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斯提斯
幽灵执意要“亲自”送他们离开市集,赞沙玛尔也懒得管这近似于押运犯人的行径,背起遗忘之棺,他们迎着朝阳,渐渐离这些藤壶建筑远去。
他们走到山势平缓处,往下看就能看到一大片占满视野的漆黑丘野,贝因加纳猜测这就是古战场表面的模样,比预想要“规整”,像食虫植物带着欺骗性的虫囊,走上去不知哪里就会藏着扎人脚心的毒刺。
“我还是想给你一个建议,幽灵先生。”
双方都不怎么想出言告别,于是法师主动开口,充满补救性善意地说道,“总有一天他会发现的,以夏看上去就是个聪明的孩子。”
“我知道。那就不让那一天到来。”弗林特难得没有表露出你多管闲事的神色,轻轻的语调化为叹息,这一刻,他的眼睛里跟平时不同,蕴藏着非常多的感情色彩。
他说,“只有这样,他才不会离开我。”
贝因加纳无奈地笑了,然后默默走下山丘,追上前面的赞沙玛尔和黑曜石。他再一次遵从了内心的声音,他没有立场去插手别人的生活。
弗林特望着他们走远,没有回来的打算,然后才回身走向自己的家。
以夏已经醒了,看到餐桌上的信纸,弗林特却不在床上,以为他的老师在自己睡着的时候又浑浑噩噩地跑了出去。少年急匆匆地跑出屋,来到街道上漫无方向地寻找。
当看到在街口徘徊的弗林特,少年一下子冲上来拉住他,惶然地摸了摸老师的脸,然而弗林特的眼眸是懵懂而不知外物的,他呆呆地看着拥抱自己的少年,没有回应他,像是再一次不认识他是谁了。
“你怎么又跑出来了……还好,这次没走远。”以夏对这个反应早已习以为常,他脸上堆着失而复得的喜悦,给弗林特顺了顺凌乱的头发,将围巾整理好,拉着他的手往回走,说,“你饿了吧,我们回家。”
被乖乖拉着走的弗林特微微垂首,注视那只牵着自己的手,在阳光下,他缓慢地眨了眨眼,在以夏身后露出隐约的笑容来。
贝因加纳本就没想过星洲的古战场会像古帝国遗迹那样有漫山遍野的观光客和冒险者,但直到踏上这焦黑的丘野后他才确定,这里比他想象得还要更荒芜和不受人待见一些。
这里曾经有一些明显是智慧种族修建的防御工事,在战争中风化侵蚀,已经没有建筑物该有的样子,但完好的那些显然正在作为宝藏猎人的临时落脚点发挥着作用,他们经过了外围的几个,没感受到人的气息,可能是以夏说过的“黄烟”导致猎人都知道这个时候不能进入古战场,更不用说大陆那边的考察队,他们一行三人可能是目前丘野上唯一的访客。
“前任幽灵先生掌握着一条全天候都能走的路线,我猜得没错吧。”一想到他们可能要走上几天,贝因加纳认为自己应该有效地用聊天来消解旅途中的无所事事——他是他们之中唯一需要防范古战场污染的人,所以他除了用斗篷把自己包到不露出一丝皮肤以外,还围着丝棉材质的面纱。双层的布料里填充了据说能过滤污染的神奇草药,可他只闻到沙飞蓟、一种近似于松柏的香味,常用来遮味安神,没别的功效,真的不知道这东西是否对宝藏猎人来说只是假装当作有用的安慰剂。
“丰富的经验才让他活到现在。以人类的标准,他是我见过的干这行资历最老的猎人。”赞沙玛尔背着棺柩走在最前方,外套被塞进行李,他现在一身清凉,沐浴着阳光,真正踏上归家的路,因此语气也轻快了不少。“我们不需要用脚走回拉塔古恩,这条路线能经过夜鹰堡垒。”
走在最后方的黑曜石在贝因加纳产生疑惑前就替自己统领解释说明道,“那曾经是大战时我们的一个据点,现在虽然已经废弃,但统领的骑兽在那里。”
“丹珊脾气很大,不一定会乖乖呆在堡垒里。”提到自己的坐骑,黑发男人的表情说不上柔和,但很放松,“夜鹰堡垒周围污染太重,从前没有人类能到达,看来幽灵找到了一条捷径。”
虚无民的堡垒,自然也死伤过许多“邪魔”,那里血晶簇遍野,连赞沙玛尔都没想到弗林特真的能把脚步延伸到那里。
贝因加纳吸着松香,想象赞沙玛尔的骑兽会是什么,骏鹰?狮鹫?他觉得不会是天马,他完全无法想象赞沙玛尔骑天马的样子,画风太不符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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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在把狩猎黄昏搬过来,连载更新都比较早hhh今天就能搬完了,所以我又可以睡懒觉了(喂
