才想问上一问,可是连当事人都说不清,他脸上一时显出对话没法进行下去的神色。
“就是、厄……这……”
卡特利昂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也许是要给突如其来的剖白降温,他慌乱地从怀里拿出一把匕首塞到道兰提尔手里,这把武器十分崭新,被虚无民战士的体温悟热,入手不见冰凉。
黑钢作刃,蓝银为鞘,这应该是卡特利昂想在生仪上赠送的信物,结果计划赶不上变化,现在就被他拿出来送了。
黑发少年拿着它,在手里仔细端详,而后抬起脸问道,“未成年的虚无民是不能被邀请的。”
“我、我知道。”卡特利昂尴尬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那你为什么要提早二十五年做好它。”
“……”
“咳嗯,你们是在玩告白游戏吗。”
从旁响起的飘渺女声让本来就紧张的卡特利昂哇地大叫出来迅速退到一边,艾特拉丝嘴里发出啧啧的动静,心里想的是这一天天的,楼上那两个还不够,自己到底要被闪瞎几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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