无奖竞猜?赞沙玛尔的骑兽是什么(这个好好猜啊
第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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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加一只魔偶在黑色的古战场走了一天一宿。
步入深处后,连防御工事的残垣断壁都少见,偶尔有曾经是巨树的焦木腐朽倒塌,尸体般横在那,上面布满有深有浅的不同记号,大多是匆匆忙忙刻下的,可能到这里的猎人不知自己能否安然无恙地回去,只能把巨木当作一个道标,再尝试往不同的方向走。
贝因加纳推测不出他们的结局,这里没留下任何残骸,这让他突然意识到一路走来,他从未见过那些能称得上尸体的东西。
赞沙玛尔对此的解释是“这可是被死亡眷顾的地方”,好像在暗示这些漆黑的土壤能吃掉任何生物的残留,这让贝因加纳感到自己脚下不再是土,而是细小成堆的虫子,等待死物落地后奏起攀上来大快朵颐。
一路走来,法师没看到哪怕半个传说中魔血凝结而成的结晶,他以为自己好歹可以远远观摩,只要不靠近就没有问题,但执事纠正了他,说就连这个想法本身都是危险的。
“如果血晶簇已经在视野中出现,就代表着猎人已经处于高浓度的污染中,那是极其危险的。”黑曜石表示看不到是好事,这意味着这条路线的确安全无比,而在古战场,安全比无趣重要得多。
他们在第二日天色微熹时到达了夜鹰堡垒的外围,赞沙玛尔抬手止住后面两人的脚步,把遗忘之棺朝脚边一搁,对着远处那破败的堡垒吹出一声长哨。
金发法师望着堡垒的方向,那里仅剩的地上建筑只有一座马棚大小的圆墙,早已看不出它曾经的全貌,无法判断虚无民的建筑风格到底是怎样的,于是法师也就不费那个力气去辨认,等着骑兽登场。
结果正如赞沙玛尔判断,他的坐骑并没有从堡垒里飞出来,而是从另一个方向从天而降,巨大的翅膀扇动的声音过后,周围的烟尘统统被带起,形成细小的龙卷,造就一番局部的沙尘暴效果。
这也不能怪它,巨型骑兽想要降临得悄无声息可太难了。
正如贝因加纳预感的那几个选项,眼前的一只毛色漂亮的狮鹫,有着青铜色的羽毛和浅棕的毛皮,四肢粗壮,羽翼强健,在阳光下泛着健康的色泽,一看便知被主人精心驯养。卷起沙尘后它堪称优雅地落地,收起翅膀,俯下头颅将深色的喙磨蹭在赞沙玛尔颊边,黑发男人用手掌抚摸它浅金色的顶羽,对它说了几句话,狮鹫闭上纯黑的眼睛,发出惬意的气音作为回应。
贝因加纳一点没感觉到赞沙玛尔所说的脾气很大究竟体现在哪里,在那对主人和坐骑在少许的亲近后,赞沙玛尔将棺柩和行李分别固定在丹珊身体两侧的鞍翼处,然后回过身,向法师的方向伸出一只手。
贝因加纳问,“我们有三个人,它没问题吗。”
“不,只有您和统领。”黑曜石露出微笑,故作神秘地道,“这里距离拉塔古恩已经不远了,我可以自己‘回去’。贝因加纳大人,就让我们在拉塔古恩再见吧。”
贝因加纳来到丹珊身旁,狮鹫没对这个陌生人产生敌视,但同样算不上友好,直接把眼睛闭上了,头垂到一边不去看他。贝因加纳不是第一次见狮鹫,丘陵矮人们也会驯养骑兽,有自己闻名遐迩的骑兵团,其中的坐骑包括一些狮鹫,但不如他现在所见的漂亮。
法师知道它们是如何难驯,也毫不意外赞沙玛尔的驯兽技术。
不过骑狮鹫真的是第一次,法师从未骑过马以外的坐骑,而丹珊在巨型骑兽中也算得上格外高大,它的爪子能不费吹灰之力折断任何人的脖子,光是前肢就有大半个人高,人类想要骑上它,可能需要爬上去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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